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七点了。”江烬低头看了眼手机，指尖无意识蹭过楚岁被风吹得微凉的手背。
江烬和楚岁刚回到民宿门口，大部分同学已经起床了。
话音刚落，民宿门口就窜出个身影，姜昭一顶着乱糟糟的长发，长裙外面套了件防晒衣，看见他俩时眼睛瞪得溜圆：“楚岁！你俩偷偷摸摸去哪约会了？”
她身后还跟着谢栖，以及揉着眼睛打哈欠的陈野驰。
谢栖穿着干净的白T恤，目光扫过楚岁发红的耳尖和江烬肩上沾着的草屑，嘴角弯了弯没说话。
陈野驰倒是直球：“跑哪儿去了？六点我和谢哥就被姜昭一拉着去找你俩了。”
“去看日出了。”楚岁被姜昭一拽着胳膊晃，脸颊有点热：“忘了跟你说。”
“看日出？”姜昭一突然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往她脖子上瞟：“就只是看日出？”
江烬往前站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替楚岁挡住她的视线，语气平淡：“不然呢？看你？”
“切，没意思。”姜昭一撇撇嘴，转眼又兴奋起来：“正好！谢栖查了，镇东头有个海岸，我们可以去抓海鲜，正好今天自由旅游，就我们五个，去不去？去不去？”
陈野驰立刻响应：“去！我一定要抓满满的。”
谢栖点头：“正好带点回来给全班的加餐。”他看了眼江烬和楚岁：“你们俩……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
楚岁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早上穿的裙子，江烬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裙边沾了点海边的沙。她刚要说话，手腕被江烬轻轻握住。
“走吧，”他看着她：“回去换件长袖，早上风大。”
姜昭一在后面“啧啧”两声，转身就朝着谢栖道：“你看江烬那眼神，快把楚岁盯出花来了。”谢栖笑了笑：“走，我们去门口等。”
陈野驰“哦”了一声，跟在后面还不忘回头喊：“你俩换快点啊！晚了海鲜就被抢光了！”
楚岁被他逗笑，转身时对上江烬的目光，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指尖擦过她的下颌线。
“嗯，快点。”他说。
天边鱼肚白攀上海岸线时，楚岁和江烬手牵手走在细软的沙上，身后跟着陈野驰、谢栖和姜昭一。
到了礁石区，陈野驰飞快扒拉礁石，动作粗鲁得很，礁石碰撞发出“砰砰”声，藏在里面的小螃蟹瞬间四处逃窜。
姜昭一急得直跺脚：“你轻点儿呀！吓跑了！”
陈野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咧咧嘴：“我这不着急嘛，想给你们多抓点。”
说着又小心翼翼起来，指尖慢慢探进礁石缝，真就夹出只青灰色的小螃蟹，举起来笑道：“看！抓住了！”
姜昭一凑过去，小螃蟹挥舞着钳子：“好小……”
“说什么呢？这只是第一只，你等着我给你抓只大的。”
谢栖则是另一番景象，他蹲在稍远处，眼神专注，手指轻巧地翻动礁石，动作又稳又准，不多时，小桶里就多了好几只活泼的虾和螃蟹，偶尔还能捡到漂亮的贝壳。
楚岁凑过去看，谢栖便温和地给她讲解哪种螃蟹更肥，哪些贝壳是寄居蟹的家，江烬在一旁静静听着，时不时替楚岁拂开被海风吹到脸上的发丝。
江烬牵着楚岁的手没松开过，两人走到浅滩处，海水漫过脚背，凉丝丝的。
楚岁弯腰去看沙滩上的小洞，江烬在旁轻声说： “这是螃蟹洞，等会儿说不定能看到螃蟹爬出来。”
话音刚落，真有只小螃蟹慢悠悠从洞里探出身子，楚岁惊喜地轻呼，江烬笑着揉揉她的头。
陈野驰和姜昭一那边小桶里装满了各种小海鲜，姜昭一还捡了几个彩色的贝壳，嚷嚷着要回去串成手链。谢栖看着他们打闹，无奈又纵容地笑。
楚岁和江烬也在一边抓海鲜，江烬力气大，能搬动稍大的礁石，楚岁负责眼尖地找藏在里面的小生物，两人配合默契，小桶里的收获越来越多。
太阳渐渐升高，晨雾散尽，海面波光粼粼。几人找了块干净的沙滩坐下，把小桶里的海鲜倒出来，看它们活蹦乱跳。
姜昭一突然拍手：“这些带回去煮海鲜粥咋样？”
谢栖笑着应和：“我来处理食材。”
楚岁靠在江烬肩头笑，江烬揉揉她发顶：“听你的，想怎么吃都行。”
几人说着起身，把小海鲜分类装进袋子。
民宿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设在一楼，是间独立的小屋
楚岁刚把最后一捧蛏子倒进洗菜池，江烬正站在料理台旁剥蒜，指尖捏着蒜瓣轻轻一碾，蒜皮就簌簌往下掉。
“昭一呢？让她把贝壳先收起来，别在门口堆着。”楚岁拧开自来水，水流冲过蛏子表面的细沙，泛起一圈圈浑白。
江烬抬眼往门口看了看，姜昭一正蹲在玄关处，把早上捡的贝壳往一个空纸箱里摆，陈野驰蹲在她旁边，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海螺，正往耳朵上凑。
“那俩贪玩的，像小孩一样。”他低头继续剥蒜：“谢栖在收拾虾，等会儿让他顺便拿进来。”
不一会儿，谢栖就端着个滤水篮走进来，里面装着处理干净的虾和章鱼仔。他把篮子放在料理台上，目光扫过水池里的蛏子：“蛏子得用盐水泡半小时，让它吐沙。”
“知道了。”楚岁应着，从橱柜里拿出个大盆，刚要把蛏子挪进去，身后忽然传来轻响。她回头，看见程砚舟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拎着袋刚买的香菜和小米辣。
“楼下便利店买的，”他说话时眼神没敢看楚岁，落在她脚边的瓷砖缝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又补了一句：“姜昭一说要。”
楚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没事，放台面上吧，正好用得上。”她转回去继续调盐水，听见身后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嗯”，接着是塑料袋放在台面上的窸窣声。
这时，江烬正站在料理台旁切姜片，他瞥了一眼程砚舟，便收回目光，把切好的姜片扔进锅里。
“程砚舟，帮我递下那边的料酒。”江烬的声音平静，没什么波澜。
程砚舟像是被惊了下，猛地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去够调料架上的料酒。瓶子没拿稳，晃了晃，差点洒出来。他赶紧握紧，快步递过去。
“你慢点。”楚岁忍不住笑了：“又没人跟你抢。”
程砚舟的脸“腾”地红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只胡乱点了点头。
程砚舟站在门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
楚岁正弯腰擦料理台，江烬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块干净的抹布，替她擦到够不着的高处。两人离得近，楚岁抬头说句话，发丝差点扫到江烬的下巴。
程砚舟看着那画面，拳头无意间握紧。
良久，厨房飘出浓郁的香气，谢栖端着一大锅粥走出来。
程砚舟提出帮分粥，他拿着勺子站在锅边，给每个人盛。轮到楚岁，他多舀了两个蛏子，递过去时碗沿离她的手还有半寸，既没碰到，也没晃悠。
“谢啦。”楚岁接过时笑了笑，眼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他“嗯”了声，转而去给江烬盛。江烬接过碗时，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瞬，他迎上去，眼神平静，只是耳尖的红还没褪。
大家围坐在客厅喝粥时，程砚舟选了个斜对面的位置。陈野驰呼噜呼噜喝着粥，突然嚷嚷：“程砚舟，你这碗里咋没蛏子？楚岁做的可好吃了，我给你夹几个！”
“不用。”程砚舟抬手拦了下，目光不经意扫过楚岁，她正低头喝粥，嘴角沾了点粥渍，被江烬伸手用纸巾擦掉。
他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舀起一勺粥慢慢喝，海鲜的鲜混着淡淡的香菜味漫开，舌尖却尝到一丝微涩。
楚岁这时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笑着问：“粥还行吗？”
程砚舟喉结动了动，点头：“挺好。”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哑，端起碗又喝了一口。
余光里，楚岁正低头用勺子挑出碗里的香菜，江烬伸手拿过她的碗，三两下挑干净，又推了回去，动作自然：“挑好啦，放心吃。”他嘴角带着笑。
楚岁眼尾弯出笑，指尖碰了碰碗沿。
最后，在程砚舟的粥碗里，碗底还剩着个完整的蛏子，是刚才盛粥时特意留下的，没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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