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奚赌赢了。
肖阳作为师兄,他现在自行修炼的时间比作为新弟子时少了许多,虽然不用像魏阑杉一样被编入巡逻队伍,却要负担起不少外交任务。
这既是麻烦事,也是彰显身份的事,毕竟是作为本派代表出去的,到了别人的地方和大人物们谈事情也是平起平坐,自然多得是人艳羡不已。
在新一届的年轻弟子中,也有些个特别突出的,可是这件事牵扯到魔界,便还是派肖阳来了。不过不止他一个,他还带了两名弟子,一个是贺凌青,一个是彭璨。
贺凌青原先是王宇的弟子,因为有天分早早地学了仙术,便自矜自傲,被王宇施加了夸大现实与情绪的术法,在“审判肖阳”的那个晚上被拿来当了点火柴。后来王宇被上修盟除名,他的弟子便都移到了殷水蓝名下,管殷水蓝叫师父了。
贺凌青起初也膈应,不理解也不接受,他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在殷水蓝之下,殷水蓝不配顶替王宇的位置。
然而殷水蓝表面不显山露水,大家都只以为她会个厉害却有瑕疵的追踪术,没想到殷水蓝的剑法也深得刘长老真传,那叫一个利落狠辣,其内力与仙术也修炼得十分纯熟。贺凌青数次被打得节节败退,屡战屡败之后,才终于心甘情愿认输。从此以后磕头叫师父,勤学苦练,再不傲了。
彭璨是新入山的弟子中唯一一个主动要求到刘长老门下做亲传弟子的,她是被齐长老带回来的,按理说应该成为齐长老的徒弟。大家都猜她是在来的路上被齐长老的黑脸给吓怕了,想找个态度温和点的,可惜了了,刘长老教徒弟的时候也不温柔啊!
小姑娘这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啊!
然而彭璨之后的表现解释了,不是她接受不了齐长老的教学方法,而是齐长老在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此人非凡,虽然与自己的路子不太符合,但可以先带回山另择良师。
彭璨选择刘长老,不全然是她随便瞎选的结果,也是在与诸位长老简单相处之后的双向选择结果。
齐子献可算是深刻明白,徒弟与师父之间存在相适性的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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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沩风道观,肖阳敲门之前,彭璨就下了判断:“这个地方气数已尽。”
贺凌青瞥她一眼没有开腔,丑话直说简直成了刘长老弟子的特色,仙道两界互不打扰一直都过得很好,非要当着人家面给人家难堪吗?他们是来合作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肖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回头对彭璨说:“如非必要,不得开口,明白?”
彭璨点头,表情未有不满,这是他们来前就说好的,她刚才是心灵所至脱口而出,并非出于恶意。
贺凌青看着肖阳面无表情地回过去开始敲门,心想,怪人和怪人,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道观的门即刻便开了,道童一眼就知道他们的来意,请他们进来后关上门,然后引着他们往住持房间走。
路线和那天晚上给居奚唐露带路是一样的,不过少了阴森神秘,白天的道观就像一座普通的住宅,只是没有那大户人家的吵闹忙碌,这里更加安静祥和一些。
肖阳注意到观中没有香客,每个大殿前都只插着三根香袅袅燃着,是弟子们敬的。
有隐约的念经声。这些年来他在元深派读过不少道家经典,八长老跟他说仙道其实殊途同归,方法也大差不差,无非就是修身修心修功德,于是他都认真地读了。然而他放大了耳力仔细听,也没能听出这念的是是哪一部,太模糊了,韵律也不熟悉。
在经过其中一座大殿时,他忽然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道童道:“那是藏经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施主这边请。”
他只是很快看了一眼而已,肖阳与彭璨对视一眼,彭璨与他传音道:“不要传音。”传完瞥了眼贺凌青,把这句话也扔给了他。
肖阳的反应比贺凌青平淡,他接收到这个提醒,然后打起精神继续跟着往前走去。
彭璨天生对气运有着极为敏感的感知力,与肖阳的海系体质不同,她的修行非常顺利,入门五年,就飞快越过锻体、筑基等阶段,跃升金丹,大家都在预言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金丹跃升元婴之人,更有甚者开始猜想她会在几年后成为元婴。
贺凌青说现在真是个元婴遍地走的时代了,只要顺顺当当地修行,总有一天会成为元婴的。他自己也是,都不值当拿出来显摆的。
不过像彭璨这样,十岁就到金丹的,还是蛮恐怖。现今修仙界中她是第一个,所以即便彭璨还是小孩模样,比自己也矮上不少,贺凌青还是对她抱有与对肖阳同等的尊重。
人的心中沟壑分明,在意识到自己不是天才,或者说不够天才的时候,便会将自己自动归于普通人之列。
站在天才之列的肖阳和彭璨,对贺凌青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不是自己追逐的对象,所以,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他才不嫉妒肖阳天生就能感知妖魔存在。
也不嫉妒彭璨天生就能感知气运流向。
他只要确信,他在普通人中间是拔尖的就好了。
一行四人在屋前停下,门开着,住持端坐在屋内,闭着眼睛打坐,道童上前敲了两下门说:“住持,人带到了,三位。”
说完里面没有回复,道童转身对他们点点头就离开了,肖阳道了声打扰便率先进屋。
“嗯,诸位请坐吧。”
肖阳坐在住持对面,贺凌青在他左手,彭璨在他右手,他瞥了眼桌角点着的蜡烛,本想略过,却听住持睁开眼主动解释道:“有火光,看着能暖和点。”
贺凌青便要起身去关门,反正窗户透光,亮着呢,看来住持是感了风寒,吹不得风,是为了他们才敞着门迎接的。
“与风无关,不必关门。”
“哦好。”贺凌青便又盘腿坐下。随后道童端了茶进来,出去时也没有关门,他才放下心来。
肖阳看着那双眼睛十分明亮,可却透出一股悠远的苍凉,他率先开口道:“在下肖阳,这位是师兄贺凌青,这位是师妹彭璨,受唐露所托、师父之命前来问个究竟,若消息属实,希望能同贵观合作。”
住持点点头道:“不知唐小友与你们谈及多少,既然来了,那我便从头说起吧。”
一千多年前,桀作为人魔横空出世,到现在历经三次死亡两次复活,而他的两次复活都与石空脱不了干系。调查得知,他是通过特殊容器封存桀的相关记忆与魔气,来实施复活行为的,而道观中保存的部分容器莫名破裂,证实了桀再次复活出世的消息。
石空之所以执着于复活桀,是因为他正是因桀的魔气出世的,打算以他来巩固自身。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吸取其魔力,而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是因为石空承认桀是天生的魔,与其吸收这剩余的一星半点,不如让他重生后慢慢壮大,自己再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吸取。
然而桀并不甘愿臣服于石空,石空也无法与他硬碰硬,所以上一次的死亡,可以说是石空放任的结果,他想要做出一个更听话的桀。
可惜石空也有无法抵抗的敌人,镜悲,在他被镜悲关起来的几百年里,新的桀逐渐成形,他以幼子形象被带到上修盟,以一无所知的状态吸收了修仙道的知识与教育,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也就罢了,可他究竟是天生的魔,他最终还是变回桀。
说到这里住持看向肖阳:“居奚施主告诉我,桀以人类身份重生以后,成为了你的小师弟,你们关系亲密斐然,才导致他生出人类情感走火入魔。”
肖阳额间青筋毫不掩饰地直跳,他冷漠道:“此人胡言乱语,若住持偏信他一言,那么在下不得不担心住持所说讯息是否属实。妖魔之事,最好还是不要轻信凡人之口。”
肖阳这话很不客气,然而住持却忽然笑起来,说:“没错,凡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过修仙亦如修道,还望施主不要轻易被情绪左右,从而作出错误的判断呀。”
怎么还反过来教训他了。抱着对前辈的恭敬,肖阳道:“受教了,不过在下想先问一句,住持目前的计划是怎样的?”
住持道:“追查到底,除魔卫道。”
也就是说,这事不论修仙界帮不帮忙都不影响他们活动,肖阳又道:“那么住持打算除谁?石空?还是所有魔?”
住持道:“从前井水不犯河水便也罢了,可如今妖魔大肆作案,我等不能再袖手旁观,观其种种罪孽,源头便在石空、镜悲与桀这三魔身上,所以,除魔务尽,没有先后,遇一杀一,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用在此处有些残忍吧,肖阳心想,听住持这话,是打算拼上死活了,即便桀本身没有作恶,但他已被视作罪恶的源头,肖阳无法用“桀没有作恶”这一点阻止他们。
外交做得多了,他也渐渐学会迂回,不要一来就给对方树立起对立面的印象,他平静说道:“住持先前所说特殊容器,碎片可有保存?能否让我等看一看?”
住持点头,叫了人进来,说:“这是我徒弟范守能,他会带你们去的。”
“有劳范道长了。”
“无妨,请吧。”
肖阳起身,听住持道:“我就不便相送了。”立时看向他袍子下双腿的位置,心道,希望不要是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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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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