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A城的飞机上，云层在舷窗外铺成绵密的白。津津戳着他的手背：“我还回公司吗？”
“不了，回家养胎。”他把她的手包在掌心：“章寒说三个月后才能适当活动，前阵子翻译资料熬坏了，得好好补补。”
“那小美怎么办？”津津愁了，眉头拧成个小结：“她昨天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转机去俄罗斯送文件了，还神神秘秘地问章太太长啥样……”
她在章氏熟人不多，做总裁秘书时又总被章腾抓着加班，除了小美几乎没和别人深交，倒不怕旁人议论。
可小美不一样，那丫头的好奇心能掀翻屋顶，真要问起来，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横跨三年的荒唐事。
“别愁。”章腾刮了下她的鼻子，指尖沾着她刚涂的护手霜，带着点樱花味：“你先回家，公司的事我安排。”
章腾出现在28层时，小美正对着电脑发呆，屏幕上是刚整理好的会议纪要，光标在末尾闪个不停。
他叫她去办公室，她踮着脚尖跟在后面，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声响，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最近章总的脾气阴晴不定，该不会是津津送文件出了岔子？
“市场C部的张彤会来接翻译的活，你以后跟她搭档，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章腾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
“那津津……”小美小声问，眼睛瞟着他桌角的仙人球，那是津津上次出差带回来的，说“防辐射”。
“她暂时不来公司了。”
小美咽了咽口水，喉结动了动，不敢多问：“那我先出去了……”手刚碰到门把，就被他叫住。
“晚上下班跟我回家，津津想见你。”
小美僵在原地，手按在门把上不动了。
30秒后，她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麻了，连灵魂都在颤抖。
章总让她去他家见津津？这是什么年度大戏的展开？
“给津津打电话就打8456****，我家座机。”章腾没抬头，目光仍在文件上，嘴角却悄悄勾了勾。
两分钟后，门被轻轻带上。
章腾听着外面传来小美的高跟鞋声由近及远，最终在走廊尽头消失，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算时间，家里的电话该响了。
果然，铃声刚响过两声，就传来小美炸毛的声音，透过听筒都能想象出她瞪圆的眼睛：“津津！你去火星了还是我去火星了？章总让我下班去他家见你！这是绑架还是传销啊？你是不是被他扣住了？！”
津津笑出声，靠在沙发上摸着小腹，那里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发芽：“晚上来了细说，我最近不去上班了，有点事。”
小美在那头哀嚎了半天，最终还是被好奇心打败，磨磨蹭蹭地答应了。
一周后，章氏各办公室的大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张婚纱照。
章腾穿着白色礼服，领口别着朵白玫瑰，津津的婚纱裙摆铺在草坪上，像朵盛开的云，脚下却踩着双镶满水晶的白色球鞋，鞋面上的水钻在阳光下闪得耀眼。
照片下面写着婚礼日期，附注一行小字：“着正装出席，谢绝红包。”
整个章氏炸了锅。
市场部的小姑娘们围着屏幕尖叫，行政部的大姐们忙着打听新娘的来历，只有小美坐在28层的前台，看着照片里津津笑弯的眼睛，突然想起那些被她吐槽“没人性”的加班夜，想起大师傅每天送来的“私房菜”，想起章总总在津津翻译资料时盯着她的背影。
原来所有的反常，都藏着这样一个漫长的故事。
婚礼定在两个月后，因着津津的身体，程序从简，排场却半点不含糊——毕竟是章家掌权人的婚礼。
私人会所的花园里，爬满蔷薇的拱门下，乐声像流水般淌出来。
章腾牵着津津走过红毯，她的婚纱不算华丽，缎面裙摆垂在脚踝，他的礼服也只是简单的白色西装，可两人站在一起，气质却压过了全场的珠光宝气。
没人留意她的水晶球鞋，除了走近的章寒和小静。
章寒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小静则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束铃兰。
“嫂子，可算等到你们的婚礼了！”章寒笑着举杯，水晶杯壁映出他眼底的光：“我这伴郎当得容易吗？从三年前就开始等。”
小静盯着津津的鞋，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哥也太细心了，怕你穿高跟鞋摔着就弄了双球鞋，真好看！快四个月了吧？看不出来呢，这可是三个人的婚礼。”
“你不是要去英国参会？”章腾挑眉看章寒，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他推了！”小静抢话，伸手碰了碰津津的鞋：“哥，嫂子的鞋能给我也订一双不？我下个月生日。”
章寒翻了个白眼，伸手把小静往身后拉了拉：“哪是订的？是他自己一粒一粒粘的水晶，前阵子还抓我当苦工，粘到凌晨两点，说什么‘亲手做的才有意义’。”他看向章腾，眼里闪着促狭的光：“都结婚了，这话能说了吧？”
津津抬头，眼里闪着水光，指尖轻轻碰了碰鞋面上的水晶：“你自己粘的？”
“自己动手才有意义。”章腾笑了，伸手揽住她的腰，看向小静：“让章寒给你粘双长靴，过阵子天冷了正好穿，更时髦。”
章寒气结——就知道惹不过他哥，这报复来得也太快了。
正说笑间，韩铮端着酒杯走来，白色衬衫熨得平整，笑容真诚得像雨后的阳光：“恭喜。”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里的默契像浸了岁月的酒，醇厚绵长。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津津微隆的小腹上。
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来，混着草坪的青草味，像极了那年大学图书馆前的味道。
这场迟到了三年的婚礼，在五小时后落下帷幕。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那水晶球鞋上的光，细碎，却亮得能照亮往后漫长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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