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禅怂怂地低着头，拢着衣裳，麻溜地滚了。
想到自己有那么一瞬竟是想拿秦广王当庭瑞的替身，谢禅就自我唾弃。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后院，却不曾想，卞城王竟又来访他。
“我想着老大召见你，实在是放不下心，就过来看看你……”
卞城王话还没说完，就不由得一滞。
眼前的小城隍狼狈得打紧。
嘴唇红肿，嘴角破皮，脖颈上全是吻痕。
准确来说，只要是露在衣裳外面的皮肤，没有哪一块不是痕迹斑斑。
卞城王手指蜷缩，握紧。
他心底嫉妒，却也……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或许有着奇异的癖好。
谢禅被旁人染指——这本该是一件令他气愤的事——却让他从心到身都是愉悦的。
他竟是喜欢看自己的心上人被旁人占有。
都说神鬼做久了，没有哪个不变态的。
可卞城王没想到自己的变态之处竟在这种地方显现。
他走上前，伸手轻轻揽住小城隍，强压住诡异的兴奋，问道：“老大欺负你了？”
谢禅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对旁人的触碰很敏感，他当即挣脱了卞城王的手，垂着头没说话。
只因他不知如何回话。
说自己没被欺负？
这种话谢禅说不出口。
可说自己被欺负了？
谢禅更说不出口。
“哎……”卞城王幽幽一叹，摆出副痛心疾首的姿态，“看你这般受辱，我作为你的师父兼好友，于心何安？”
谢禅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局促地把头埋得更低。
卞城王却话头一转，仿佛灵机一现，跟他商量道：“有了！忘言，我刚想到个法子，可以救你脱苦海。”
谢禅动了心，连忙抬头问道：“什么法子？”
卞城王面露为难之色，“这法子虽好使，只怕你不愿用……”
谢禅如今正愁摆脱不了秦广王，一听有法子哪肯轻易放过，“你先说来听听，我才知愿不愿啊。”
卞城王难抵他催促，只好为难地开了口：“老大如今为难你，无非是看你身份低微，没有靠山。倘若你有了靠山，他自然有所忌惮，哪儿还敢这般辱慢你？”
谢禅觉得这话有理，急问道：“那我要如何找靠山呢？”
卞城王仿佛更为难了，颇有些难以启齿，“法子是现成的，我若说了，忘言你可千万别生气。”
谢禅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老六，我谢你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你的气！”
卞城王貌似为难地叹了口气，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想着，在这地府里，能与老大抗衡的，也就只有诸殿阎王。若是……忘言你与我结为了道侣，老大看在我的面子上，定是不敢再辱你的。”
“这怎么行！”谢禅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怎可随便跟人成亲？
卞城王神色阴沉了一瞬，随即面色恢复如常，强摆出一副贴心知己的模样，“看吧，我就说你不会愿意。我也是看你被老大折腾得太厉害，才万不得已想出了这个苦方儿。”
谢禅有些过意不去，“老六，多谢你为我费心，只是，我总不能为了应付秦广王而耽误了你……”
“这叫什么耽误？”卞城王趁势握住小城隍的手，循循诱哄，“你我又不是真成亲，婚后你我仍是朋友，待得老大不再招惹你，你再与我悄悄和离不就行了？”
这当然不行。
神鬼娶亲不同于凡人结亲，那是须经天道鉴证赐福的。
后续要离婚，也须天道认可，还须返还天道所赐之福。
换句话说，与神鬼成亲易，离婚却难。
这些潜藏的规则，卞城王自然不会说出来，他现在就是要千方百计地把人哄到手。
可怜小城隍不明真相，竟被他说动了心，面上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卞城王趁机将小城隍的两手都握住，恳切地道：“忘言，如今是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之法。成亲只是权宜之计，等应付完了老大，你我还是朋友，各为自由身，谁也耽误不了谁。”
谢禅一时天人交战，“你让我再想想……”
卞城王哪能容小城隍深思熟虑？
他可太清楚了，打铁得趁热。
等谢禅睡一觉起来，说不准就又变了想法。
卞城王只好再添一把火，“忘言，不是我危言耸听。”
“老大那鬼最是得寸进尺。”
“他如今看上了你，得了你一回，又岂会不找你第二回、第三回？”
“他非得要把你折腾够才肯罢休！”
谢禅想想那场面，不禁打了个哆嗦。
“且不说老大了，实不相瞒，老十和老四其实也想对你动手……”
谢禅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当真。”卞城王半真半假地道，“我此前怕吓到你，刻意没说。可如今情势难容，我也不得不说了。”
“老十最爱用强，还慕残；老四也是个满身怪癖的主儿。”
“他俩现在还没对你出手，就是想等老大玩够了你，然后再假装心善好鬼接近你，非得要把你榨汁吸髓才罢休！”
谢禅毛骨悚然，被吓得六神无主，“这、这可如何是好？”一个秦广王，他尚且对付不了；若是转轮王与五官王都来弄他，那他岂有活路？
“你别急。”卞城王拍拍小城隍的手，占着便宜，说着鬼话，“正是知道你处境危险，我日夜琢磨，才想出了这个苦办法。你我先假成亲，我当你的靠山。有我做你的道侣，老大他们自然不会再动你。”
谢禅已经被吓坏了，惶惶然地点头道：“那便……照你说的办吧。”
卞城王大喜过望，“那我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老大他们知你是我的准道侣，定不敢再招惹你。”
才怪！
老大哪儿是规矩的鬼？
老四、老十更不是安分的鬼。
这消息一出，这些鬼肯定跳得更凶。
但卞城王不怕这些鬼招惹他的准道侣。
他现在只想赶紧坐实自己跟小城隍的道侣关系。
隔了两日。
谢禅下值回后院，刚进正屋，就听得屋里响起道阴恻恻的声音：“你要跟老六结为道侣了？”
这是秦广王的声音。
谢禅只觉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强撑着道：“是又如何？”
秦广王怒火滔天，一把将谢槐拽入怀里，“你问本王如何？你跟本王都好上了，还敢跟别人成亲？我告诉你，休想！”
谢禅又气又怕，“那都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不想跟你……”
“你敢说不想！”秦广王单手掐住谢禅的脸颊两侧，“你那天难道没有爽到吗？你还对着我喊‘庭瑞’。怎么，那天是我没喂饱你，你转头又跟老六好上了，非得要两头吃你才尽兴？！”
谢禅羞愤不已，那日错把秦广王当庭瑞，他本就懊恼透了。如今秦广王旧事重提，他更是羞惭至极，“你、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那般诱我，我怎会……”
“怎会如何？”秦广王一把将谢禅按倒在床上，覆身压住，“谢禅，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个三心两意的浮浪子！说着要对本王一心一意，转头就勾三搭四……”
“我没有！”谢禅羞恼莫名。
“你没有？你没有还会跟老六勾搭在一起？”秦广王怒目质问，“你跟老六好过多少次了？你在上面，还是他在上面？”
谢禅一张脸涨得通红，既是气的，也是羞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呃！”
秦广王气得真想一把掐死这个不忠的男鬼，但手箍在人家脖子上，就算气得再狠也不敢真用死力。
“你说有什么关系？”秦广王怒道，“你跟我是上过床的关系！谢禅，你要是敢背着我在外面当下边儿那个，本王定杀了那些姘头，再收拾你这个混账！”
谢禅气得不行，口不择言道：“我在上在下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省得我还要被你这变态纠缠！”
“你骂我什么？”秦广王心里气得要命，却也痛了起来，“你便宜占尽，还敢骂本王？哼，你想死是吧？本王今天就把你弄死在这张床上，再去找你的姘头算账！”
“你……唔！”谢禅惊怒交加，还未说出的话被迫堵在了唇齿之间。
两人正怒气滔天地你来我往。
这时，屋外突然有人道：“谢忘言，你在吗？”
这是阎罗王的声音。
谢禅心里一喜，正要呼救，嘴巴却一下子让秦广王捂住了。
“你的情郎还真是不少啊！”秦广王说得咬牙切齿。
“唔唔！！”救命！
谢禅只想呼救，根本理都不理秦广王，奈何他一张嘴巴被秦广王拿手掌捂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忘言？”阎罗王又喊了一声。
秦广王醋火直冒，朝屋外回道：“他在我身下享乐呢，没空回你！”
谢禅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羞恼地瞪向秦广王。这人、这人怎能如此粗俗下流？
屋外，阎罗王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老大？”
“是我。”秦广王的语气极尽戏谑，“你还不滚，是想留在这儿偷听我们鱼水相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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