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突然静得可怕。
秦广王沉重地喘着气,身体僵硬着,像是一条缺水受惊的鱼。
谢禅惊愕于对方的反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怒骂道:“变态!”
秦广王脸色一白。
这么毫不掩饰的嫌恶让他心上像是被人狠狠绞了几下。
他忽地起了身,松开谢禅,像是招惹上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狼狈跑掉了。
*
这一跑,就跑回了第一阎王殿。
秦广王手撑在内殿柱子上,低着头粗重地喘着气。
可能他真的是个变态吧?
不然,他和谢禅明明互相掐着脖子,斗得你死我活,可他怎么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快活到了?
秦广王说不上是自我厌恶,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只是在那一刻感到无法面对谢禅。
所以他跑掉了。
可那种异样的情绪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还愈演愈烈。
他的身体、他的脑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味起那奇异的一瞬。
明明满心厌恶那人曾把自己压在身下,可自己的所有感官却为了那人而蠢蠢欲动。
只是一场并不愉快的肢体较量而已。
他在感官上就已经溃不成军。
秦广王恨这样的反应。
恨这样的自己。
*
然而,再恨也抵消不了感官上的事实。
自那日以后,秦广王总是反复想起那天的事。
哪怕是互骂、互掐的恶劣情形,在这种反复回味中,居然也蒙上了一层旖旎的迷雾。
秦广王甚至开始回想起自己和谢禅在阳间时的情形。
那时,他们互明了心意。
他总是热衷于和谢禅能多有些肌肤接触。
他对谢禅总是满怀渴念。
哪怕他那时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一场情事,他也总是想办法变着花样与谢禅快活。
他讨厌那样卑微、不要脸的自己。
可他偏偏又忍不住回味那些日子里的风花雪月。
*
秦广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对自己曾经身处下位的厌恶;
对谢禅难以抑制的渴念;
这两者同时存在,日日互相搏斗,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压过了另一个。
终于,在又一次被“旖旎噩梦”惊醒后,秦广王决定要再见见谢禅。
他太想念谢禅了。
他因为谢禅而过得这么纠结难受。
谢禅这个罪魁祸首也必须要分担他的痛苦。
*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
谢禅正如往常那般同卞城王学习法术。
谢禅打坐、结印、练口诀的时候,卞城王便在一旁默默地看,时不时做一点纠正。
这一来一往的,难免会有点肢体碰触。
起初只是不小心碰到。
这碰着碰着,“不小心”就变成了“故意为之”。
到后来,卞城王干脆借着教学的理由,握着谢城隍的手,手把手地教,手把手地纠正。
可小城隍老实得很,只一心一意地学,竟一点没意识到他这个“当师父的”在占“徒弟”便宜。
卞城王隐忍地咽了咽喉咙,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从那一刻起对谢禅动了心。
他只知道,这一日一日地接触下来,他对谢禅的渴望是一日比一日深。
他越来越想把这个可爱的小城隍收入囊中,藏起来,护起来,日日相对修炼,论道问情。
那日子,想想就快活。
于是,等到今日修习结束后,卞城王鼓起勇气握住了小城隍的手,紧张又激动地开口道:“忘言,我想、想……”跟你结成道侣,日日一起修行,一起进步,做一对神仙眷侣。
平时他挑唆鬼神斗法倒是伶牙俐齿,如今表起白来却是舌头打结,心里直跳,连句流畅的话都说不好,磕磕绊绊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小城隍困惑地看着他:“你想什么?”
“我……”卞城王正要说话。
这时,一封书信浮现在他们眼前。
伴随着书信在半空中自动展开,威严的男性声音也响了起来:
[着武陟县城隍谢禅,即刻到第一阎王殿商议要事,不得耽误!]
这显明是秦广王考虑到谢禅眼睛看不见,特意采用了密音与文字结合的双重传话模式。
谢禅也没有多想,当即就要出发。只是又要与秦广王见面这事,着实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卞城王倒是看出了些门道,老大有什么事非得要找谢禅商量,只怕是故意找了个借口引谢禅相见。
思及此,卞城王道:“我正好顺路回第六殿,咱俩一道走吧。”
谢禅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自然点头应下。
*
把小城隍送到了第一殿大门外,卞城王便分路走了。
他回过头,正巧见小城隍被拦在了殿门外,“烦请谢城隍在此稍等,大王现在有要事处理。”
本就是老大召人家前来,等人到了,又推说有要事让人等在外面,这不是故意摆谱刁难人吗?
卞城王心里门清,却也没上前给小城隍撑腰。
他想,谢禅今日在老大那儿十有**是要吃亏的。
事后,谢禅八成会找他诉委屈,就算不诉委屈,他也会诱导谢禅这么做。
到时,他便顺势宽慰谢禅,为谢禅出气。
谢禅受他恩惠,被他感动,他再趁势提出结为道侣,谢禅可不就答应他了吗?
卞城王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气定神闲地走远了。
*
另一厢。
谢禅老老实实地等在殿外。
可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仍旧不得召见。
谢禅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秦广王这是故意磋磨他吧?
但阎王就是地府的皇帝。
谢禅一个小小城隍,就算看穿了对方的把戏,也只能窝窝囊囊地站在原地受人家的气。
好在谢禅天生达观,低着个头默默在心底宽慰自己:[人生就是一场戏,千万别因变态气,气来气去伤身体,反叫变态得了意。]
正悄悄咪咪骂到这里,忽听得判官道:“谢城隍,请入殿吧。”
谢禅有些心虚地停了碎碎骂,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走了进去,如同英勇赴死一般。
哎,也不知秦广王那王八羔子又要怎么折腾他。
偏他一个小小城隍躲也躲不了,真是命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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