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不应该有所隐瞒,江东在坦白了自己有五个儿子,然后又对白歌南刨根问底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可得知了白歌南修仙者的身份之后,他就暗地修了密室,远在南都的别院也不例外。
白歌南没那么多心眼,她隐约知道丈夫背着她在做什么事,可是不想深究。
江语深究了,她并不像江东以为的那样单纯好骗,甚至很懂得借刀杀人,不用她亲自挨个房间去找,自然有人歪打正着翻出来给她看。江谚和江谅都挨了板子,江语被他们藏在身后没有供出来。
虽然江东因此将入口改过,但仍防不住聪明的江语躲过陷阱找到正确入口。
而正因此密室难入,不需江语刻意掩藏,于曼安也没有将其翻出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马月慢慢移到床边,就在人靠近时才吹灯,然后再刻意弄出上床的动静。果然,外边的侍女小声道:“啊,江小姐刚歇下,小声点别打扰到她。”
等人都走了,马月才又下床回到密室处。
她等了好久,江语说去收拾现场,既然府中未起喧哗,路过的人也没有异样,说明她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是于曼安?还是松雪?又过了好一阵,她知道答案了。
江语绕开侍女摸黑带松雪前来,进门后江语拉好门闩,对疑惑的马月解释道:“刚才月姨你说他叫魏阑杉是不是?若不是姐姐记性好,我都忘了,魏阑杉正是安南将军的儿子啊,就是传说死了很多年的那个三子。”
马月也愣了,还在上修盟时,她见魏阑杉说齐国话,便随口问了句他是齐国人吗,那他们俩是老乡,她也是齐国的。却没想到魏阑杉竟有这样的来头,先前在山上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这下马月更不理解了,家里有那样好的条件,干嘛还来吃修仙的苦呢?若她家不是做缝穷的,但凡有些家底,她都宁愿在山下做点小生意,或者读点书,或者去学医。
可是转念一想,魏阑杉有那样好的天分,上断愁山见见世面再回家继承家业,也未尝不可。还是自己目光太短浅了,人家有钱人家的,做什么都跟玩似的,修仙而已,别太认真了。
就在马月心思百转千回间,江语打开了密室的门,她带着松雪进去,马月在外面守着,然而片刻之后江语便匆匆出来,低声急道:“不好,人没了!”
马月扒着门道:“不可能,这期间并无人进出啊!”
松雪从江语身后出来,低声安慰道:“别着急,想想会不会有其他出口?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密室都不会做成单一进出口,都是做给以后保命用的,狡兔尚且百窟,何况人呢。”
江语蹙眉道:“出口当然有,但都是通往别的地室的,眼下别的地室都已被于曼安给堵的堵掀的掀,他就算找到通道也没有用。”
马月拉开门道:“我去找——”
话音刚落,马月轰然倒地,松雪讶然抱住她半边身子,被带得自己也往后趔趄几步,江语看过去,密室里只点了一盏灯,就在灯下,魏阑杉深邃的眼眸显现,松雪背对着没看见,江语却正与之对视上。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松雪被身后男人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江语立时想跑,却被门闩耽搁了脚步。
片刻后,密室与卧室之间的屏风之后,魏阑杉盘腿坐着,松雪与江语背对背捆着,马月在他们中间躺着。江语一动,带着松雪的身子跟着就往一侧歪,魏阑杉好笑地把她俩扶正,说:“怎么样,决定好谁先发言了吗?”
由于是背靠着背,江语无法与松雪互换眼神,她看见魏阑杉伸长手过来,取了个口巾收回手,然后便听见身后的声音:“你想问什么?”
魏阑杉摊手道:“我本来没有什么想问的,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不应该你们先说说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吗?”
松雪在来的路上听江语简单讲了事情经过,当下便淡定道:“恐怕只是三公子探亲探错了将军府,误会而已。”
魏阑杉笑了笑,说:“拜托,别跟我搞迂回套话这一套,哎呀算了,我直说了吧,我对你们两个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恶意,但是这个人,”他指指昏迷躺平的马月,“我必须带走。”
江语呜呜起来,魏阑杉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松雪的嘴重新塞上,然后才取下江语嘴里的口巾,江语立刻道:“你为何又堵她嘴!”
“一个一个地说,才不会乱。”魏阑杉的表情很欠揍。
江语咬牙吃下这记闷亏,心里想的是,我管你什么上修盟,将来此仇必报!不过这会儿得先搞定马月的事,她说道:“你如果要杀她的话,别说什么带不带回去的了,现在就动手吧,她死了,我也咬舌自尽,绝不独活!”
魏阑杉抄着手说:“当我傻啊,你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你自杀,或者我杀了你,或者你失踪,将军府能当你没出现过吗?想骗我把事情闹大,没门!”
“你若带她走,我也自杀!”
“那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我带她回去,不过就是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说不定还会消除了记忆之后赶下山呢,到时候你没了,她多伤心啊。”
“你还在乎她伤不伤心?”
“废话,她是我师姐又不是我仇人,带她回去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而已。”魏阑杉要动手的话,那不成了滥用私刑了吗?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消除她的记忆,怎么别的门派没这个规矩!”
魏阑杉失笑,“这我很难跟你解释,规矩就是规矩,她若有意见,等到消除记忆之后,再另投别的门派,我们也不拦着。她私自离山,插手人间事,就是不许,我没有理由放走她。”
“那我给你理由。”
魏阑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房间里没亮灯,小女孩的眼睛却亮亮的,她说:“为了正义。”
“哈?”
江语无惧他将“可笑”二字写在脸上,正义凛然地说:“你是将军府的公子,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进了修仙界之后人间更是不在你眼中,你何曾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魏阑杉指着她身上的衣裳说:“我见过的穷苦之人,穿得可没你这么好。像你白天提的那种食盒,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你说我不知疾苦,那你呢?在深闺之中安心地过着你的大小姐日子,有人伺候更衣,有人伺候洗漱,你知道穷人多久才能好好洗一回澡吗?一年!你以为是他们自己愿意身上发臭吗?那是因为活下去比体面两个字更重要!”
“我们现在为之努力的正是让所有人都能够体面地活下去!”
魏阑杉的质问振聋发聩,江语的反驳也同样让他为之停顿。
“你不会以为散尽家财,过上和穷苦人一样的日子就算是救世人了吧?”江语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救世人,你知道世上有多少人需要救吗?数都数不过来,即便是世上最有钱的人,拿出他/她所有的家底也不够平等地分上一人一碗粥的。
“我或许没那么伟大,救不了天下人,可是我想救齐国,哪怕齐国已经药石无救,只要还有我们这些有良知的人在,就足够建立起一个崭新的齐国,重新给齐国一个更好的未来!”
一席话说得魏阑杉沉默。
江语看着他表情松动,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消化,然后才循循善诱道:“你们修仙者也是爹娘生养的,难道你们真的可以只顾自己成神成仙登宝座得极乐,就不顾爹娘在人间的死活了吗?那他们究竟生养的是儿女,还是白眼狼?”
江语感到腰间被松雪刻意碰了下,但是没明白为什么,她只看到魏阑杉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忽然扔了口巾掩面撑头。
不会是哭了吧,没声音啊。江语小心脏砰砰跳,完了,难道是戳到了他的痛处,起到了反作用?
江语想起安南将军死不瞑目,魏阑杉不知道是哪位夫人生下的,该不会这么巧,他娘也——
“你说得没错。”魏阑杉抬起头来,打断了她的猜想,“修仙人就是要断情绝爱,生育之恩报答之后,便与生身家庭再不相干。命由天定,即便不甘也该自救,而不该是等着别人来救——”
“不对!”江语急忙反驳,生怕他再捡起口巾塞自己嘴里,“你们修仙之人所谓看破天命,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假话罢了!你们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的自私自利和虚伪无情!你们哪配做人,倒不如那动物修炼成的妖怪,还知道报答人类的救命之恩、乃至指路之恩!”
魏阑杉忽然又笑起来,说:“小妹妹,你话本看多了吧,妖怪才更自私自利呢,什么救命之恩,做妖怪一生要遇到的劫难多了去了,个个它都来以命相报?别傻了,你们都不过是互相的过客而已。”
江语正待反驳,却听他又补充了几句呓语似的话:“不过借着这由头来登堂入室、得寸进尺的却是不少,谁能从妖怪那儿讨到好,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们哼......”
江语感觉到腰间又被顶了下,她冷静下来,估计松雪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话赶话地被他套了进去,若是一个不小心再说出令他不高兴的话,可就糟糕了。
正好这样侧着斜眼说话也累,于是她扭头不看他,哼了声说:“你把我塞上,换她来讲——等等、我身上还有帕子,别用地上的!”
魏阑杉把口巾掸了掸就重新塞她嘴里,并乐道:“小丫头片子花样多得很,我可不敢再信你的话,万一你身上有机关呢。”
江语对他怒目而视,什么样的机关能藏到身上还能弄倒你啊!要有这样厉害的东西,我还至于毫无尊严地被你捆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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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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