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便携分析仪发出的微弱嗡鸣声，在这死寂的诊所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催命的倒计时。赫利奥斯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肩上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的手指紧紧扣着脉冲手枪冰冷的握把，汗水浸湿了掌心，计算着在分析仪结果出来的瞬间，是先击毙拿着分析仪的特工，还是先解决门口那个负责警戒的。胜算低得可怜，尤其是在他受伤的状态下。
林琦伏在他身边，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身体像猎豹般微微弓起，蓄势待发。他袖中的电磁短棍已经滑入手中，微弱的能量场让周围的空气产生细微的扭曲。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两个特工的后背，寻找着任何一丝破绽。
老鬼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轻轻敲击着大腿，像是在发送某种莫尔斯电码，又或者只是极度紧张下的下意识动作。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分析仪的屏幕亮起绿光。
拿着分析仪的特工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又狐疑地瞥了老鬼一眼，随即对同伴摇了摇头：“不是目标。匹配度低于阈值，是常见的街头混混基因标记。”
门口的同伴似乎松了口气，枪口微微垂下。“妈的，白跑一趟。这鬼地方……”
赫利奥斯和林琦几乎同时松了半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老鬼是怎么做到的？他提前调换了样本？还是在那张手术椅上做了手脚？
“打扰了，医生。”为首的特工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果看到这两个人，立刻报告。时序安全会给出让你满意的赏金。”
“当然，当然，有钱不赚是傻子。”老鬼陪着笑，将两人送出了门。
铁门重新关上，落锁的声音传来。杂物堆后，赫利奥斯和林琦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瘫软下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
老鬼走回来，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我在这椅子上处理过不下几十个被通缉的家伙，血迹早混在一起了，他那破仪器能分析出个鬼。算你们运气好。”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林琦给的加密驱动器抛还给他：“东西收好，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想被时序安全盯上。你们的账两清了，现在，立刻，从我这儿消失。”
赫利奥斯挣扎着站起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锐利：“医生，我们需要情报。时序安全在‘漏壶’的搜查力度和模式，还有，哪里能弄到不受监控的交通工具？”
老鬼哼了一声，指了指外面：“搜查是常态，但今天格外严。码头西区有个叫‘锈钉’的改装厂，老板叫巴洛，以前欠我个人情。他那里或许有你们要的东西。就说是我介绍的。”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过，巴洛那家伙只认钱，或者……值钱的消息。”
情报有了，下一步的方向也明确了。赫利奥斯和林琦对视一眼，都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必须尽快赶到“锈钉”改装厂，获取交通工具，然后彻底离开码头区，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解析芯片里的全部信息。
“多谢。”赫利奥斯沉声道。
林琦也朝老鬼点了点头，搀扶着赫利奥斯，再次小心翼翼地融入了“漏壶”集市混乱的人流中。霓虹灯的光芒依旧闪烁不定，投射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两个游荡在都市阴影里的幽灵。追捕的网已经撒下，而他们的逃亡与反击，才刚刚进入更危险的阶段。前方的“锈钉”改装厂，是通往生路的驿站，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答案，隐藏在码头区弥漫的咸腥空气和钢铁锈蚀的气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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