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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医女

暮鼓已经响起,她和丰禾踏着鼓点,在坊门关闭前回到了永安坊。

厚重的坊门在铁甲兵士的催促声中缓缓关闭,合拢的木门激起一层尘土,粉尘呛得人鼻腔发痒。齐漾舟停住了,她问丰禾:“如果用一个人的性命,能换来许多人的安危,甚至是荣华富贵,你愿意吗?”

丰禾也停下了,她知道齐漾舟说的不只是王家弃车保帅,用表小姐一个人保住全家,还有薛家,还有齐家。世间人因利而来,因利而往,情分也好,财富也罢,都经不起那一杆秤。

“我愿意。”

齐漾舟抬头,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吞噬,大地重新陷入寂静。黑暗中,无数幽魂开始伺机而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我愿意用一个人的性命换许多人的安危,换父母平安,换兄长安康,换丰禾自由,换我珍爱的人能继续被世间所爱。”

“可是,‘愿意’不应该是被迫的。没有人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冠冕堂皇的要求一个人为他人献祭。”齐漾舟捏紧衣袖,无奈轻笑。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齐漾舟身上。

四年前,他们以少年自我了断换齐家性命。三月前,他们以齐漾舟的性命换薛家富贵。如今,王家用陈怀玉的性命换全家风骨。

兔死狐悲,齐漾舟切身体会到了。她牵起丰禾的手:“没关系的,我们能替陈怀玉找到真相。天理昭昭,王法应该还冤屈之人以真相。”

齐漾舟和丰禾饥肠辘辘回府,小厨房的菜刚刚摆好,武明川便敲门进来了。

“大人,这是沈大人托我去查的行动轨迹。”武明川恭敬行礼,将一叠信封递给她。

齐漾舟放下筷子,不动声色拆开信封。她说要借人去查,可是人怎么借到了自己府里。所以这人从始至终都是沈绥的。

“他为什么让你去。你还不过是个少年。”

武明川明媚一笑,他拍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我比师兄厉害多了。传讯收集是一把好手,护卫暗杀也不在话下。”

他歪头眨眼,“大人我虽然吃得多,但是我不挑食。而且我工钱还低,保证对大人忠心耿耿。”

“你为何骗我?”齐漾舟放下信纸,重新拾起筷子,示意丰禾继续吃饭。

“大人,我没骗你,身世是真的,动机也是真的。我无意害大人,是师兄说让我来保护你的安全,我就来了。”武明川咽了咽口水,他也一下午没吃饭。他小声嘀咕今天的饭菜定是董大娘掌厨,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

齐漾舟点点头,她就知道沈绥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在身边放暗卫也十分正常。别说一个暗卫,角落里都是他的人也不无可能。

齐漾舟提着筷子将碗中的鸡肉戳了又戳,还是问武明川:“沈绥为何改主意?为何你现在不用做暗卫了?”

“师兄说大人中毒了,大人身边不干净,需要有人防着。”武明川眨眨眼,“大人我能一起吃吗?我可以帮大人试毒。”

“噗。”齐漾舟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实诚。

齐漾舟才办了第一个案子就有人背后下手,她的路不会好走,以后只会有更多的明枪暗箭。

沈绥和江黎在外人看来,应当是毫无联系的。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派人保护齐漾舟。齐漾舟不会武,她身边不能没人。所以,即使是沈绥的人,齐漾舟也别无他选。

齐漾舟相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和沈绥目前只能同舟共济。

“吃吧,辛苦了。”齐漾舟递过餐具,丰禾也盛了一碗汤递给武明川。

齐漾舟熟练地抖开信纸。

每封信都规整折好,时间地点信息十分详细,与大理寺的笔录不相上下,甚至更为言简意赅。少年年纪不大,但是能力不容小觑。

齐漾舟微微挑眉,她开始好奇武明川究竟是在什么师门中成了师兄弟。

信纸按照时间排好,上到店家掌柜,下到路人小贩,红玉楼一带的常驻人口的口述都在此了。众人东拼西凑的故事里还原了,陈怀玉到长安的行迹。

崇武十四年岁初,众人欢度上元灯节,大理寺正紧锣密鼓准备考试。大理寺老一批官吏致士,本就紧张的人手,更加稀缺。狱卒、洒扫、仵作都在安排考核。

陈怀玉身上银钱不多,在平康坊北曲的凶肆附近的客栈落脚。凶肆是专门置办丧葬用品的街巷,众人都嫌此地晦气,不大靠近。因而房价和客栈都价格低廉,通铺5文一人,板间房也才20一间。

南曲青楼歌舞升平,北曲则寂静凄凉。王大娘在柜台百无聊赖的数铜板,本来生意就不好,一到过年更是没人了。她正准备歇下,就有人打帘进来,引得门铃一阵晃动。

“这偏僻的地方,即便有住宿得不是苦力,就是偷情。那姑娘俏生生的,可不是格外好记嘛。”王大娘手舞足蹈描绘着陈怀玉的行动轨迹。

武明川明确地写了手舞足蹈。

王大娘瞧她一个人外出,楼里男人又多,人多眼杂不方便。她特意留了一楼的房间,让陈怀玉住在自己隔壁。两人一来二往,熟络起来。

陈怀玉住店的前几日都闭门不出,后又一连十五日早出晚归。

有一日,王大娘揉着腰在客栈搬菜正好碰见陈怀玉背着箱子回来。两人一起将菜抬进屋里,陈怀玉没有离开,倒是先询问了王大娘病情。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银针,三两下我就好了。”王大娘对陈怀玉很是欣赏,晚上在她的面里多卧了两个鸡蛋作为感谢。

后来,陈怀玉是垂着头回来的,王大娘开导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才知道她是去参加大理寺的仵作考核,本来一切顺利,最后还是被刷了下来。

王大娘更为惊叹,这白生生的小姑娘竟然敢做那种事情。她孤身一个人,从洛阳到长安,她的胆识和魄力,令王大娘更为钦佩。

陈怀玉说自己不想回去,想留在长安。

王大娘想到她一身医术,偌大的长安,何愁找不到安身立命的活法。

陈怀玉在平康坊得各家药铺都四处寻了,却屡屡碰壁。众人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的姑娘能坐堂行医。

她某次被赶出来得时候,与她一起被赶出来的还有红玉楼的白杏姑娘。

陈怀玉替她搭了脉,给了她一剂药方。

这方子救了白杏的命,后来两人重逢,坐在萧瑟的杨树下,竟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平康坊最多的不是达官显贵,不是平头百姓,是平康坊的销金窟。不知有多少人,活不起了,卖儿卖女,才还换得一小块碎银。

一贯钱进去的人,调教一番,一夜便能卖出卖身钱的几倍。青楼里的人有钱,也只有钱。达官贵人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活下来的是命好,活不下来的,只管拖出去埋了。反正,有的是人上赶着将人卖进去。

少年少女们嫩的跟花儿一样,一批谢了又有一批。平康坊里最不缺的就是无尽好颜色。他们住在金雕玉砌的楼阁中,却只能抱着自己的买命钱等死。

平康坊不是没有医师。名望大的为权贵诊治,权贵开心了头牌也能沾的上光,由名医治一治。名气小的要么一身傲骨不愿踏足青楼,要么术业有专攻不精通妇人之症。民间医婆也有,却多精于助产接生。

看病求医难上加难,有多少人像白杏一样被赶出来,有多少人一碗红花,一剂落胎药没了性命。求死的,上吊的,看不了的病,只能一拖再拖。男的女的,凡是进了秦楼楚馆,没有一块肉是属于自己的。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但凡抬出来的都凄惨得不成人样了。

白杏说着说着,竟抹起泪来:“凡是能有个正经营生,有谁愿意去过那风筝般的日子。”

陈怀玉被她说动了,她开始在红玉楼的后巷坐镇。后来不仅是红玉楼,周遭的人也都份份前来。遇到实在不方便行动的,陈怀玉还会乔装改扮去楼里医治。

半年里,她救了很多人。

包括太傅被杀的晚上,她也在红玉楼。

武明川写了一行小字,陈怀玉此人仁善仗义。所有问话者,若非听闻大理寺,都缄默不言,即便道出后,也纷纷辩解她是好人。

武明川从香喷喷的米饭中抬起头,“大人,我也觉得,她是个好人。”

齐漾舟将信递给丰禾,虽然她基本确认陈怀玉没有动机杀人,可是如今的关系更复杂起来。

仵作、医女、表小姐,这可真是毫不相关的身份。

“太傅府的传言,莫非?”丰禾皱眉试探,“忘年交?私生女?越来越可疑了。”

齐漾舟摇摇头,“她去大理寺参加仵作考试,应当会有举荐信和履历。”

私造户籍对于太傅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锦衣卫和大理寺在笔录中看到的都是已经完善过的。既然陈怀玉去过大理寺考试,那份真户籍就应当能调出来。

仵作行业常人觉得晦气,因而多为世袭,子承父业或师徒相传。幽州府的仵作是一家代代相传,也有从下级举荐而来。

州县考试还较为松散,只是基础考核。大理寺作为刑狱中心,考核要持续十五天之久,其内容也更加复杂,不仅需要胆识和经验,更要求敏捷和细致。

怪不得陈怀玉当晚只是闻了一下,便察觉室内有**香。齐漾舟敲敲脑袋,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中毒大意,没发觉小小细节。

倘若陈怀玉是医生,以沈绥所言她替自己把脉,男女脉搏不同,她多半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万一她以此要挟,齐漾舟两眼一黑,恨不得从米饭里变出下毒的人。

齐漾舟没了食欲,瞧着窗外逐渐爬上来的圆月。

夜色如墨,掩藏了白日萧瑟的枝桠,看着平静安详,实则往里一走就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吹的人牙关战栗。

已经快到亥时了,沈绥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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