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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重逢

周楠笙在茶馆外站了很久,才慢慢转身往法医中心走。

她在路上买了杯楚岁常喝的水果茶。

回到302实验室时,楚岁正好从实验室出来。周楠笙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僵硬的笑,迎了上去:“楚岁,中午有空吗?想跟你说句话。”

楚岁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正好要去吃饭,一起?”

食堂角落的桌子上,周楠笙把水果茶推过去,手指在杯沿蹭了蹭:“之前……对不起啊。”她垂下眼,声音放得很轻:“以前是我的不对,不该这么针对你。”

楚岁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和泛红的眼尾:“没事,都过去了。”

“你不怪我就好。”周楠笙抬起头:“其实我一直挺佩服你的,业务能力强,还能安安稳稳做研究。不像我,总出错。”她往楚岁碗里夹了块排骨:“对了,周三晚上我要整理以前的实验数据,可能得跟你借302用用,就几个小时,不耽误你吧?”

楚岁没多想:“我那天也加班,你直接过来就行。”

周三晚上九点,302实验室的灯很亮,楚岁正对着电脑分析一份报告,周楠笙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保温壶:“给你带了点热汤,熬夜吃点热的会好受点。”

楚岁回头时,正好看见她把保温杯放在桌角,转身时“不小心”撞了下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楚岁分神的瞬间,周楠笙猛地从背后扑上来,一块透浸手帕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对不住了。”周楠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抖,手上的力道却异常用力:“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楚岁挣扎了几下,特殊的气味顺着鼻腔钻进肺里,眼前的仪器开始旋转,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周楠笙松开手时,手心全是汗。她把楚岁拖到实验室角落的储藏间,用绳子捆住手脚,嘴里塞了块布,然后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人在302储藏间,按说好的来。”

半小时后,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进来,架起昏迷的楚岁往外走。周楠笙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瘫坐在地上,盯着桌上那杯没动过的热汤,胃里一阵翻涌。

楚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手脚被皮带固定着。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墙上挂着各种医疗器械,灯光刺着她的眼睛。

她刚刚昏迷时就被进行了**检查,医生刚走,报告也出来了

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一直在守着,见她醒后走过来:“老实点。”

金属台被推起来,往隔壁房间移动。门开的瞬间,楚岁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江烬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肌肉。他正低头听着手下汇报,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喉结滚动着吐出个“嗯”字。

旁边两个穿同样制服的男人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应着“烬哥”。

是他。

江烬怎么会在这里?

楚岁的呼吸骤然停滞,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糊住了视线。

四年了,她以为他要么牺牲,要么早已不在人世,却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重逢,现在的他成了毒枭窝里人人敬畏的“烬哥”,而她,成了被送来待宰的“心脏源”。

金属台停在房间中央。楚岁挣扎着抬头,目光死死锁住江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好像是在质问。

江烬恰好在此刻转过身:“**检测报告好了?”

那个男人沉闷的声音响起:“嗯,好了烬哥。”

当他的目光落在金属台上那张苍白却熟悉的脸上时,指尖的烟“啪”地掉在地上。

他瞳孔猛地骤缩,周身的气场瞬间冰封,刚才还松弛的肩线骤然绷紧。

旁边的手下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烬哥,怎么了?”

江烬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楚岁,他看到她被皮带勒出红痕的手腕,看到她眼里汹涌的泪水,看到她嘴里被塞的布条。

江烬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女的……哪里来的?”

七爷恰好从外面进来,闻言哈着腰笑,在这四年里江烬已经成了温时修身边的“好帮手”,就连曾经居高临下对他的七爷,也渐渐讨好:“烬哥不知道?这是修爷好不容易找到的匹配源,给大小姐备着的。”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是个法医,手脚干净,没背景,处理起来方便。”

江烬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烟,指尖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把烟用力按在烟盒上。

“法医?”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神恢复了原来的冰冷。

楚岁看着他这副陌生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不认识她了?还是……他早就成了和毒贩一样的人,根本不在乎谁的生死?眼泪流得更凶,混合着绝望和一种尖锐的痛。

江烬没再看她,指了指那个男人,转身对七爷说:“报告你和他再去找医生核对一遍,一会交给我。”他顿了顿:“这女的……我亲自看着,免得出岔子。”

七爷哪敢说不,连忙点头哈腰地领着那男人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守卫:“看好这女的,都机灵点,听烬哥的!”

房间里的脚步声渐远,最后只剩下铁门落锁的闷响。两个守卫端着枪站在角落,视线直勾勾盯着地面,没人敢抬头看江烬的脸色。

楚岁还在挣扎。

江烬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守卫:“出去。”

守卫一愣,对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因为七爷刚吩咐过要看好人。

“听不懂?”江烬的声音沉了沉:“出了事我担着。”

守卫不敢再迟疑,快步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留下一室死寂。

楚岁的心跳得飞快,眼泪还在往下掉。

江烬一步步走近,他在金属台旁站定,弯腰,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那动作很轻,和他此刻冰冷的眼神完全不符。

“还认得我?”他开口。

楚岁的眼泪瞬间决堤,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哭腔,用力点头。

江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被死死压住。他抬手,动作极快地扯掉她嘴里的布条。

“江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刻意压低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些年……”

“别说话。”他打断她,指尖按住她的嘴唇,目光警惕地扫向门口:“听着,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楚岁的嘴唇被他接着。

江烬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唇瓣。过了几秒,他松开手,转身从墙角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把小巧的刀。

“别怕。”他蹲下身,握住她被捆住的脚踝,刀尖对准皮带扣上的锁眼:“我会带你出去。”

楚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咔哒”一声,脚踝的皮带松了。江烬没起身,继续去解手腕的锁扣。

“他们为什么抓你?”他头也不抬,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周楠笙……”楚岁吸了吸鼻子:“她把我迷晕,一醒来我就躺在这里了。”

江烬解皮带的手猛地一顿,又是周楠笙。

“畜生。”他低骂一声。

手腕的皮带也松开了。楚岁刚想撑着坐起来,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七爷的声音:“烬哥,报告核对好了。”

江烬反应极快,一把将楚岁按回金属台,用没解开的皮带松松缠在她手腕上,又把布条塞回她嘴里。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刀已经被他藏起来。

门被推开,七爷探进头来:“烬哥,都弄好了?”

“快了。”江烬靠在金属台边,指尖夹着根新烟,没点燃:“这女的闹得厉害,刚捆好。”

七爷嘿嘿笑了两声:“还是烬哥有办法。烬哥,快去告诉修爷吧,这里有我看着。”七爷递上报告,江烬接过报告。

匹配度100%

他淡淡“嗯”了一声,

江烬捏着报告离开了,找到温时修,他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结果出来了?”

“是。”江烬把报告递上去,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翻涌:“各项指标都符合,医生说完全匹配。”

温时修猛地转过身,一把抢过报告,手指飞快地翻着页,浑浊的眼睛里一点点亮起光,到最后几乎要溢出狂喜。

他把报告狠狠拍在桌上:“好!好!时月有救了!那女的果然没骗我,老天爷都在帮我!”

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抓住江烬的胳膊,力道之大:“烬小子,这次多亏了你盯着这事!等时月好了,我温时修欠你一个人情!”

江烬忍着胳膊上的痛,脸上扯出一丝笑:“是修爷您洪福齐天。”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手术定在什么时候?我好让人准备场地。”

温时修眼睛一亮,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就现在!让医生准备,半小时后动手!时月等不起了!”

支援部队还在几百公里外,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这半小时,根本不够。

他垂下眼,声音尽量平稳:“好,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温时修挥了挥手,又低头去看那份报告,嘴角的笑就没停过,完全没注意到江烬古怪的神情。

走出去,江烬靠在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能反驳,不能篡改报告,温时修此刻正是狂喜的时候,任何一点迟疑都可能引起怀疑,这四年的潜伏就全白费了。

江烬没回去,拐进货场西侧的检修棚。程砚舟正蹲在地上检查一辆货车的发动机,油污沾满了工装。

江烬先往门外看了眼,确认没人,才轻轻带上门,他来到程砚舟身边:“你还记得后山第三棵老松树下的密道吗?”

程砚舟动作一顿,放下扳手,站起身:“记得。怎么了?”

“你现在就从那里走。”江烬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这里面是温时修的交易账本和仓库分布图,你带出去,交给总部的人。告诉他们,楚岁被抓了,温时修半小时后要取她的心脏。”

程砚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接过油布包的手猛地收紧:“你要留下?”

“嗯。”江烬点头,声音低了些:“支援还得三个小时才到,我得想办法拖时间。”

“我留下帮你。”程砚舟的语气不容置疑:“两个人胜算大些。”

“不行。”江烬抓住他的胳膊:“这个比什么都重要,必须送出去。”

程砚舟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我会想办法把楚岁放走。”江烬松开手,从腰间摸出把匕首塞给他:“密道出口有片芦苇荡,穿过荡子就是公路。别回头,也别试图联系我。”他顿了顿,补充道:“活着出去,把消息带到。这是我们潜伏四年的目的,不能砸在这一步。”

程砚舟捏着那把匕首,最后看了江烬一眼,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自己保重。”

江烬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望着程砚舟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潜伏四年的卧底任务,眼看着就要收网,他的爱人楚岁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闯入,将所有计划打乱。他必须让程砚舟带着证据先走,这样一来,就算他等会儿放楚岁走时被温时修发现,落得最坏的下场,也不会拖累任何人。四年潜伏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些能将整个毒网连根拔起的证据,已经安全送向了终点。

程砚舟转身走向检修棚深处,脚步很快,却在门口停了半秒,但他终究没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检修棚里只剩下江烬一人。

他抬手看了眼表,距离温时修说的半小时,还剩二十五分钟。

他不能慌,楚岁还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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