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的暑假过去，出发去南华的前一晚，楚岁的房间亮着暖黄的灯。她正把最后一本专业书塞进背包，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是姜昭一的视频请求。
“岁岁！救命！我妈非让我带十条秋裤，说青藤那边的冬天会很冷，我行李箱都快塞炸了！”镜头里姜昭一正对着一堆衣物哀嚎。
楚岁忍不住笑：“你少带两件呗，缺了再让阿姨寄。”
“不行啊！我妈恨不得把整个衣柜给我搬过去。”姜昭一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江烬呢？他不是住在你家吗？让他接电话，我要跟未来的缉毒英雄道个别。”
楚岁刚转头，江烬正好从客房走出来。
他暑假没什么家人，楚郑特别无语江烬整天来找楚岁，他特意收拾了客房给他，所以暑假就一直住在这里，江烬也偶尔做做家务，出去打暑假工帮楚郑分担压力。
听到声音，他凑到镜头前：“怎么了？”
“江烬你可得护好岁岁！”姜昭一突然正经起来：“法医系听着就吓人，要是有不长眼的欺负她……”
“放心，”江烬打断她：“有我在怎么可能有人欺负我家岁岁？”
楚岁在旁边拍了他一下，镜头里传来姜昭一的笑声，正闹着，阮黎的视频请求切了进来，变成四人通话。
阮黎那边背景是书房，她正对着电脑核对开学清单，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对了岁岁，我给你整理了份常见毒物反应的笔记，等下发你微信，以防万一，说不定法医课能用上呢？”
“你也太卷了吧阮黎！”姜昭一抓了抓鼻尖：“我还在跟秋裤搏斗呢，你都开始预习了？”
阮黎无奈地笑：“只是之前整理的高中生物笔记，想着可能跟法医基础沾点边，给岁岁参考下。”
正说着，程砚舟也加入了通话。他那边光线偏暗，身后书架上摆满了刑侦相关的书籍：“你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语气平静：“我刚收到学校通知，刑侦系开学第二天要加训，江烬，你准备得怎么样？”
“应该不错。”江烬说。
楚郑这两个月每天一有空就拉着江烬练体能，美其名曰“提前适应缉毒队强度”。
“那就好。”程砚舟点点头。
姜昭一啧啧称奇：“我只关心学校食堂好不好吃，附近有没有奶茶店。”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宿舍分配说到注意事项。
“对了，”楚岁忽然想起什么：“国庆你们有空吗？南华有个法医博物馆，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去。”
“我没问题！”姜昭一立刻响应：“正好去看看岁岁以后的大学环境。”
阮黎笑着点头：“我查过路线，从青藤师范过去坐公交只要四十分钟。”
程砚舟也应下。
挂了视频，房间里安静下来。江烬把病理笔记放到楚岁书包里，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色行李箱：“都准备好了？”
楚岁点头，目光扫过书桌角落：“哥说明天早上五点出发，赶第一班高铁。”
“嗯，”江烬拿起她的背包试了试重量：“太重了，到时候我来背。”
楚岁心里一暖：“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缺什么？”
“早收拾好了，”江烬笑了笑：“就一个行李箱。”他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紧张吗？”
楚岁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但想到以后……”以后她在实验室找真相，他在一线追凶，程砚舟负责侦查，谢栖负责诉讼，这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江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眼角：“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凌晨四点半，客厅的闹钟还没响，楚岁已经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刚拉开房门，就看见江烬从客房走出来，两人在走廊里撞了个正着。
“醒了？”江烬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手里还拎着个背包：“我先去把你放在客厅的行李搬到门口，你最后检查下有没有落东西。”
楚岁点点头，转身回房时，瞥见楚郑的房门虚掩着。
“哥，你怎么也醒了？”
楚郑回头，从床头柜拿起个小铁盒：“这是薄荷糖，你坐高铁晕车时含一颗管用，我给你装了一盒。”
楚岁捏着冰凉的铁盒，忽然说：“哥，我一有时间，就回来陪你。”
楚郑愣了愣，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虽然我说要常回家看看，但你好好上课，不用总惦记家里。你去了学校记得按时吃饭，别老是因为实验什么的熬夜。”
这时江烬敲了敲门：“楚哥，箱子都拎到门口了，打车软件叫好了，五分钟就到。”
楚郑应了声，最后检查了遍楚岁的书包，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早去车站踏实，别误了高铁，我送你俩到门口。”
下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灭。江烬走在最后，一手拎着楚岁的一个大行李箱。
小区门口外出租车已经等在路边，江烬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楚岁刚要拉开车门，楚郑忽然叫住江烬：“你过来。”
他把江烬拉到一边，声音里带着点郑重：“岁岁这孩子看着软，其实拧得很，法医课肯定有难的时候，她要是硬撑着不说，你多上点心。”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烬身上，“你们俩既然决定走这条路，就得互相照应着。她在实验室熬通宵，你得记得催她睡觉；你去训练场拼体能，也别瞒着她受伤的事。”
江烬点头，语气认真：“我知道，楚哥。我会看好她，也会照顾好自己。”
车子驶离小区时，她回头望了眼站在门口的楚郑。
“困的话再睡会儿，到车站还有段路。”江烬把楚岁的头往自己肩膀靠。
楚岁摇摇头，但头却没离开，紧紧贴着江烬，她从背包里翻出手机，班级群里已经有了新消息。姜昭一发了张日出的照片，配文“祝大家一路顺风！不同大学也要常联系”，下面跟着阮黎的“一路平安，到了报个信”，程砚舟则发了个定位，显示他已经在去车站的路上。
江烬凑过来看了眼，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等你们来南华聚”。
到车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江烬去取了票，又在候车厅买了两盒热牛奶，塞进楚岁手里。他看了眼检票口的电子屏：“还有十分钟检票，我们等一等。”
楚岁咬着吸管喝牛奶，良久，广播里已经响起检票通知。
“走吧。”江烬提起行李箱，楚岁走在他前面。
过了安检。
高铁缓缓驶离站台时，窗外的天色彻底亮了。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江烬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学校地图，晨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楚岁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江烬转过头，眼里带着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楚岁弯了弯眼睛：“就是觉得，有你陪着真好。”
江烬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车厢里响起报站声，下一站，就是南华了。
高铁驶入南华地界时，窗外的景致渐渐染上陌生的绿意。楚岁趴在窗边，江烬在一旁看学校发的报到流程。
“还有半小时到站。”他收起手机。
楚岁点点头，没说话。
出站口有学校的迎新大巴，车身上印着“南华政法学院”的校徽。江烬把两个大行李箱摞在一起单手推着，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楚岁，穿过熙攘的人群。
“同学，哪个系的？”迎新志愿者递过来两瓶矿泉水。
“法医。”楚岁接过水。
“刑侦。”江烬补充道。
志愿者眼睛亮了亮：“那你们俩离得近！法医楼和刑侦实训场就隔条路。”
大巴学校大门停下，走进门，隐约可以看到校园里路两旁的槐树遮天蔽日。而门口站着穿着迷彩服的学长扛着“欢迎新同学”的牌子站在路口，笑容灿烂。
报到处的手续办得比预想中快。
报到处的老师递来宿舍钥匙时，特意多看了江烬两眼：“刑事侦查？这专业辛苦，得做好准备。”
江烬接过钥匙点头：“明白。”
楚岁的宿舍在三楼，四人间朝南。她刚把床铺铺好，还没见到另外三个室友，这时江烬的消息弹了进来：“我在你楼下，收拾完了吗？下楼，带你去吃点好的。”
楚岁来的时候，江烬正站在宿舍楼下的槐树下。
“我听说刑侦楼离你实验楼也就八百米。”江烬和楚岁边走边聊天：“我看过这家店的小炒黄牛肉是招牌，去晚了要排队。”
出校门拐过两个街角，就闻到了飘来的烟火气。菜馆门脸不大，木招牌上“老地方”三个字有些褪色，门口摆着两张圆桌，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正埋头扒饭。
“两位里面请！”老板娘系着花格围裙迎上来，嗓门亮堂：“新生吧？看你们面生得很。”
“嗯。”江烬拉开木椅让楚岁坐下，翻开菜单时指尖在“小炒黄牛肉”那栏顿了顿，又添了道清炒时蔬和一份菌菇汤：“少放辣。”
老板娘笑着应：“知道了。”
楚岁不解，歪头看向江烬：“为什么要少放辣啊？”
江烬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记得上次吃辣了？你不能吃太辣，吃点辣过过瘾就行。”
等菜的间隙，楚岁刷着手机。姜昭一发了段在师范学院礼堂的视频，她站在末尾，正对着镜头挤眉弄眼；阮黎则拍了张英语系的课程表，密密麻麻的单词课排满了上午。
菜很快端上来，黄牛肉的香气混着青椒的鲜辣漫开来。江烬先给她盛了碗汤，又把牛肉里的花椒挑出来：“这家的牛肉嫩，你试试看。”
楚岁先舀了勺汤，放入口中，菌菇的鲜混着淡淡的姜味。
随后她夹起一块牛肉。
“怎么样？”
“比想象中好吃。”
老板娘端着茶水经过，听见了笑：“那是自然！我们这店开了二十年，学生娃换了一茬又一茬，就靠这口实在味道。”
她擦着邻桌的桌子：“你们学什么专业的？看小伙子精气神，像刑侦系的？”
江烬挑眉，没否认。
老板娘指了指楚岁：“小姑娘看着文静，是法医系的吧？”
楚岁心里一动，甜甜笑了笑。
结完账出门时，午后的阳光正烈。
“我先送你回宿舍？”他侧头看她。
楚岁摇摇头：“不用，我想去实验楼看看，反正顺路。”她抬手指了指斜前方：“你不是要去刑侦楼认路吗？前面路口分开走正好。”
江烬没再坚持，只是从包里翻出把伞撑开：“实验楼三楼有标本室，别乱闯，等明天带齐证件再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查过课表，你明天上午有基础课，在阶梯教室一零三。”
“知道啦。”楚岁笑着：快去你的刑侦实训场吧。”
路口道别，江烬目送楚岁拐向了实验楼的方向。
法医实验楼比想象中安静。楚岁沿着走廊慢慢走，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摆着整齐的解剖台。走到三楼，标本室果然锁着门，她趴在玻璃上往里望，隐约能看到陈列柜里的骨骼模型。
下楼时遇见位穿白大褂的学姐，笑着问她：“新生？来认路的？”
“嗯，法医系的。”楚岁点头。
于是学姐趁着有时间就带着楚岁参观了一下。
回到宿舍时，站在门外的楚岁听见里面传来的轻轻的翻书声。楚岁用钥匙打开门，看见靠窗的书桌前坐着个女生，正低头看着本《法医学图谱》，侧脸线条干净，睫毛很长，听见动静便抬起头，目光温和：“你好，我是宋芷，法医病理方向。”
“我叫楚岁，也是病理方向的。”楚岁坐下，刚要收拾东西，靠门的床铺忽然探出来个脑袋，扎着利落的马尾：“我叫虞简，物证技术方向的！”
她手里还拿着块抹布，正擦着书桌边缘，动作麻利：“我帮你把柜子擦过了，刚入学总有点灰。”
楚岁刚道了谢，靠里侧床铺的女生也转过身，她戴着细框眼镜，手里捏着支笔，笔记本上写满了工整的字迹：“周楠笙，毒物分析方向。”声音不高。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楚岁的位置在宋芷对面。虞简已经帮她把床垫铺好了，还摆了盆小小的绿萝在桌角：“楼下花店搞活动，十块钱两盆，给你添点生气。”
楚岁看着那抹新绿，心里一暖：“谢谢你啊，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虞简摆摆手，笑着：“以后都是室友，客气什么。”
宋芷这时合上书，抬头看向楚岁：“刚才听宿管说你去认实验楼了？三楼的标本室需要刷校园卡才能进，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她说话语速平缓，条理清晰：“我提前查了课程表，咱们前两周的基础课是一起上的，在阶梯教室一零三。”
楚岁拿出手机，虞简已经凑过来加了她好友，又拉了个宿舍群，把宋芷和周楠笙也拉了进来：“以后有事群里说。”
虞简突然提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听说三食堂的麻辣烫不错。”
这时，江烬的信息发来：“岁岁，下来吃晚饭吗？顺便逛逛？”
楚岁看到江烬的消息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晚上有个线上讲座，”宋芷指了指书桌上的平板电脑和包面包：“你们去吧，我吃面包就可以。”
周楠笙也摇了摇头：“我想再看看毒物反应的资料。”
虞简便看向楚岁：“那咱俩去？”
楚岁脸上有点热，挠了挠头：“我和男朋友说好了要陪他一起去吃饭，顺便去逛逛。”
虞简夸张地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瘫，故意拖着长音：“唉——我这刚找到的饭搭子，还没焐热乎呢就飞了！果然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话虽这么说，她却朝楚岁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着，麻辣烫我自己去吃也行。”
宋芷从书里抬起头，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正好我讲座快开始了，周楠笙也在忙，别让你男朋友等太久，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楠笙推了推眼镜，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晚上宿舍门禁是十点，别回来太晚。”
楚岁挠挠头，朝她们挥了挥手：“我先走啦。”
跑到宿舍楼下时，江烬还站在槐树下，手里转着串钥匙，看见她跑过来，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这么快？”
“我的新室友她们都很好说话。”楚岁喘了口气，抬头看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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