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雨总带着刺骨的凉,江瑾溪裹着厚外套坐在教室,指尖却还是冰凉——她已经咳嗽快一周了,昨天夜里发烧到38度,妈妈让她请假,她却咬着牙来了学校。
她不敢请假。自从寒假里看到宋疏临和林薇薇的情侣手链,她就怕错过任何一点“他们分开”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可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侥幸都碎了:林薇薇正趴在宋疏临的桌前,拿着他的数学笔记,指尖偶尔划过他的手背,他没有躲开,反而低头凑近她,轻声讲着题。
江瑾溪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震得发疼,眼泪都咳了出来。林晓递过来一杯热水,担忧地说:“瑾溪,你都咳成这样了,怎么还来上学?快跟老师请假回家吧。”
“没事,”江瑾溪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却暖不透心里的凉,“快高考了,不能缺课。”
她低头翻开课本,视线却总忍不住飘向前排。宋疏临已经讲完了题,林薇薇递给他一颗水果糖,他接过来,剥了糖纸放进嘴里,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一幕像一根针,扎进江瑾溪的眼睛里,疼得她只能用力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上午的课刚结束,江瑾溪就撑不住了。她趴在桌上,头晕得厉害,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灼痛。林晓想扶她去医务室,她却摇了摇头:“我再歇会儿就好,你先去吃饭吧。”
林晓走后,教室里很快就空了。江瑾溪闭着眼,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站在她的桌前。她以为是林晓回来了,睁开眼,却看到了宋疏临。
他手里拿着一瓶感冒药,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你病得很重,怎么不请假?”
江瑾溪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别过脸,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不用你管。”
他没说话,只是把感冒药放在她的桌角,又递过来一张纸巾:“把药吃了,多喝水。”
“我说了不用你管!”江瑾溪猛地抬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不是要和林薇薇在一起吗?你对我这么好,是同情我,还是觉得我很可怜?”
宋疏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却只说了一句:“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生病。”
“那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江瑾溪抓起桌上的感冒药,用力扔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宋疏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走!”
他看着地上的药片,又看了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江瑾溪看着他的背影,趴在桌上,放声大哭。她知道自己很任性,可她控制不住——看到他对自己好,她就会忍不住期待,期待他是不是还在意自己,期待他们是不是还有可能。可这份期待,只会让她更痛苦。
哭了不知多久,江瑾溪的头晕得更厉害了。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想去找林晓,刚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妈妈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看到她醒了,连忙握住她的手:“瑾溪,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是重感冒引发了肺炎,要住院观察几天。”
江瑾溪点了点头,喉咙干得发疼。她环顾四周,病房里很安静,没有看到林晓,更没有看到宋疏临。也是,他现在应该正陪着林薇薇吃饭吧,怎么会来看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住院的这几天,林晓每天都会来看她,给她带笔记和作业,还会跟她说学校里的事。每次说到宋疏临,林晓都会刻意避开,可江瑾溪还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他的消息——他最近在帮林薇薇补习英语,每天放学都会送她回家。
江瑾溪听着,心里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得她只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出院那天,妈妈去办理手续,江瑾溪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等。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宋疏临的远房表哥,她之前在学校门口见过一次。
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正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江瑾溪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她看到他走进了一间病房,里面躺着一个老人,看起来病得很重。
“姨夫,今天感觉怎么样?”宋疏临的表哥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疏临今天要补课,让我先把汤给你送过来。”
老人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苦了疏临了。一边要准备高考,一边还要打工赚医药费,现在还要帮那个女生补习……”
“您说的是林薇薇吧?”表哥叹了口气,“疏临也是没办法,她爸爸是医院的主任,能帮您安排好医生,疏临也是想让您早点好起来。”
江瑾溪站在病房门口,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她终于明白了,宋疏临对林薇薇好,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爸爸是医院主任,能帮他病重的姨夫安排医生。那些温柔的笑容,那些亲密的举动,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他为了医药费,演出来的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只知道心里又疼又乱。她想冲进病房,问宋疏临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告诉他她可以帮他,可她又怕——怕自己的出现,会打乱他的计划,怕他会因为她的打扰,失去唯一的希望。
回到家,江瑾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拿出手机,翻遍了所有的通讯录,想找个人借钱,帮宋疏临付医药费。可她只是个学生,身边的人也都是普通家庭,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夜空,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终于知道,原来比“他不爱我”更让人心疼的,是“他明明有苦衷,我却帮不了他”。
第二天,江瑾溪回到了学校。她没有去找宋疏临,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听课,认真做题。只是偶尔,她会看着宋疏临的背影,心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她开始偷偷攒钱。每天早上不吃早饭,把妈妈给的早餐钱省下来;周末去超市打工,把赚来的钱都存进储蓄罐里。她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可她想试试,哪怕只能帮他一点点也好。
攒了半个月,江瑾溪终于攒够了五百块钱。她拿着钱,鼓起勇气,走到宋疏临的桌前:“宋疏临,这个……你拿着。”
他抬起头,看到她手里的钱,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你姨夫生病了,需要医药费,”江瑾溪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宋疏临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她的手,钱撒了一地。“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他的声音很冷,眼神里满是愤怒,“我不需要你的钱,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
江瑾溪被他推得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角,疼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看着地上的钱,又看着宋疏临愤怒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他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江瑾溪,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我和林薇薇是真心相爱的,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江瑾溪的心脏。她看着宋疏临,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用最伤人的话,把她推开。可她还是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好,”江瑾溪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蹲下身,一点点捡起地上的钱,每捡一张,心就疼一分。宋疏临站在旁边,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掐进掌心,疼得让他清醒。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可他不能接受她的钱——他已经欠了太多人,不能再欠她的。
江瑾溪捡完钱,没有再看宋疏临一眼,转身就走。她回到座位,把钱放进书包里,然后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林晓看到她这样,连忙过来安慰她:“瑾溪,你怎么了?宋疏临是不是欺负你了?”
江瑾溪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仅要放下对宋疏临的喜欢,还要假装不知道他的苦衷,假装相信他和林薇薇是真心相爱的。这份假装,比任何疼痛都要难熬。
接下来的日子,江瑾溪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再偷偷看宋疏临,不再打听他的消息,只是埋头学习。可她的成绩却越来越差,上课总是走神,晚上也经常失眠,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变得苍白。
妈妈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是压力太大,加上之前的肺炎没好彻底,需要好好休息。可江瑾溪知道,她真正的病,在心里,是无论如何也治不好的。
高考越来越近,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宋疏临依旧每天帮林薇薇补习,每天送她回家,只是偶尔,他会在江瑾溪咳嗽的时候,偷偷把一瓶温水放在她的桌角。
江瑾溪看到温水,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酸涩。她知道,他还是在意她的,只是这份在意,被他深深埋在了心底,被他用谎言和冷漠,紧紧包裹着。
她没有喝那瓶温水,只是把它放进书包里。她怕自己会因为这一点点的温暖,再次陷入不该有的期待,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想要帮他,却又被他用更伤人的话推开。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江瑾溪的成绩一落千丈,从年级前十掉到了一百多名。班主任找她谈话,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她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会努力的。
走出办公室,江瑾溪看到了宋疏临。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她别过脸,快步走回教室,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隔着太多的谎言和无奈。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就算他心里还有她,他们也再也回不去了。这场青春里的心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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