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的案子进展并不顺利。小王带队排查了苏梅所有的社会关系，发现她吸//毒多年，欠下了不少赌、债和毒′′′债，接触过的人鱼龙混杂，光是有作案动机的就有十几个。小李调取的监控也因为城中村监控覆盖率低，加上暴雨天气导致画面模糊，根本无法识别出可疑人员。
“林队，这苏梅的人际关系也太乱了，光我们排查出来的，和她有过冲突的就有十五个人，其中有三个还因为债务问题威胁过她。”小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把一叠资料放在林砚桌上，“我们已经一一核实过这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其中两个昨晚有明确的证人，另一个虽然没有证人，但他昨晚因为吸毒被抓了，正在拘留所里，也不可能作案。”
林砚拿起资料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监控那边还是没进展吗？”
“没有。”小李摇摇头，语气无奈，“苏梅住的那片巷子，只有一个出入口有监控，还正好坏了半个月，一直没修。周边的几个监控，要么角度不对，要么画面太模糊，根本看不清进出的人。”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林砚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周景澜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林队，有新发现。”他走到林砚身边，把报告放在他面前，“死者颈部勒痕处提取到的纤维，经过化验，确定是一种特制的棉麻布料，这种布料只有一家叫‘时光造物’的手工布艺店在卖，而且因为价格昂贵，销量很少。另外，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和数据库里一个叫陈浩的人匹配上了。”
“陈浩？”林砚立刻坐直身体，拿起报告仔细看了起来，“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陈浩，男，三十八岁，有故意伤害罪前科，五年前因为把人打成重伤入狱，去年刚刑满释放。”周景澜补充道，“我查了一下他的资料，他和苏梅没有直接的社会关系，但他出狱后一直在‘时光造物’布艺店打工。”
林砚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小王，立刻带人去查陈浩的下落，重点排查‘时光造物’布艺店和他的住处。小李，去查陈浩和苏梅有没有间接的联系，比如共同认识的人，或者有过交集的地方。”
“是！”两人立刻转身离开。
会议室里又剩下林砚和周景澜。林砚看着手里的报告，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周法医，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案子还得卡壳。”
周景澜摇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对了，陈浩的DNA虽然和死者指甲缝里的匹配，但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也有可能是之前有过冲突留下的，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我知道。”林砚点点头，看着他，“你今天好像……比昨天温和了一点。”
周景澜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可能是因为熟悉了一点吧。”
林砚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觉得他不像白天那么冷漠了。“要不要一起去‘时光造物’布艺店看看？”他提议道，“正好路上可以再聊聊案子的细节。”
周景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起走出刑侦支队，阳光正好，驱散了前几天的阴雨。林砚的车停在门口，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看起来沉稳大气。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法医，请。”
周景澜坐进车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味，很干净，和林砚给人的感觉很像。他系好安全带，看着林砚发动车子，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林队，你虎口上的疤是怎么来的？”话一出口，周景澜就后悔了——他不该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林砚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虎口的疤痕，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以前抓一个歹徒的时候，被他用刀划的。那时候年轻，太冲动了，差点没抓住人。”
“是为了救人吗？”周景澜又问，声音比刚才轻了一些。
“嗯。”林砚点点头，“当时歹徒劫持了一个小女孩，情况紧急，只能硬上。还好最后小女孩没事，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周景澜沉默了，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顾哲——顾哲也是警察，也是为了救人，最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周法医，你怎么了？”林砚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周景澜立刻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林砚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但还是放慢了车速。“‘时光造物’布艺店在老城区，有点远，你要是累了，可以先靠在椅背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谢谢林队。”周景澜低声道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哲的身影，还有他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林砚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紧锁的眉头，心里有些担心。他不知道周景澜经历过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很多事。他没有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开车，偶尔会调低音乐的音量。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时光造物”布艺店门口。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门面装修得很精致，门口挂着风铃，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林砚叫醒周景澜，两人一起走进店里。
店里弥漫着淡淡的布料清香，一个穿着蓝色围裙的女人正在整理布料。看到林砚和周景澜，她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你好，我们是警察，想找一下陈浩。”林砚拿出证件，语气平和地说道。
女人听到“警察”两个字，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也变得有些慌乱。“陈浩……他今天没来上班啊。”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昨天几点下班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林砚追问。
“昨天……昨天他好像是七点多下班的。”女人努力回忆着，“反常举动……好像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有时候还会发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周景澜走到柜台前，目光落在柜台上摆放的布料上。这些布料和他在实验室里化验的纤维材质一模一样。“老板娘，这种棉麻布料，最近有没有人买过？或者陈浩有没有拿走过？”
老板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有，这种布料是我们店的特色，卖得还不错。陈浩……好像前几天拿走过一块，说是要给朋友做个礼物。”
“他拿的布料是什么颜色的？”周景澜追问。
“好像是深灰色的。”老板娘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当时还问他，深灰色做礼物会不会太素了，他说朋友喜欢。”
林砚和周景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苏梅颈部勒痕处的纤维，就是深灰色的。
“老板娘，麻烦你给我们一下陈浩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林砚拿出笔记本，“另外，如果你有他的消息，立刻联系我们。”
“好，好。”老板娘连忙找出陈浩的资料，递给林砚。
从布艺店出来，林砚立刻给小王打电话，让他带人去陈浩的住址蹲守。“周法医，看来这个陈浩很可能就是凶手。”林砚看着手里的地址，语气肯定地说道。
“嗯。”周景澜点点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两人开车前往陈浩的住址，路上，林砚忽然问道：“周法医，你以前是不是认识警察？”
周景澜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林砚笑了笑，“就是感觉你对警察的工作好像很了解，而且刚才提到我受伤的时候，你好像……有点担心。”
周景澜沉默了，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是警察。”
林砚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看着周景澜苍白的侧脸，心里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或许，她曾经经历过失去的痛苦。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林砚低声道歉。
“没关系。”周景澜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都过去很久了。”
车子继续往前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周景澜的脸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林砚看着他眼底深藏的悲伤，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想要保护他的冲动——他想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想帮他走出过去的阴影，想让他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份刚刚萌芽的冲动，将会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为周景澜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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