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几周,楚岁和室友们相处得不错,当然除了周楠笙。楚岁多次想和她说话,她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有一节实验课安排在下午,阳光透过实验室的高窗。
楚岁正对着桌上的标本仔细记录数据,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手机震动声,紧接着是周楠笙压低的、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说了没有!你能不能别再打了?!”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突兀,楚岁下意识回头,看见周楠笙背对着她站在角落,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传来,尖锐又急切。
周楠笙猛地挂了电话,转身时正好对上楚岁的目光,眼神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楚岁收回视线,假装专注于眼前的记录本,她不想显得刻意窥探。
刚才课间,宋芷给楚岁带了块刚烤好的曲奇,笑着说“看你早上没吃多少”;虞简凑过来分享新买的笔,特意挑了支楚岁喜欢的颜色;就连到实验楼交资料的江烬,路过实验室都隔着玻璃窗朝她比了个“下课等你”的口型。
这些楚岁都习以为常,却没注意到周楠笙始终冷着脸,死死盯着她。
楚岁准备把整理好的实验记录放进文件夹时,经过周楠笙的位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刚才……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周楠笙突然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试剂架。架子上的玻璃瓶应声坠落,里面的液体泼洒出来,顺着台面往下淌,有几瓶直接砸在楚岁脚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手里的档案盒,里面的样本卡瞬间洇开大片墨迹。
“你干什么?”楚岁猛地把档案盒举高,声音里带着错愕。这是她们小组整理了三天的样本记录,湿了就得全部重填。
周楠笙抱起手臂,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滑。”
“手滑能这么准?”楚岁把档案盒放到干燥的台面,握紧的拳微微颤抖,语气保持着克制:“周楠笙,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这是实验记录,不是你可以随便撒气的东西。”
“撒气?”周楠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忽然提高了音量:“楚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好?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随口一句关心,就觉得是在可怜我?”
周围的同学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目光。楚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我没有可怜你,只是正常的同学关心。但你故意弄湿了记录,这是事实。”
“事实就是你什么都有,”周楠笙的声音带着崩溃:“有疼爱你的哥哥,有对你好的男朋友,连室友都围着你转。你当然可以站在那里,一副理智又无辜的样子。”
楚岁愣住了。她没想到周楠笙积压的情绪会是对她的嫉妒和对自己家庭的不甘。
她沉默了几秒,抽出发皱的样本卡一张张分开,试图用纸巾吸掉水分,语气平静却坚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记录我会重新填,但我希望你搞清楚,没人需要你的迁怒。”
说完,只留下周楠笙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和自己沾了液体的鞋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虞简正对着显微镜调焦,听见“哐当”一声脆响时,手里的调焦旋钮差点拧过头。
她猛地抬头,看见试剂架歪在一边,楚岁手里的档案盒正往下滴着水,那是她们三个熬了两个晚上才整理完的东西。
“周楠笙你疯了?!”虞简“噌”地站起来,她几步冲到楚岁身边,看着那些湿透的卡片,声音发抖:“这记录明天就要交!你知不知道重填要多费功夫?”
周楠笙抬眼瞥她,嘴角还挂着点冷笑:“又不是你的东西,急什么?”
“怎么不是我的?”虞简气得脸通红,指着散落的玻璃碎片:“这是我们组的事!你当实验室是你撒气的地方?看岁岁好欺负是不是?”她说着就要往前凑,被楚岁伸手拉住了。
宋芷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没立刻说话,先从柜子里翻出防滑手套和清理工具,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直到把最后一块碎片扔进专用垃圾桶,她才站起身,摘掉手套,看向周楠笙。
“试剂架上的液体是上周配好的显色剂,”宋芷的声音很轻:“洒在地上要通风半小时才能彻底挥发,现在整个实验室都得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楚岁手里湿漉漉的档案盒:“还有这些记录,楚岁说重填,是她愿意承担,但这不代表你没错。”
周楠笙的脸白了白,想说什么,却被宋芷平静的眼神堵了回去。周围同学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小声议论“太过分了”。
“岁岁,我去拿新的样本卡。”宋芷没再看周楠笙,转身就走,路过楚岁身边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别慌,我们一起弄。”
虞简还在气头上,她哼了一声,转身从抽屉里翻出纸巾,帮楚岁擦拭档案盒上的水渍:“擦快点,别让水渗得更深了。”
周楠笙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三人默契地收拾残局。
她似乎失神了一瞬,却很快回神:“一起弄?”周楠笙突然笑了:“楚岁,你别装得这么大方。你以为这样就能显得我多不堪?”她的目光扫过宋芷手里新的样本卡,又落到虞简愤愤的脸上,最后定格在楚岁身上:“你们不就是想看着我出丑吗?想看我像条狗一样摇尾巴道歉?”
楚岁皱起眉:“我从没这么想过。”
“少来这套!”周楠笙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都站在她那边,不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有吗?我告诉你们,我周楠笙就算再难,也不需要你们假好心!”
她抓起桌上的书包,狠狠甩到肩上,经过楚岁身边时,她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胳膊:“别以为我会感谢你,更别指望我道歉。”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向实验室门口,“啪”地拍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虞简才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人啊这是?做错事还这么横!”
宋芷把新样本卡放在楚岁面前:“别往心里去,她就是想激怒你。”
实验室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窗外的天色染上了一层灰蓝。
楚岁、宋芷和虞简三个人头凑在一起,指尖的笔在新样本卡上飞快滑动。
湿透的样本卡大多已经看不清字迹,只能凭着记忆和原始记录一点点核对重填。
楚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台灯的光落在她眼下,映出淡淡的青影,已经快晚上七点了,比原定下课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弄完最后一张了!”虞简把笔一搁,长长舒了口气:“这周楠笙真是害人不浅,害得咱们晚饭都没吃上。”
宋芷叠好重填的样本卡,再次放进已经干的档案盒里:“先交上去再说,明天还有早课,得赶紧回去了。”
楚岁点点头,收拾好东西起身时,才发现手机里堆着好几条江烬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还没结束吗?我在楼下等你。
她心里一紧,快步往实验室外走,宋芷和虞简跟在后面。
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江烬从楼上跑下来,他大概是在楼下等得着急,额角还带着点薄汗,看见楚岁时,紧锁的眉头立刻松开了些:“怎么这么晚?我看周楠笙早就下来了。”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扫过楚岁手里的档案盒,又瞥见她袖口沾着的一点干涸水渍,眼神沉了沉:“今天实验不顺利?”
楚岁怕他担心,扯了扯嘴角:“嗯,遇到点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
“小插曲?”紧跟来的虞简立刻接话,语气愤愤不平:“什么小插曲啊,就是周楠笙故意打翻了试剂架,把咱们三天整理的记录全弄湿了,害得岁岁重填到现在!你是没看见那记录湿得多惨,她还放狠话跑了,连句道歉都没有!”
江烬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向楚岁的目光里满是心疼:“她把你记录毁了?还对你放狠话?”他攥了攥拳,转身就想走:“我去找她,让她给你道歉。”
“别去了。”楚岁伸手拉住他:“都已经过去了,记录也重填完了,再去找她,只会吵得更僵。”
“可她不能这么欺负你啊。”江烬回头看她,眼底的火气还没消:“你明明没做错什么。”
“我知道。”楚岁轻轻摇头:“但她现在情绪不对,就算找到她,也说不通的。算了吧,江烬。”
虞简在旁边嘟囔:“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她了。”
宋芷拍了拍虞简的胳膊,对江烬说:“岁岁说得对,先让她冷静冷静吧。我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江烬看着楚岁眼下的青影,最终还是选择松了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语气放软了些:“饿坏了吧?我带了面包,先垫垫,去吃学校对面新开的店?”
楚岁点点头,跟着他往楼下走,身后传来虞简还在跟宋芷抱怨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眼江烬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心里还憋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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