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非楼也。乃城西一处占地极广、庭院深深、布局奇诡的所在。高墙隔绝尘嚣,朱门紧闭如噬人巨口。手持玄色凤纹名帖者,方得踏入此间生死场。
董妧亦携郁清立于阶前。她褪去了病弱与彷徨的壳,着一身素净得近乎凛冽的月白衫裙——料子普通,却浆洗得挺括,衣袂飘摇,衬得她身形如孤菊。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连日苛待,她眉宇间那份被逼出的清厉之色,反成了最坚硬的甲胄。郁清落后半步,依旧低眉顺眼,翠色衣衫在肃杀门庭前显得格格不入,却又似蛰伏的藤蔓。
门扉无声洞开,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冷冽兵器与淡淡血腥气的奇异味道扑面而来。引路者黑衣蒙面,眼如寒潭,只以手势示意,步履无声地踏入幽深回廊。廊壁嵌着夜明珠,光线幽微,照得壁上暗刻的狰狞异兽浮雕影影幢幢,似欲择人而噬。
“小姐……”郁清低唤,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手指下意识揪紧了妧亦的袖角。
妧亦目不斜视,只轻轻拂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噤声。”声音平静无波,在空旷回廊中却清晰得如同碎冰相击。她已非昔日任人揉捏的董府小姐,这听雪楼,是炼狱,亦是唯一能挣脱那张“网”的熔炉。她必须清醒,清醒地看清每一处陷阱,更要看清身边这条看似温顺、却可能随时反噬的“藤蔓”。
引路者将她们带至一处空旷石室。室内别无他物,唯中央一张巨大石案,案上仅置一柄未开锋的乌沉短匕,一卷残破泛黄的《商君书·弱民》篇。
石壁之上,铁画银钩刻着一行字:
“以目观心,以刃试胆。见微知著,方得入门。”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砂纸磨砺耳膜:“一炷香内,破题。”
石室瞬间陷入死寂,唯余壁上沙漏簌簌作响,催命符般敲打着神经。
妧亦的目光如冷电,扫过石案。匕首沉重冰冷,书卷字迹模糊,隐有虫蛀水渍。她并未立刻动作,而是缓步绕行石案一周,指尖拂过粗糙的石面,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在丈量这囚笼的边界。
郁清垂手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但那微垂的眼帘下,余光却似蛛丝,悄然缠绕在妧亦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上。
香灰寸寸跌落。
妧亦倏然出手!并非取匕,亦非翻书。她猛地攥住那卷《弱民篇》,狠狠掼于冰冷石地!书页散开,发出沉闷的撕裂声。紧接着,她抄起那柄乌沉短匕,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斩向散落在地的书页!
“嗤啦——!”
未开锋的钝刃撕扯着脆弱的纸张,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纸屑纷飞,如同被凌迟的蝴蝶。她眼神狠戾,动作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每一刀落下,都仿佛在斩断过往的怯懦与束缚。
这不是解谜,这是宣告!宣告一个旧我的彻底死亡,宣告一种不惜一切也要撕破牢笼的意志!
郁清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只是那低垂的眼中,飞快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诧与……一丝微妙的激赏。
香灰将尽。
妧亦喘息着停下,手中钝匕染上纸屑与她自己掌心因用力而重新崩裂渗出的血珠。满地狼藉的碎纸,如同她刚刚撕碎的那个软弱可欺的“董妧亦”。
她站直身体,背脊挺得笔直,对着空寂的石室,声音因用力而微哑,却字字清晰:
“《弱民》之道,在驭民如羔羊,磨其爪牙,弱其心志,使其匍匐于君权之下,永世不得翻身。此道非我所求!”
她抬脚,狠狠碾过脚下最清晰的一个“弱”字残片。
“我要的,是磨砺爪牙,撕开囚笼!纵使此刃未开,亦要斩断这弱民之论!纵使粉身碎骨,亦要挣出一条生路!此心此胆,可够入门?”
石室内一片死寂。唯有沙漏最后一粒细沙落下的微响。
“哈…哈哈哈……”那苍老嘶哑的笑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好!好一个撕碎《弱民》!好一个‘粉身碎骨亦要挣出生路’!心志够狠,胆气够烈!虽失之精巧,却胜在破釜沉舟!此关,过!”
石壁无声滑开,露出后面更幽深的通道,血腥气似乎更浓了些。
妧亦深吸一口气,将染血的钝匕随手丢弃在纸屑堆中,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她看也未看郁清,抬步便走。步履间,再无半分迟疑。
郁清默默跟上,目光扫过地上那柄染血的钝匕和满目疮痍的书页,又飞快地落在妧亦挺直却略显单薄的背影上。
那背影此刻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火焰。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惊惧、审视、算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疯狂决绝点燃的灼热。
*
听雪楼的试炼如同剥皮抽筋。文韬武略、机变权谋、乃至审时度势的阴狠,皆在森然规矩下被反复捶打。
妧亦如同一块投入熔炉的生铁,每一次灼烧与锻打,都让她骨子里的某种东西更加坚硬、更加冰冷。她身上添了新伤,旧伤未愈,但眼神却一日亮过一日,那是淬火后寒刃初成的光。
数日后归府,静芜院依旧死寂,却已困不住她悄然蜕变的气场。
柳氏的苛待变本加厉,份例克扣殆尽,连炭火也成了奢望。寒冬腊月,屋内呵气成霜。
董妧玥的挑衅亦愈加露骨,或“失手”泼湿她的书卷,或指使丫鬟“误撞”她入雪堆。妧亦沉默以对,只在无人处,用冻得发紫的手,一遍遍临摹听雪楼暗授的舆图与密文,指尖的墨迹与冻疮混在一处。
郁清依旧是她最“得力”的侍女。她总有法子弄来微薄的炭火,寻来残羹冷炙,甚至不知从何处找来些劣质伤药。每次柳氏震怒,郁清必跪地哀泣,言辞恳切地将过错引向妧亦的“不懂事”、“连累夫人”,火上浇油的本事炉火纯青。妧亦冷眼旁观,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她在等,等一个足以将这对“主仆”微妙平衡彻底打破的契机。
契机很快随着年关将近、老夫人筹备大寿而到来。董府上下张灯结彩,筹备着盛大的寿宴。此次寿宴非同小可,不仅因老夫人七十大寿,更因有风声传出,长公主邬璟玭或将亲临!
此讯如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董府所有人的野心与嫉恨。董妧玥更是卯足了劲,誓要在寿宴上艳压群芳,尤其要压过得了长公主名帖的董妧亦一头。
“小姐,”郁清端着一碗稀薄的米油进来,轻声细语,“奴婢方才路过库房,见玥小姐身边的翠儿正领了好大一匹流光溢彩的‘霞影纱’,说是老爷特意吩咐给玥小姐裁制寿宴新衣的。”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艳羡与不平,“夫人那边……似乎也默许了。这霞影纱,可是贡品呢,往年只有宫里娘娘才用得上。”
妧亦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粗糙的纸页上晕开一小团污迹。霞影纱……贡品……董妧玥……长公主亲临……这几个词在她脑中飞快串联。
天助我也。
郁清觑着她的脸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隐秘的诱导:“老夫人寿宴,长公主若真驾临,必是满堂华彩。小姐您……难道就甘心穿着这半旧的素衫,被玥小姐衬得如同……”她适时收声,留下无尽遐想。
妧亦抬眸,眼底一片冰封的湖面,无波无澜:“不甘心又如何?夫人不许我出院门,份例也……”她故意露出一丝苦涩无奈。
郁清眼中幽光一闪,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凑近妧亦耳边,气息如兰,话语却带着砭骨的寒意:“小姐,奴婢斗胆。库房重地,钥匙虽在夫人心腹嬷嬷手中,然那守库的老王头,好酒,且……每夜子时必去茅厕,需半盏茶功夫方能回返。”她指尖蘸了茶水,在冰冷的桌面上飞快勾勒出库房后窗的位置,“此窗年久失修,插栓早已锈蚀松动,奴婢曾见野猫钻入……”
话未尽,其意昭然。
妧亦心脏猛地一缩!偷盗库房贡品霞影纱?此乃杀头大罪!郁清竟敢出此计?是试探她的胆量,还是……根本就是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盯着郁清温顺的眉眼,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破绽。
“奴婢只是不忍见小姐在寿宴上受辱。”郁清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荡得近乎虚伪,“那霞影纱堆在库房最里,少了一匹半匹,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察觉。小姐只需取够一身所需,余下的……自有法子遮掩。”
她口中的“法子”,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熟稔。
妧亦沉默良久,久到郁清几乎以为她退缩了。终于,她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子时……后窗么?已知道。”
她未说做,也未说不做。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郁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是夜,子时将近。寒风呼啸,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如同鬼泣。
则何如……
妧亦并未如郁清所料换上夜行衣衫。她只着一身单薄中衣,悄然行至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刺骨寒风灌入,激得她一个寒颤。她目光穿透沉沉夜色,精准地投向库房方向。她在等。
果然,一道比夜色更浓的瘦小身影,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无声无息地潜向了库房后窗!那身影,正是郁清!她动作异常敏捷,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三两下便弄开了那扇锈蚀的窗户,灵猫般钻了进去!
妧亦的指尖深深抠进窗棂的木刺里,冰冷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好个郁清!好一条毒计!她并非献策,而是亲自去做!
一旦事发,库房失窃霞影纱,自己这个得了名帖、又被夫人厌弃的大小姐便是首要嫌疑人!届时人赃俱获,长公主也保不住她!
郁清这是要借刀杀人,彻底将她这个“变数”从棋盘上抹去!或许,这正是长公主默许的“考验”?用她董妧亦的命,来测试郁清的忠诚与能力?
一股冰冷的怒意夹杂着后怕直冲顶门。若非她始终心存警惕,此刻踏入陷阱、万劫不复的便是自己!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库房方向。约莫半盏茶功夫,郁清的身影再次出现,怀中似乎抱着什么,迅速消失在通往……董妧玥所居“芳菲苑”的方向!
妧亦眼中寒芒暴涨!原来如此!郁清不仅要栽赃她,还要将这贡品霞影纱“送”到董妧玥房中!一石二鸟!既能除掉她这个碍眼的大小姐,又能让董妧玥背上私藏、乃至僭越使用贡品的大罪!好狠!好毒!
她缓缓关上窗,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毒蛇舔舐脖颈后、终于看清其獠牙的暴怒与兴奋。
郁清,你这条毒蛇的七寸,终于露出来了!
*
次日,董府因老夫人寿宴临近而忙碌喧嚣。霞影纱失窃之事尚未爆发,府内一片虚假的祥和。
午后,董妧玥果然按捺不住炫耀之心,借口给老夫人请安,穿着一身新制的、流光溢彩的衣裙招摇过市。那料子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流淌着如梦似幻的霞光,正是失窃的贡品霞影纱!
所过之处,仆妇们无不侧目,窃窃私语中充满了惊叹与艳羡。董妧玥下巴微扬,如同骄傲的孔雀,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郁清“恰巧”扶着病恹恹的妧亦在回廊“散步”,远远瞧见。郁清立刻低呼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洒扫的婆子听见:“天啊!玥小姐那身衣裳……那料子!莫不是……霞影纱?!”她脸上布满“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婆子们交换着眼神,惊疑不定。贡品霞影纱,玥小姐竟敢穿在身上?
妧亦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郁清身上,仿佛被这“发现”惊得站不稳。她借咳嗽掩住嘴角一丝冰冷的弧度。郁清,戏演得真好。现在,该轮到我加把火了。
她喘息稍定,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惶恐”,对郁清道:“休……休要胡言!霞影纱何等珍贵,岂是……岂是随意可得的?许是……许是玥妹妹得了祖母特赏也未可知……”这话看似为董妧玥开脱,实则坐实了她身上穿的极可能就是霞影纱,且暗示其来源不明。
婆子们竖起的耳朵捕捉到了每一个字,脸色更加变幻。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眼拙了。”郁清连忙“认错”,扶着妧亦,脚步虚浮地“逃离”这是非之地。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将怀疑的种子精准地播撒下去。
当夜,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降临佛堂。
老夫人虔心礼佛,每晚必在佛堂东暖阁诵经半个时辰,暖阁壁上正悬着她视若性命的《春山图》。董妧玥为了讨好祖母,也为了彰显孝心,特意寻来一种据说是南疆高僧开过光的“宁神香”,每日亲自在佛堂燃上。
是夜,佛堂静谧,檀香袅袅。老夫人闭目诵经,董妧玥侍立一旁,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无人注意,几缕极淡的、与宁神香几乎无异的甜腻气息,悄然混入香炉——正是郁清早前“无意”向董妧玥提起过、能助眠安神,却格外招惹蠹虫的“梦甜香”粉末!
诵经毕,老夫人照例在灯下细细赏玩片刻《春山图》。突然,她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只见那泛黄的古画一角,竟不知何时爬出了几只细小如米粒、通体暗红的蠹虫!它们正贪婪地啃噬着脆弱的绢帛!
“啊——!虫!蠹虫!”老夫人凄厉的尖叫划破董府夜空,手中佛珠啪嗒落地,“我的画!我的《春山图》!”
佛堂瞬间大乱!仆妇们惊慌失措。
“查!给我彻查!”老夫人心痛欲裂,浑身发抖,“是谁?!是谁要害我的画!”
混乱中,一个负责打扫佛堂的小丫鬟“扑通”跪倒,瑟瑟发抖地指向香炉:“老夫人……奴婢……奴婢昨夜当值,似乎……似乎瞧见玥小姐身边的翠儿姐姐……往香炉里添了点别的香料……味道……味道有点甜……”
矛头瞬间指向董妧玥!
“胡说!你这贱婢血口喷人!”董妧玥脸色煞白,尖声反驳。
“香料?”老夫人浑浊的眼珠如同淬毒的针,猛地刺向董妧玥,“你燃了什么?!”
“是……是宁神香啊祖母!”董妧玥慌乱解释。
“宁神香?”老夫人厉声道,“取来!立刻请懂香的人来验!”
很快,董妧玥房中剩余的“宁神香”被取来。经府中略通药理的老供奉一验,脸色大变:“老夫人!此香……此香中混有大量‘梦甜香’!此物甜腻,确能安神片刻,但……但最是招惹蠹蚁虫豸啊!尤其对古画古籍,有剧毒!”
铁证如山!
“孽障!孽障啊!”老夫人气得浑身乱颤,指着董妧玥,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蛇蝎心肠!毁我至宝!你是要气死我!”她想起那价值连城、如今被虫蛀的《春山图》,心痛如刀绞,又想起董妧玥白日里招摇的霞影纱,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还有你那身衣裳!霞影纱!贡品!说!哪里来的?!是不是也偷了我的库房?!”
“我没有!祖母!我没有!是有人陷害我!”董妧玥哭倒在地,涕泪横流。
“陷害?谁陷害你?证据呢?!”老夫人盛怒之下,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目无尊长、毁坏家宝的孽障给我拖下去!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她房里的东西,给我细细地搜!一件也不许放过!”
董妧玥的哭喊求饶声被粗暴地拖远。一场寿宴前的风波,以她彻底失宠被囚告终。
消息传到静芜院时,妧亦正对着一盏孤灯,用冻得发僵的手指,一点点削尖一支炭笔。灯火在她脸上跳跃,明明灭灭。
郁清安静地站在阴影里,低声道:“小姐,佛堂那边……出事了。玥小姐被老夫人重罚,关进了祠堂。”
妧亦削笔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炭笔尖利的末端,在灯下闪着幽暗的光。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半晌,才又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
“这董府的佛堂……香火太盛,菩萨也看顾不过来了。是该……清静清静了。”
她将削好的炭笔置于灯下,笔尖的影子被拉得细长而尖锐,如同一柄悬于暗处的、无声的利刃。风暴已在佛堂炸响,而她,这柄新淬的利刃,将借着这混乱的风势,彻底割开这腐朽家族的咽喉。听雪楼的考验,董府的倾轧,都只是开始。
属于董妧亦的战场,才刚刚铺开血色帷幕。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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