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津津哼着小调走进28层，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上周五终于译完了章腾给的那堆资料，熬了两个多月，总算能喘口气，中午还能跟小美去餐厅好好吃顿午饭。
刚转过走廊，就见小美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前台，笑靥比花瓣还艳。
“津津！你看谁开窍了？革命的鲜花开得多旺，这是‘战友’送的吧？”她把花往津津怀里一塞，眼神里的八卦都快溢出来了。
津津接住花，入手沉甸甸的。
花束里夹着张银卡，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祝杨小姐周一愉快”，没署名。
她指尖捏着卡片转了转，心里隐隐觉得不是韩铮。
他向来喜欢送向日葵，说更配她偶尔犯傻的样子。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着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略显油腻的男声：“杨小姐，花收到了吗？别多想，就是欣赏你的能力和商业眼光。今晚有空吗？出来喝杯咖啡聊聊？”
是亚宏的李总。
之前在章腾办公室见过几次，后来两次谈判小美不在，是她陪着出席的。
记得当时李总把“杨秘书好本事”挂在嘴边，她偷偷看章腾，他脸沉得像结了冰，从那之后就再没让她碰过亚宏的项目。
“抱歉李总，我晚上有事。”津津的声音冷了几分，直接挂断电话。
“谁啊？”小美凑过来，鼻子快贴到花上了。
“亚宏的李总。”津津把花推回前台：“放你这吧。”
“李总？！”小美猛地拔高声音，又赶紧捂住嘴：“就是那个上八卦杂志跟换衣服似的李总？他平均三期登一次封面，绯闻比项目还多！津津你可得小心，这人风评不好……”
她皱着眉嘀咕：“上次我去送资料，他还说他们公司就缺个你这样的翻译，难道是想挖你？可挖人送玫瑰？这逻辑不对啊……”
津津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冲她笑：“挖人该送铁锹才对。”
小美还在那琢磨“铁锹论”，津津关上门，把那点莫名的烦躁关在了外面。
下午一点半，章腾跟司机从电梯出来，目光扫过前台时，顿了顿。
那束红玫瑰开得张扬，花瓣上的水珠还闪着光，任谁经过都绕不开。
“章总，这是亚宏李总送津津的，她不要，就放这了。”小美赶紧解释，声音比平时小了半分。
章腾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他没说话，只抬脚往办公室走，黑色西裤的裤线绷得笔直，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
第二天一早，津津刚出电梯就愣住了。
前台摆着两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一束是昨天的，花瓣微蔫；另一束带着晨露，鲜活得刺眼。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送的。
她没多看，径直走进自己办公室。刚点开电脑，内线电话就响了，章腾的声音冷得像冰：“来一下。”
推门进去时，他正低头看文件，笔尖在纸上划了个圈：“下午有个活动，你去一趟。”
津津接过邀请函，眼神顿了顿——是个行业交流会，规模不大，往年章氏从不派人参加。
“章总，这种活动……”
“让你去就去。”他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重重一点：“下午两点的车在楼下等你。”
会场设在一家酒店的宴会厅，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津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听着台上冗长的发言，只觉得眼皮打架。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连主办方安排的自助餐都没碰，拎着包就往公司赶。
她实在受不了跟一群陌生人同桌吃饭。
在美国读研时，偶尔会跟同学去食堂，或是跟韩铮找家中餐馆解馋，可一旦落单，宁愿啃冷三明治回宿舍，也不愿一个人坐在餐厅里。
刀叉碰到盘子的叮当声，周围的欢声笑语，都像针似的扎过来，孤单得让人发慌，眼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热了。
这毛病还是韩铮发现的。
有次她饿到胃疼，却在餐厅门口徘徊了半小时，被他撞见。
“孤单？我看你是饿得轻！”他拽着她往餐厅走，语气冲得像在吵架：“孤单就不吃饭了？什么逻辑？真该把你扔非洲待阵子，饿得看谁都像馅饼，就不觉得孤单了！”
那半小时的“批评教育”，听得她鼻子发酸，心里却暖烘烘的。
离开章腾后，很久没人这样管过她的闲事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独立，可在章腾身边待久了，被他的温柔裹得严实，慢慢就忘了怎么一个人扛。
就像从没见过光的人，不会怕黑；
可一旦被温暖过，再回到寒冬，就觉得连骨头缝里都结着冰。
韩铮的暖跟章腾不同。
韩铮是战友的情谊，是异国他乡相互搭把手的默契；
章腾却是爱情，是想把她揉进骨血里的执念。这点，她分得清，韩铮也懂。
自那以后，每到饭点，韩铮总会准时打电话问“有人陪你吃饭吗？”
要是她说“没有”，不管多忙，他都会赶过来，陪她吃完再回去忙自己的事。
就像她当年在他宿舍守了两夜，看着他退烧才离开。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却与爱无关。
回到28层时，正赶上小美拎着饭盒往外走。
“你可回来了！正愁没人陪我吃饭呢。”小美拉着她往电梯跑：“快，餐厅的糖醋排骨再不去就没了。”
午饭回来，小美抱着一摞文件愁眉苦脸：“明天要交的资料，我忙一上午才弄了一半。”
津津看她急得直跺脚，自然地接过一半：“我帮你弄吧，正好没事。”
阳光悄悄移到两人手边，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低语交织在一起。
津津盯着屏幕，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平静，安稳。
不用去想李总的玫瑰，也不用猜章腾今早那声冷言背后，藏着几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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