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和宋竟走进大堂,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笑了起来:“两位公子来住店吗?好巧啊!”
这正是他下午时顺手救下的那个提着菜篮子的小姑娘,肖阳说:“我与师弟住这里有些时间了。”
“二位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我请你们吃一顿好吃的,就当感谢二位出手搭救。”
“不必,我们吃过了。”
人杆很快出来了,把空篮子还给小姑娘,小姑娘接过篮子与他道别,走到肖阳面前站住,说:“我要走了,还不知道二位恩人的姓名呢,我叫素喜!”
区区一个名字有这么重要吗?
“肖阳。”对方先报上了名字,他犹豫半天还是说了真名,反正今后不会相见,告诉她她不久也会忘记。
素喜看向宋竟,宋竟只好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说来说去这事跟他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好,肖大哥、宋大哥,今日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此恩以后再报!”
终于送走了这尊佛,肖阳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她不见得比你年纪小。”
宋竟噗嗤一笑,肖大哥宋大哥,他们俩都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称呼呢,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人杆埋头算账,冷清得不行的破客栈仿佛账似大酒楼般多,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肖阳注意到,这客栈除了他们师兄弟两个住客以外,里里外外都只有人杆一个人,可他声称自己并不是这家店的老板。客栈也买菜,但不向客人提供饮食。这家店地理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方圆一里内有客栈无饭店,无法从住宿上盈利,还不考虑在饮食上获利,还要给这唯一一个员工开工资。
就算是毫无经商经历的肖阳都要向这家店的店老板说一声佩服,哪怕是开个手工作坊都比开不提供任何服务的客栈挣钱啊!
趁夜,两人轻车熟路摸进了将军府。
府中巡逻比起上次有增无减,肖阳与宋竟先找迎春问了地方,然后一前一后躲过重重守卫来到书房门口,书房竟然上着锁。
肖阳果断跃上房顶,揭开瓦片跳了下去,宋竟紧随其后。
不用打灯,他们也能凭着外面朦胧的灯光看清屋内陈设,之前安南将军说那笔就放在他书桌上左手边。屋子不大,只有一张不带抽屉的桌子,桌子上除了一个笔架子、一副砚、一块纸镇、几本薄书,就没别的了。
宋竟翻了书架、置物架,也是一无所获,疑惑道:“难道收到别处了?”
肖阳正在摸墙上会不会有机关,忽然住手,低声道:“有人来了。”然后两人跃上房顶,收起气息,并将瓦片掩好。
外面过去了一波守卫,宋竟没有动,既然大师兄说的是有人来了,肯定不会是外面这些巡逻的无关紧要的守卫,一定是真的有人冲着这里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进来一个掌灯的人,将屋里的灯挨个点亮,然后关了门。
肖阳与宋竟互视一眼,是安南将军。
安南将军坐到桌前,打开手边一本书看了起来,时不时还用普通毛笔勾勾写写。偷窥的两人都很疑惑,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来书房看书?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上面的内容很普通啊。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鸡都开始第一遍打鸣了,安南将军还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桌上几本薄书早就翻完了,他又找了一本巨厚的兵书来看,看得更入迷了。
肖阳心想,安南将军年过半百还有这样的钻研精神,想要在自己的领域里更上一层楼,真是佩服!这人间能让他看得顺眼的人不多,这人算一个。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期间还有值夜的小厮轮流进来添烛,顶上两人等得无聊了,开始静心打坐。
等添过第三遍烛油,安南将军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动静,肖阳只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看着下面。
安南将军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门口守卫又过去了一波。
“你们可以下来了。”
小小的空间落针可闻。
安南将军望向高高的屋顶,说道:“要让我亲自上去请你们下来吗?上修盟的二位。”
肖阳与宋竟互视一眼,原来他早知他们在屋顶,还装作不知道,让他们徒等了那么久,肖阳收回先前“看得顺眼”四个字。两人齐齐跳下,不请自来的大小伙子与威震一方的安南将军对面而立,双方气势都很足,谁也没有先开口,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似的。
对峙了一阵,安南将军忽然笑了一声,说:“两个毛头小子也学别人做梁上君子,你们上修盟长老就是这么教的?”
对方毕竟是魏阑杉的父亲,肖阳尽量拟好措辞再说出口:“深夜前来打扰前辈,是我们的过失,抱歉。”
两人双双抱拳。
“在顶上一蹲就几个时辰,挺沉得住气。”安南将军打开门叫了一个小厮端进来两条凳子,“坐下聊聊吧。”
屋子里忽然多出两个人,小厮也没有一点惊讶。
三人面对面坐着,这架势很熟悉,跟前两天审讯余小花时一模一样,不过这次他们成了被审讯的人。
还是安南将军先开口:“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们的吗?”
肖阳没动,其实他是有点好奇的,但是不想问。
“你说说你们,连做梁上君子都不知道换身夜行衣,上修盟就只给你们发了这一套吗?”
安南将军没直接说明,却点得两人恍然大悟,是衣服。这位将军虽然表面上不关心三儿子的死活,但这衣服不可能不认识,早知道还是该换一身的。
“南都彻夜亮灯,穿夜行衣反而显眼。”肖阳说。
“这倒也是。”安南将军点点头,“是来偷笔的吧?”
肖阳本来想说借,等事情结束还会还回来的,但又不能保证事情结束这笔还有“全尸”,便坦然点了点头。
“嗯,很诚实,我喜欢。不过想让我交出来,得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安南将军往后靠了靠,“你们两个修仙的小伙子能不能瞬间把我打趴下我不知道,但你们要知道我这府里养的也都不是废物。”
宋竟不打算发表意见,全凭肖阳决定。
肖阳沉吟片刻,将事情始末简单说了一下,选择性略过了花妖与灵铁那一段。
安南将军花了些时间才消化掉自己手中攥着妖物的事实,犹疑道:“可下午时不还说这是宝物吗?”
“目前尚无证据表明这笔有何宝物特征,况且宝物妖化也有前例。”
安南将军思忖了许久,才从怀中取出笔来放到桌上,然后又从桌下暗格里取出空盒把笔装好。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找东西的能力也太弱了些,连盒子都没找到。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能翻到这里,所以故意放个空盒子!”
两人汗颜,他们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浪费他老人家一番心机了。
“多谢将军。”肖阳接过盒子放进降魔袋中便打算离开,却被身后人叫住:“你们,认识魏阑杉吗?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
宋竟看了眼大师兄,终于说话:“我们是同时期的师兄弟,将军儿子是我二师兄,这位是大师兄。”
“这次下山就你们两个吗?”
肖阳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答道:“二师弟有任务在身,去了北边,大约年后才能回来。将军放心,不过是门派间弟子们的交流学习,没有危险。”
“你们见着他带个话,过年回不回来都提前带个信,他娘年年都等他一人。”
宋竟依稀记得二师兄说他娘是府上最不受宠的一个,他爹既不喜欢他娘也不喜欢他,他娘性子清冷,打他记事起就没对他亲过。爹不亲娘不爱,他也就懒得在过年这种其乐融融的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话一定带到。将军告辞。”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两人索性从正门光明正大走出去,当踏出书房的瞬间,宋竟清楚听到安南将军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还以为今年能凑齐这一大家子呢......”
回去的路上,肖阳频频侧眼身旁的小师弟,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很明显吗?”宋竟以为自己情绪很淡,并没有表露出来。
肖阳勾起嘴角,虽然小师弟没笑,但他就是能看出来,小师弟现在处于一种莫名高兴的情绪中。
“我只是替二师兄感到高兴,也为我自己感到高兴。”
“哦?怎么说。”
“二师兄总说家里没人牵挂他,不想回家,可实际上他爹他娘总盼着他回去。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大概只是他自己没感受到而已。”
肖阳点头,很多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并不只是一句带着嘲讽的贬义,而是说这话的人对这种“世人皆醒我独醉”的怒其不争。
“那你自己呢?”
“将军府人口众多,麟子们个个都很有出息,可到了阖家团聚的时候却很难聚齐。人拥有得越多,就会期盼更多,永远没有止境。”话锋一转,“我很庆幸我是个孤儿,也就免去许多牵挂。”
肖阳揉揉小师弟的脑袋说:“人活在世,总要有些牵挂的,你没有父母牵挂,却有师父师兄们牵挂。若有朝一日你远行,至少我会牵挂你。”
“谢谢大师兄。”宋竟露出真心笑容。
有人牵挂着是幸福的,虽然宋竟暂时体会不到这种幸福到底好不好,但有人这么说,那他就这么听着好了。
先死一盆百里香,后黄一盆欧芹,薄荷也奄奄一息,就迷迭香茁壮得很,太难了,唯植物与动物与肠胃与培养基难养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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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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