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派遣谈判使臣名单的时候,沈秋嶙没问过沈秋崃的意见,那会儿他和别的同僚一起被关在会馆中,沈秋嶙是直接来通知他的。
“此次去南都谈判,有你的名。”
大哥说话开门见山,人还没坐下喝口水,先把事情说完了。沈秋崃还是为他倒了杯茶,温和地说:“我不是这块料,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秋嶙一口饮尽,说:“用不着你当辩手,我是需要你去替我做点事。”
“什么事?”
沈秋嶙说:“说起来你可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有点玄乎。”
沈秋崃仍温和道:“大哥但讲无妨。”
沈秋嶙同他说了,沈秋崃斟茶的手半晌不知道怎么垂落,他几番欲言又止,还是问道:“这事,是别人委托大哥的吗?”
沈秋嶙抿了下唇问:“怎么,有什么区别吗?”
“不怎么,只是觉得此事......”对面沈秋嶙充满希冀地望着他,沈秋崃沉吟半晌后艰难开口,“有些难办。”
沈秋嶙作失望状,说:“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想用这等低劣法子,可是你放心,不是真的邪术,就是一种障眼法,吓唬吓唬居奚罢了。你知道的,他就是对万事没什么敬畏心,才会如此大逆不道,要让他明白天意不许他谋逆,把他给吓住了,他就自然知道退了。”
沈秋崃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想的还是把他吓退,而不是直接派人把他杀了,大哥,你糊涂啊!
见二弟似乎还有疑虑,沈秋嶙又道:“这事也不靠你一个人办,我安排了人扮作学生,到时候他随你一道,你只需带他出城进城,看到什么也别声张,其他的不用做什么。”
沈秋崃担忧地问:“真的可以吗?怪力乱神这种事,爹是很忌讳的。”
沈秋嶙道:“放心,你不说我不说,爹怎么会知道?”
沈秋崃虽然答应下来,但还是觉得大哥是被人骗了。吓怎么能吓退居奚呢,那个人胆大包天,连谋逆都敢想敢做,别说敬畏鬼神,他看居奚说不定还想自己去做鬼神呢!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落了圈套!“傅孤菱尸变”根本就没有对南都造成任何影响,大哥被人骗了!沈秋崃恨死居奚,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也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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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崃只知道办好的事没有达到期待的效果,不知道原因。
江语原想拉拢沈秋崃做自己的跳板,意外发现他做的事,本想细细研究下,没想到自己解决不了,只能报给居奚,而居奚把这件事交给白藏去解决了。
李闻覃疑惑白藏不是修仙者要怎么解决,江语会报给居奚,是因为居奚认得其他修仙者。
居奚笑着说:“人有人的解法,放心吧,他这么神通广大,区区一起尸变疫病,难不倒他。”
“尸变疫病,可不是区区小事。”李闻覃摇头,“你也别太依赖他了,越是神通广大的人越靠不住,咱们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
果不其然,没两天人就不见了,和那个冒出来的“朋友”一起凭空消失了。问小二,说夜里无人出入,问守备,也说城门没开过。居奚根本没上心的样子,不说尸变的事该怎么办,也不说白藏失踪去不去找,也不问江语一个人能不能行。
江语害怕这是居奚要弃子的信号,便下了决心亲自处理。
松雪来送饭,说起这些,便说他:“李大人一来,主子便做了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了。”
居奚笑,说:“什么事情都我亲力亲为了,一天十二时辰还能够用吗?”
松雪道:“主子从前可不这样。”
居奚道:“从前是从前,从前哪有这么多人要管,哪有这么大的地盘呀。”
松雪叹了口气,说:“主子把我们都支走,背地里不知道忙什么呢。也说来我听听,我替您分担分担?”
居奚故作惊讶,啊了声,说:“这都叫你发现了,看来留不得你了,哎我看那房檐缺一块,你快飞上去给补上。”又瞥了眼松雪的手说,“说了别碰冷水,又生疮了,前十几年白养着这副手了,还怎么弹琴给老爷们听呀——”
“主子!”松雪无奈地打断他,“难不成洗米还用热水洗吗?眼瞅着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年菜还没定好,您赶紧吃吧,试试菜,可以的话就做正菜上桌。”
“闻覃不是带来了大批食材吗,无非就是做那几样,你要真闲得慌,典城的年菜已经定好了,你去找他,照着典城的做就是了。”
“可是南都也得有自己的特色啊。”
“放心吧,你去问他,他知道看着办的。”
松雪生气地坐下来,瞪着居奚说:“主子,我看您是不想过日子了!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耳朵也是一天好一天差的。”
“是吗。”
松雪表情愠怒,又想敷衍!她夺过居奚手里的筷子,将各色菜都夹了一点到碗里,免得他只吃面前那几口。每回吃饭都不认真,要不手里拿书看,要不忙着跟人聊天,再不像以前吃饭时表情享受,也不像以前挑三拣四,松雪曾经故意把他不吃的菜端来,他竟然都吃了。
再这么下去,松雪都该怀疑主子是不是皮下换人了。
居奚看着她布菜,一筷子肉一筷子菜。平心而论松雪的手艺是不错的,只是没什么机会施展,自己来后她常常亲自下厨,把她自己舍不得吃的都做给他吃。可是居奚现在不论吃什么都没味道,他已经对菜肴失去了基础的品鉴力。
这是从恢复缗的记忆开始就有的症状,只是味觉不像听觉一般完全消失,他能隐约尝出一点酸甜苦辣咸来,可是这些味道怎么也勾不起他的食欲。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吃糠咽菜习惯了,便没有朝恢复记忆这回事上想,直到有天肉儿给他端了杯茶,他没喝出茶味来,对比其他人却没有异样,他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味觉减弱了。
除了味觉,他身上还有些别的变化,比方说体温趋于稳定,受天气影响减少;目力增强;即时画面记忆力增强;毛发停止生长;饮水量增大等等。
当然最为显著的还是自愈功能。他全身的皮肉像被换过一遍,崭新白嫩,但是又很扛造,轻易不会破皮,破皮也过会儿就愈合了。缗说这是妖的基本技能,他不过是承衍了她的特性而已。
居奚说那要是断只手还能再生吗?可以的话,他就每天砍一条腿,切成丁送去厨房给大家做菜吃。
缗说不行。自愈的程度是有限的,达不到再生的程度,并且如果伤及心脏也是会死的。
居奚问大脑呢,砍头会不会死?
缗说不会,妖修一颗心,即便修成人形,脖子上的那颗头也只是摆设,只要心还在,就可以重新修。
居奚说哦,原来没脑子啊,怪不得妖总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呢。
缗无语。
松雪把碗填满才搁筷子,却在搁下筷子的下一刻被捉住了手,她讶然看向对面,只见居奚像在研究书籍一样翻来覆去地看。手心传来温度,她脸红着要抽回手,却没扛过他的力气,只好说:“主子,别看了,都是冻疮,难看得很。”
“还有起皮和木柴弄的小伤口,都毛了。”
居奚说得很正经,眼神也正直,完全没有暧昧的气氛,松雪大力抽手,难过地说:“本来也不是靠这双手吃饭的,主子别看了。”
谁人是专门为了她的曲来的呢?不都是为着临江花魁这个名号来的吗。她弹琴真弹得好吗?也不见得吧。她听说之前明府主人到典城同主子见了一面,身后带的人是窦,那才是名满天下的琴师。既会谱,又能弹。
居奚松手,埋头吃了几口碗里的饭,然后说:“这道菜不错,就是味大了点,少放些盐,晚上再做一遍给我吃。”
松雪这才稍稍高兴了些,连声说好,直盯着他吃完碗里的饭菜才走。
到了夜里松雪再送饭菜来,等她放下,居奚说要出去洗手让松雪打灯笼送一下,出了门却被自己绊了,幸好松雪反应快扶住,两手交握,松雪觉得主子好像多摸了两下,但是看着主子弯腰捡鞋的狼狈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天在院里碰面,松雪刚打了个招呼,居奚就对她道:“呀,冻疮好些了。”
松雪不由得看了看,说:“真是,素喜医生给的药膏真管用,才一晚上呢。”
“什么药膏?”居奚接过药膏看了看,挤出来是灰褐色的膏体,他闻了闻,然后让松雪伸出手来仔细看了看,说,“对比昨日是好了不少,红肿也消退许多。好药。”
居奚将药膏还给松雪就要出门,松雪问他去哪,他说找乐子去。又说把要试的菜给李闻覃送去吧,也算改善伙食了,之前在典城吃得太好了,一下子由奢入简怕他不习惯。
松雪无奈摇头。知道您和李大人关系好,试的菜都是做的两份,没少过他的,这不是看您一向对吃的很讲究,又有想法,才专门问您的吗。唉,主子真的变得太多了,难道是权力太大,握不住了?
松雪想不明白,也还没想明白,就碰见了上门来的沈荷。
沈荷也住客栈,离学堂近些,从来了南都以后,时间都花在谈判和学堂上了。
她在谈判桌上是个摆设,用不着她身先士卒。本来学堂的事她也不用操心的,只管拿着书教就是了,可是有了鸣凤学堂的开办经验,沈荷觉得南都学堂的情况还差得远。
首先就是招生。
一开始说是女性利好的新式学堂,掀起了一股风浪,因为南都的学堂虽然从来没说不许女孩入学,但是设置了重重门槛,逼得只有有条件的小姐可以请先生上门教学。新开的南都学堂不设门槛,还给入学的女孩每人多一副笔墨、并免去学费。十分诱人。
然而很快市面上便流出南都学堂的笔墨来,卖得还很便宜,比学堂的进价还低。报了名的女孩们十个有九个都没来上学,说要帮衬家里,来不了。
然后就是规章制度。
上课时间是否沿用别的私塾的规定、学习成果如何验收、学生行为如何管理......
尤其是,来的学生家境好坏不一,为了减少攀比,所有学生统一着装,然而还是有霸凌现象存在,花样繁多,有些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为了办好这个学堂,沈荷认为要从老师教起。只有老师规范自身的行为,才能给学生们做好榜样,要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从而发现学生身上的问题。
可是老师比学生更难管,老的做了一辈子先生,都是老一套,最受不了旁人说他的不是,年轻的也心高气傲,总想着自己能趁着这股东风也出人头地,再说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换个私塾过舒服日子。
为此沈荷来找居奚帮忙。
最近在做最后的梳理了,加油啊!!!
谢谢营养液!!!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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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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