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打碎了容器，放出一部分桀的魔气，那魔气附到路过的生物身上，引发了魔变，被人镇压后，依旧有不少逃脱的，其中有些逃到南都，于是安南将军封闭了南都城，并拜托我师父进行除魔。”
说是封闭，其实还是能正常进出，只是查得严了些，管得也严了些。居奚想，应当是安南将军为了防止传言愈演愈烈，现在看来收效不错，当时的事没有对南都民生经济造成太大影响，事后人们也难分辨此事是真是假，再过个几年便再难想起来这回事了。
“这是当时捉到的。”
范道长指着自己面前的竹简，那上面的墨汁可谓满满当当，然而当时的传言是归罪于沩风道观的，到现在也没有人出来澄清。居奚心想，看来当时道观的人还是承受了相当的压力的啊。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们开始四处搜寻这样装着魔气的容器，寻到一些，可是不多，也不知道石空究竟分了多少份，也不知道桀究竟恢复了多少魔力与记忆。”
说到这里，范道长看着居奚，说：“在从你口中得知桀之前，师父没有告诉我们详情，我们也只以为任务是搜寻不小心染了魔气的鬼怪，是你帮我们确认了桀再次现世的消息，加上师父说前段时间有部分容器不碰自碎，我们认为，是桀来过了。”
居奚确实派桀来过南都，但他究竟在南都都做了些什么，自己是不知道的。
拥有缗记忆的居奚当然知道石空当初的所作所为，他们说的对缗来说都不是新鲜事，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事情从第三者视角看来，原来是这样子的，还蛮有趣。
“那住持......”
“从你处确认桀现世时，他已经不在典城，师父派人四处搜查，终于在北方找到了踪迹，师父亲自赶往，与之大战一场，最终师父双腿失去行动能力，叫他逃走了。”
居奚问：“范道长你也去了吗？”
范道长摇头。
居奚再问：“除了范道长，有别人曾经见过桀吗？”
范道长与住持对视一眼。
居奚又问：“那住持是如何认出那是桀的呢？”
范道长道：“我们追寻桀的魔气多年，不会认错。”
居奚道：“可是我刚引见道长你的时候，你并没有一眼认出那是桀。”
范道长蹙眉，“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找错了魔？”
居奚淡定道：“当初是道长你告诉我，桀复活之后一次比一次能力弱，我们先不论能力降级之后的桀是否能将住持打成这样子，就说他身上的魔气，为何你们见面时没有认出他是桀，为何我派到北都去的人会出现在北方？”
范道长解释不了，他看向住持，住持也沉默着，这时候居奚终于透露：“诸位的推测属实是本末倒置了，难道诸位不知，石空就是因桀成魔的吗？是桀作为人魔死亡时散下的魔气喂养了他，他才能够从一根草修成魔，否则他为何执着于复活桀？这世上比桀厉害的人也不是没有，偏偏是桀。”
“他想用桀作为他再次壮大的养分！”范道长瞪大了眼。
住持却看向居奚，“你到底是谁？”
居奚眯着眼睛笑，说：“我以为住持能算出来。”
范道长蹙眉，居奚的口气实在不好，他已经忍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住持毫不在意般笑了笑，说：“天下万千事，可算可不算。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居奚：“我不修道，我听不懂。”
事不过三，范道长冷冷道：“你所求之事，我师父已经给了你答案！你还想如何？”
居奚将掌心逐渐失温的黄符放到桌上，十分平静地说：“我要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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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露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他刚在道观门口降落，道童就打开门告诉他：“人走了，你也回吧。”
“啊？什么时候？”
“有一阵了。”
唐露转身便走，道童在后面问他要不要把伞，他边跑边回头喊不用，等到了办事处敞开的大门口，已经淋透了。
松雪在大厅等候，见他赶到赶紧着人撑伞迎进来，给披了厚外套，又递了个暖手炉，说：“主子说你肯定得来，果然，我叫人烧了热水，你进去泡个热水澡，别着凉了。主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啊。”
“大哥快来！”小慈自来熟地招呼他。
唐露本来想说什么都憋回去了，闷着头被小慈带去了客房，半夜的时候他不死心地跑到居奚房间外头听了听，果真睡熟了，这才作罢。
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耐不住性子跑过去掀了居奚的被子，说：“东奔西跑的是我，怎么你睡得比我还香，快起！”
居奚迎风打了个喷嚏，唐露忙不迭将被子扔回他头上。
居奚闷头接着睡，唐露嘀咕道：“耳朵不行可真是好借口啊，眼一闭咋闹都没用。”他开始在居奚屋里到处转。
以前唐露做他的近卫时，居奚屋里哪儿摆着什么东西，他比谁都清楚，居奚是个很难改掉习惯的人，换多少个房间都一样，于是唐露轻车熟路地找出了他存放信件的位置，一眼便看见自己昨晚带来的那一封放在最上面。打开过，又好好地封上了。
“喂，你想带兵打仗吗？”
唐露听见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头还蒙着呢，说了也白说，于是摇摇头道：“我带兵打仗去，那李闻覃离得了我吗？”
居奚又说：“你不是一直想从军吗，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我可以直接封你为大将军，怎么样？”
唐露冷哼一声，说：“现在封大将军有什么用，还不是去送死的，这场仗打输了我就是罪人，赢了我也得被藏起来，我可是修仙者，人怕出名猪怕壮啊，风头都叫我出尽了，那修仙道的看见了该怎么讨伐我，那不还是犯罪嘛！”
居奚在床上翻了翻，终于把头探出来说：“哎，天都没亮，闻覃在典城也是这个作息吗？你又放任他作践自己的身体，我拼死拼活求回来的药，你们不当回事是不是？”
唐露看着他说：“我哪敢啊，我天天搁他外间睡，他翻个身我都得惊醒，起来听一听是醒了还是怎么着，天不大亮我都不让他出房间！尿壶都是我亲自倒！到了晚上，只要开始点灯我就不让他看书写字了，吃过晚饭一个时辰我就押着他睡觉，还不够？你把我头砍了让他住我脑袋上得了！”
他说得又大声又慢，力图让居奚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嘴型，否则不足以泄愤。
居奚抿着嘴笑，真是，桀还给他洗脚按摩呢，都没这么多抱怨。
这就是境界不同啊境界！
居奚慢慢起床，将唐露的唠叨都甩在脑后，一边叠被子一边想，平常唐露也这么在自己耳边唠叨吗，等自己问他在说什么他就矢口否认，到底是有多少说不完的家长里短啊，他平常也这么唠叨闻覃吗？闻覃不会觉得他吵吗？唉闻覃脾气太好了，轻易不骂人，才助长了唐露爱唠叨的坏习惯。
叠完被子穿外套，居奚才转身，外套便等在背后了，唐露双手提着两边肩等他伸手，居奚愣了一下才转回去将手伸进去，边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别伺候我了，坐着歇吧，等吃完午饭开个会，我再回信给你带走。”
唐露在他背后说：“我这不是习惯了嘛，谁想伺候你啊。”
居奚就当没听见。
他很久没通过这种方式听见唐露的声音了，这种喜悦在他昨晚听见松雪说话时也有所体现。虽然他靠看嘴型也能完成日常对话，但声音果然还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声音里面包含了太多情感与情绪，有时候一声嘤咛都比千言万语来得贴切。
居奚自己整理好接下来的事情，然后对唐露勾勾手，示意他别继续在自己屋子里待着了，上外头来干点事情。
他指着小慈说：“这个是松雪的得力助手，别看她又高又壮，干的都是男人的活，实际上还是有些勉强。好好一个姑娘，平白无故的干嘛被当男人使，你今儿上午没事做，就去帮她，她干什么你干什么。”
唐露大啊一声，说：“她一个人干不了的活可以两个人干啊，干嘛要我去，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去。”
“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那么合适随时都能叫来帮手，你帮她就是顺带手的事，有什么难处？”居奚鄙夷地看着他，“好啊你唐露，舒服日子过惯了，觉得自己身段高了是吧，别的事都成下三滥了是吧，生怕脏了你的手？”
“居奚！”唐露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怕脏嫌累过，你一张嘴我还成罪人了还！我这不是看你耳朵不行，想着帮你传个音嘛！”
“你再大声点，全城都该知道你是会传音的大仙了。”
唐露气鼓鼓地抿住嘴。
居奚劝他：“行了别气了，实话告诉你吧，小慈今天要给城里某些特别困难的家庭送温暖，你跟她一起去好有个照应，你不是对南都城熟得很吗，她是府里的丫鬟，成天就在这院子里转，没机会熟，你带带她，以后她也能更好地帮上松雪的忙。”
唐露这才两手一抄，骄傲地说：“哼，早这么说不完了吗，非得惹人骂你一顿，我看你就是贱得慌！”
最后那句他特意转过脸去没对着居奚说，居奚嘴角抽抽，也只能当没听见，心里却想，好你个唐露，不愧是流浪长大的，净学坏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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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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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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