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宿舍楼的走廊里已经有了脚步声。
楚岁睁开眼时,宋芷正对着镜子系白大褂的纽扣;虞简在翻找今天要带的课本,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周楠笙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她们,手里捧着本书。
“早啊。”楚岁坐起身。
宋芷回头笑了笑:“醒啦?我刚去食堂带了豆浆,给你留了一杯。”
虞简举着两本课本晃了晃:“今天跟刑侦系合上基础课,听说阶梯教室超大,去晚了可能要坐前排。”她又转头看向周楠笙:“周楠笙,你课本都带齐了吗?”
周楠笙没回头:“嗯。”
几人一起往教学楼走,楚岁瞥见周楠笙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半本旧笔记。她刚想提醒,就见江烬从前面的路口拐过来,手里拿着个煎饼,看见楚岁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把煎饼递她手里:“刚买的,还热乎。”
“谢啦。”楚岁接过煎饼。
江烬的目光扫过周楠笙,对方却像是没看见,径直往前走去,脚步快得有点急。
“那是你室友?”江烬挑眉。
“嗯,周楠笙,毒物分析方向的。”楚岁咬着煎饼,看着周楠笙急匆匆的背影:“她好像不太爱说话。”
这时,站在楚岁旁边的虞简突然拽了拽楚岁的袖子,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岁岁,这帅哥谁啊?是不是你昨天说的男朋友?看着不像咱们系的啊,刑侦系的?”
宋芷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江烬身上。
楚岁突然想起没和室友们提过江烬,刚要开口介绍,江烬已经往前一步,朝两人点了点头:“你们好,我是江烬,刑侦系的,楚岁的男朋友。”
“男朋友?!”虞简的声音瞬间拔高,眼睛在楚岁和江烬之间来回扫视,忽然一拍大腿:“我说呢!我还以为你昨天不想和我去吃麻辣烫,才说有个男朋友的。可以啊楚岁!”
宋芷也弯了弯眼睛,朝江烬颔首:“你好,我是宋芷,和楚岁一个宿舍的。”
楚岁被说得脸更烫,刚想拉着虞简往前走,却见江烬忽然朝前面抿了抿嘴:“你们室友好像走挺快,要不要追上去?”
几人这才发现,周楠笙已经走出老远。
“她从昨天就一直这样。”虞简耸耸肩。
江烬“嗯”了一声,把楚岁往身边拉了拉:“快走吧,再不去就没位置了。”
虞简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宋芷悄悄拉了把,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脚步放慢了些,故意落在楚岁和江烬身后。
他们走到阶梯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楚岁刚找到后排的位置坐下,周楠笙才抱着书从后门走进来,径直走到她们斜前方的空位坐下,全程没看她们一眼,放下书就翻开笔记本,低头写着什么。
楚岁疑惑。
她不是走在最前面吗?
无暇顾及。
上课铃响了,走进来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在黑板上写下课程标题:“今天我们结合刑侦案例来讲。”老教授目光瞥了一眼花名册:“江烬,你来说说,刑侦队在发现尸体后,最先需要法医确认什么?”
这些固然都是课前需要提前知道的知识。
江烬站起身,清晰地说出答案。
教授点点头,又瞥一眼花名册,目光转向法医系:“楚岁,你补充下法医的判断依据。”
楚岁刚要开口,前排忽然传来周楠笙的声音,又快又冷,抢在楚岁开口前把要点说了个干净。她没回头,楚岁愣了愣,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两秒。
教授点头:“说得对,看来大家预习得很充分。”
漫长的课程结束了,江烬走到楚岁座位前,递过两瓶水,眉头紧锁,脸色有点不好:“你还好吗?你室友为什么抢答?你们关系不好吗?”
“没有的,可能是她对毒物这块特别熟,就抢答了吧。”楚岁拧开水瓶拧了一口,刚想说些什么,前排传来书本合上的声响。周楠笙站起身往外走,经过时,瞥了楚岁一眼。
下午实验课,虞简对着模拟报告愁眉苦脸,周楠笙忽然从实验台后走出来,把笔往桌上一放,三言两语点出错误。
虞简刚要道谢,周楠笙已转身离开,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带倒楚岁的水杯,水洒了半杯在笔记本上。
“呀!”楚岁连忙去擦。
周楠笙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些不耐烦:“行了,对不起。”随即快步消失在走廊。
傍晚楚岁回宿舍,见周楠笙桌上放着皱巴巴的廉价面包,手机屏幕亮着催款短信。她正用袖子擦屏幕,见楚岁进来立刻按灭手机,抓起面包往嘴里塞。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楚岁试探着问。
“不用。”她含糊道。
楚岁走出宿舍,江烬正站在槐树下。
楚岁不解:“你怎么来啦?”
他往宿舍楼上瞥了眼:“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楚岁心里发沉:“嗯……没有。”
江烬挑眉:“你骗我?刚才碰到宋芷,她跟我说了水杯的事。”江烬忽然开口,语气沉了沉:“她是不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吧,可能没注意。”楚岁轻声说。
江烬叹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管是不是,要是她让你不舒服了,别忍着。”他指尖蹭过她脸颊,眼神认真:“还有,你不能骗我,你忘记你是怎么和哥哥说的?”
楚岁甜甜一笑:“知道啦。”
楚岁宿舍的窗口没关严,露出道细细的缝隙,周楠笙就趴在道缝后面,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拳头用力握紧。
她的视线牢牢粘在楼下那两个身影上。江烬正低头跟楚岁说着什么,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然后他抬手,把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她耳后。
周楠笙的呼吸猛地一滞。
“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是母亲发来的要钱消息。
母亲已经彻底上瘾毒品了,钱要的也越来越多,她真的没办法了。
她不是没想过举报。
去年夏天,母亲又一次把家里最后一点钱换了毒品,蜷缩在沙发上抽搐时,她攥着手机站在门口,110三个数字在屏幕上闪了又闪,可最后还是被她按灭了。
那天母亲清醒后,拉着她的手哭,说自己一定戒,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周楠笙看着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就想起以前对自己好。
她怕的不仅仅是这个,更怕的是“举报”两个字后面跟着的连锁反应。父亲杀人坐牢的事已经让她在高中被指指点点,如果再加上“母亲吸毒”,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那些目光。她需要一个“正常”的身份,她至少在别人眼里是。
所以她对外只说父母离婚,只说自己跟着外婆过。
母亲吸毒,父亲坐牢,身边的朋友渐渐疏远她,她慢慢变得渴望爱,所以在昨晚楚岁哥哥打电话来对楚岁关心,今天江烬的宠溺与关爱,都是她羡慕不来的。
她甚至对楚岁产生了一丝嫉妒。
因此她才假装“不小心”来针对楚岁。
母亲的信息又来了:“楠笙,我这次真的快戒了,你再帮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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