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喜欢，藏不住刻意，胜过千言万语]
周一早晨的教室，本该是昏昏欲睡的时刻。楚岁推开门的瞬间，却像按下了静音键——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早…早上好啊。”楚岁僵硬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书包带。
三秒钟的死寂后，教室里爆发出比平时还要热烈十倍的回应。
“楚岁早啊！”
“昨天休息得好吗？”
“芒果冰好吃吗？”
最后这个问题引得一阵哄笑。楚岁的脸“唰”地红了，她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一些芒果糖。
“这？”
“我放的。”前桌的姜昭一转过身，眼睛亮得吓人，用手指了指纸袋：“江烬叫我帮忙带的，说是'补习费'。”
说完，教室里又响起一阵起哄声。程砚舟的笔尖在作业本上顿住，墨点洇开。他余光瞥见楚岁桌上精致的纸袋，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是楚岁给他的。
楚岁攥着纸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想找借口逃去洗手间，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江烬单手拎着书包走了进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忽略周围炽热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话。
“早啊，楚老师。”江烬自然地停在楚岁桌前，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桌上的芒果糖：“好吃吗？”
楚岁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她抬头瞪了江烬一眼，却见他嘴角噙着笑，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快看这个。”徐昊翊举着手机冲过来，程砚舟低头翻找作业的动作僵住，抬眼望过来。
手机屏幕上正是姜昭一在冰店偷拍的视频——江烬握着楚岁的手腕，低头轻吻她的指尖。画质有些模糊，但两人的脸清晰可辨。
楚岁的呼吸一滞，她没想到姜昭一真的把视频发出去了，更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
程砚舟起身，来到楚岁面前：“是真的吗？”程砚舟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楚岁猛地抬头，慌乱中与他对视了一瞬。
“班长大人，会不会告老师？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徐昊翊的笑声混着起哄声传来。
江烬没理会，瞥了一眼屏幕，居然笑了：“拍得不错，发我原图。”
“江烬！”楚岁猛地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烬挑了挑眉，突然俯身在楚岁耳边说了什么。楚岁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然后冲出教室。
“哎！楚岁！”姜昭一想去追，却被江烬挡下了。
“我去。”
他跨出教室门前，特意回头看向姜昭一。脸上的笑意一秒敛尽，方才还带着温度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毫无预兆地透出一丝阴冷。他开口时，声音里没了半分笑意，只剩不容置疑的强硬：“但楚岁要是难过了，我可不会算完。现在，把论坛删了。”
江烬走后，教室陷入一片死寂。徐昊翊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近程砚舟，道：“程砚舟，话说你到底会不会告老师？”
程砚舟攥着口袋里的纸巾，却始终没能迈出去找楚岁，他咽下心里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没那么多管闲事。”
走廊尽头，楚岁躲在饮水机旁的角落里，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她听见脚步声靠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生气了？”江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岁转身，发现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班级群的99 消息提醒。最新的一条是陈野驰发的：昨天就看你们不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江烬@楚岁。
“现在全校都知道了……”楚岁小声地说。
江烬歪头看她：“这样不好吗？”
“你……”楚岁抬头，与蹲下的江烬平视。
“江烬。”她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烬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条斯理地剥开一颗芒果糖，递到楚岁嘴边：“张嘴。”
楚岁下意识照做，甜腻的芒果味立刻在舌尖扩散。江烬看着她鼓起的腮帮，轻笑一声：“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楚岁脑海里爆开。她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当然。”江烬后退一步，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去群里说这是个误会。”
“等等……”
江烬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我还需要时间适应。”楚岁低下头：“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
江烬的表情柔和下来。他轻轻握住楚岁的手：“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没顾及你的感受。”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视频已经传开了，现在否认反而更奇怪。”
楚岁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她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交给我。”江烬捏了捏她的手指：“不过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楚岁狐疑地看向他：“什么戏？”
江烬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准备上课了，走吧。”
另一边，程砚舟盯着楚岁的位置发呆：她怎么还没回来……
上午第三节课间，全校都在疯传一个消息：江烬要在食堂公开向楚岁道歉，承认冰店那一幕只是玩笑。
“听说是楚岁要求的。”有同学窃窃私语：“她不想被误会。”
食堂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楚岁按照江烬的指示，独自坐在最显眼的位置，面前放着一份没动过的午餐。她的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江烬所谓的“戏”要怎么演。
“来了来了！”人群骚动起来。
江烬双手插兜走进食堂，身后跟着几个篮球队的队友。他看起来轻松自在，带着点痞气。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他走到楚岁面前。
“楚岁。”江烬主动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清：“关于昨天的误会……”
楚岁紧张地捏了捏衣角，按照江烬的指示，她现在要高冷地表示原谅然后转身离开，制造“两人只是普通同学”的假象。
可她看着江烬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说不出那句排练好的台词。
江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继续表演：“视频里的行为确实不妥，我向你道歉。”
周围响起失望的嘘声。有人小声说：“原来这是假的啊…”
楚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慌忙地站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碰倒了水杯。水洒了一桌，顺着桌沿滴到她的裙子上。
“我……”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江烬的表情突然变了。他一把抓过餐巾纸，蹲下身亲自给楚岁擦裙子上的水渍。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笨蛋。”江烬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语气说：“不是让你按剧本走吗？”
楚岁看着他的发顶，鼻子一酸，小声道：“我做不到……”
江烬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站起身，直视着楚岁的眼睛，发现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
程砚舟早就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楚岁，心里一紧。
三班的商郁承靠在走廊窗边，手里转着篮球，脸上带着讥讽的笑。
楚岁皱眉，商郁承是竞选篮球队队长时被江烬挤下来的，据说和江烬一直不和。
江烬的脸冷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商郁承耸了耸肩，道：“我就是好奇楚岁同学知不知道你在学校论坛的小号。”
楚岁感觉到江烬的手突然僵了一下。
“什么小号？”她问。
商郁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烬老板'啊，校园论坛情感版的匿名版主。”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楚岁：“你最好去看看他发的帖子，特别精彩。”
说完，他拍拍篮球走了，留下楚岁一头雾水。
“江烬？”楚岁扭头看他：“他在说什么？”
江烬罕见地有些慌乱：“没有，回去午休吧，不晚了。”
整个下午，江烬都异常安静。放学铃一响，他就匆匆离开了教室，连惯例的“送楚岁回家”都忘了。
楚岁望着江烬的空位，心里闷闷的。
程砚舟望着楚岁的侧影，指节抵了抵发烫的耳尖，深呼吸后，起身走向她。
“楚岁。”程砚舟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耳尖绯红如染：“一会一起回家吧……顺路。”
楚岁没说话，心不在焉，还在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他攥着书包带的指尖泛白，张了张嘴。
“走吧。”楚岁主动开口，打破凝固的空气。程砚舟慌乱点头，喉结滚动着应了声“好。”
两人并肩穿过空荡的走廊，程砚舟刻意放慢脚步，与楚岁保持半臂距离。
到了校门口，楚岁习惯性地张望，还是没见到江烬的身影，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良久，终于问出憋了整日的疑惑：“今天商郁承提‘烬老板’时，江烬为什么那么反常？”
程砚舟的脚步突然停滞，垂眸盯着帆布鞋尖，轻声道：“烬老板刚开帖时，论坛里都在猜他喜欢的女孩是谁。”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沙哑：“他发的每个帖子的时间，都是你跟他所在一起打闹的时间。”
夜风卷着落叶擦过两人脚边。楚岁攥紧书包带，想起江烬偷偷画在草稿纸上的简笔画，想起玻璃芒果折射的暖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渐渐在程砚舟的话语中清晰。
楚岁走后，程砚舟望着没干透的小水坑，忽然想起。
刚开学时，秋雨带着凉意，却因那个抱着作业本跑过的身影，添了几分鲜活。楚岁发丝沾了雨，脚步匆匆，在拐角撞上他时，耳尖腾地漫上绯红，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眼底。程砚舟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栏杆，金属凉意漫上来，心底却悄悄烫了一块。
他明明不想告诉她江烬的秘密，可是自己又舍不得瞒着他，他不能那么自私。
回到家，楚岁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学校论坛。她很少来这里，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匿名版块。置顶帖是一个叫“烬老板”的用户，楚岁点进他的主页。
楚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点开所有帖子，内容像日记一样记录了江烬对她的所有小心思：
[她学习好努力。]
[今天假装不会做那道题，其实我会，但她认真讲解的样子太可爱了。]
[她给我讲题时睫毛会轻轻颤动，眼睛也亮亮的，看得我想亲。]
楚岁一条条往下翻，眼眶渐渐湿润。
楚岁捧着手机又哭又笑。
电话突然响起，是江烬。
“楚岁……你看到那些帖子了吗？”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楚岁擦了擦眼泪：“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
“为什么要匿名？”
“一开始是怕被你发现。”他轻声说：“后来成了版主，就懒得换了。”
楚岁想起简郁承讥讽的表情：“简郁承怎么知道的？”
江烬无奈道：“他之前追一个女生被我在论坛删帖，就记恨上了。”他轻叹一口气：“楚岁，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
“我很喜欢。”楚岁打断他，“你的帖子...…我都看了。”
电话那头传来江烬如释重负的呼气声：“行，那你早点睡。”
“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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