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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佛前机锋

时已立秋,山间暑气未消。

蜿蜒的山道上,两匹骏马正一前一后疾驰,蹄下卷起层层烟尘。

“世子,前方就是永和寺了。”

在前领路的黑衣男子勒住马,遥遥一指远处山巅露出的八宝塔顶。

后面的白衣少年闻言,手腕轻抬,松了缰绳,胯下骏马随之放缓脚步。

黑衣男子催马与他并行,方才的沉闷一扫而空,咧开嘴便是一通肆无忌惮的笑骂:“世子,这回又叫您说中了,那老皇帝果真找借口把您扣在了京城。那么多王侯公子,偏留您一个,,这不是明摆着拿您当人质么!”

听到曹贺的抱怨,白衣少年并未言语,只淡淡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曹贺见他不上心,又凑近了些,挤眉弄眼:“不过话说回来,那五公主死活哭闹着要嫁给你,太后娘娘瞧着你也是一脸欢喜。若这趟来,真娶上个公主做驸马爷,咱倒也不亏!”

“慎言。”

白衣少年终于开口,只两个字,便让曹贺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与皇室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各地藩王势大,我父王首当其冲,陛下尚未昏聩,怎会为虎添翼?我们万不可在这时表现出任何肖想贪欲之心,京城步步是眼,若不藏锋,南阳恐先失根基。”

“……是。”曹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可憋了片刻,那点促狭心思又冒了头。

“那世子打算如何应对?看那五公主的架势,可不像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不理便是了。”白衣少年随意答道。

“又多了笔桃花债啊。”

青年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心里直咂嘴。

他家世子年已十八,本该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偏对风月之事半分不上心。听说继室夫人塞来的那几个通房丫鬟,至今连手都没碰过一下。

二人再度策马,眼见山寺轮廓已现,正欲提速,一道粗暴的呵斥骤然从前方炸响——

“不长眼啊!快让开!”

吁——!

曹贺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骏马受惊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谁这么猖狂?

他拧眉回头,一辆马车几乎是擦着马头横冲出来,硬生生挤进两马之间。

若非他反应快,此刻怕已是人仰马翻。

曹贺本就性子燥,见那车夫满脸横肉,神情蛮横,顿时火起:“哪家的奴才,赶着去投胎?”

“你好大的胆子!”车夫勒停马车,脖子涨得通红,“你可知马车里坐的是何人?当敢如此大不敬?”

“天子脚下,五步一勋贵,十步一名门。哪位贵人这么摆谱?莫不成是圣驾龙辇?”曹贺冷笑。

“你,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车夫气得脸皮抽搐,正要搬出主子名号吓死他,旁边传来另一道清冷的声音。

“曹贺,让他们先行。”

话音刚落,曹贺狂妄气势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心有不甘的调转马头,退出这条仅丈余宽的小路。

“算你识相!”车夫得意地哼了声,扬鞭而去。

车内,容锦被颠簸惊醒。她听见外面的争吵声,下意识掀开一角车帘。

只这短短一瞥,险些惊得她魂飞魄散。

骑在马背上的那名少年,身着一袭素白锦袍,金云点缀,内敛中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五官如精心雕琢过般的精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风波,他神情冷漠,波澜不惊。

不会有错。

南阳王世子,纪君衡。

前世曾在城楼处远远望过一眼,他的容貌并未大变,如今虽是少年模样,青涩中已见锋芒。

可能只有她知道,这狼子野心之人,将在六年后杀气腾腾地兵临城下,篡夺江山。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她失神的瞬间,那人似有所感,微微侧目,视线精准地投了过来。

隔着数丈距离,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容锦猛地放下车帘。她靠着车壁,大口吸着气,竭力平复着狂跳的心。

“锦儿?你怎么了?”一旁的郭嬷嬷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道,“身子又不舒服了?”

原是装病,但是药三分毒,一连十几日的苦汁猛灌,常人哪里吃得消。

容锦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待马车走远,曹贺立刻凑到纪君衡身边,很是不忿:“世子,您怎还让着他们?好歹堂堂王侯世子,何必夹起尾巴做人。”

纪君衡收回目光,声音淡淡:“你没看见车辕上的徽记么?”

“什么徽记?”曹贺一脸茫然。

“这是宫里的马车。”

曹贺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刀柄,“宫里的人……难道是跟着我们来的?”

“不像。”纪君衡扬鞭,继续前行。

曹贺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嘀咕,“别是甩不掉的尾巴,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那才叫真不自在!”

纪君衡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

质子。自古以来君王制衡藩王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此番进京前,使臣特地传诏令,要求藩王需携带世子一同前往。

父王本不愿,他是嫡长子,将来不光要继承爵位、封国,更是世族血脉的传承。若时局有变,他定性命难保。

可最终,是他自己说服了父王。

眼下时局微妙,他来京城,亦有所图。

“世子。”曹贺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

纪君衡缓下马速。

曹贺追上来问:“方才车里的人,您认识?”

“未曾见过。”

“那她看您的眼神……”曹贺挠了挠头,想找个贴切的形容,“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

青石长阶尽头,便是永和寺。

纪君衡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曹贺,拢了拢月白外袍,迈入山门。

方丈慧因大师早得通传,双手合十立于殿前相候。

“纪施主,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蒙大师福泽,晚辈诸事顺心。”纪君衡回之一礼,姿态谦和。

这边寒暄未毕,一辆马车也已悄然停在寺外。

容锦在郭嬷嬷的搀扶下落地,一抬头,殿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如刺般扎入眼中。

她下意识拉低兜帽,正欲绕道避开。

这时,一个小沙弥从殿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神色仓皇,连基本的礼数都顾不上了。

“方丈!不、不好了!”他喘着粗气,急得快哭出来,“前头大殿……晋王府和齐王府的人又闹起来了!”

慧因大师捻着佛珠的手一顿。

纪君衡侧目,小沙弥急急道出原委。

是为了争一尊开过光的玉佛。

前日齐王妃的表侄仗势打伤了晋王府的门客,今日两边都遣了得力的人来,一个要说法,一个讨公道,在大殿上互不相让,步步紧逼,非要永和寺当场表个态,站个队。

这哪里是礼佛,分明是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搬到了佛祖脚下。

慧因大师面露难色,这烫手山芋,无论接谁的,都必然得罪另一方。

“这有何难?”曹贺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冷哼道,“既然是为了玉佛,方丈寻个由头当众摔了它便是!言明佛门清净地,容不得腌臜俗人纷争,把他们通通赶走。王爷们要争去别处争,少在这扰了佛祖清梦!”

“胡闹。”纪君衡低斥一句,“逞一时之快,实则两方皆得罪,陷入死局。”

他转向慧因大师:“晚辈有一拙见。既然玉佛珍贵,引两府争抢,不如将其供于大雄宝殿正位,设为祈福之尊。专为陛下祈求万寿,为大周祈求国泰民安。”

“至于香火钱,无论是晋王府还是齐王府,抑或是平民百姓,皆可随缘捐赠。寺中可按捐赠数目,为其在佛前点一盏长明灯,为期一月。如此一来,既全了两家颜面,又将此事引归于为国祈福的正途,想必他们再无争执之由。”

这方子妙,小沙弥眼前一亮。

慧因大师点头称善,紧皱的眉头刚要舒展,便听一道声音自廊下传来。

“此策虽巧,看似解了近忧,实则恐留无穷后患。”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廊下阴影处,缓缓走出一名身披素色薄氅的少年。即使裹得严实,也掩不住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张脸在兜帽下露出半截,苍白得几近透明,唯有一双眼,清凌凌的,透着沉静与决绝。

纪君衡目光微凝,一眼认出,是方才马车中人。

容锦在阶前站定,勉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无视纪君衡探究的目光,只向住持合十一礼。

她辩驳道:“如今东宫之位空虚,如巧设名目,称为圣上祈福,看似忧国奉公——”

“但倘若两府攀比香火、竞逐长明灯,岂不是挑着晋王、齐王不是斗得更凶?届时佛门染满铜臭,若再引来猜忌,只怕落个结党营私之名。”

纪君衡眉梢微挑,不置可否。

山风吹过,容锦喉间一痒,她将涌上的咳意生生压了下去,才继续道:

“听闻开春后,北疆将有大战。与其为虚无缥缈的国运祈福,不如做些实事。方丈何不将此玉佛设为镇魂之尊,举办一场北疆阵亡将士水陆法会,超度近年来为国捐躯的英魂……”

“所得香火,不必攀比,悉数换成粮草布匹,直接送往北疆军中,犒劳那些活着的将士。”

话音落地,满室沉寂,唯余松涛阵阵。

“阿弥陀佛。”慧因大师双手合十,“殿下心怀慈悲,胸有乾坤。此法方为我佛真意,亦是天下大义。”

“殿下”二字入耳,纪君衡眸色微动。

原来是位皇子。

他惯用权术制衡,将纷争藏于暗处。而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皇子,一开口,便以仁义破局,引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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