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被生硬地打断,王长老却毫不在意,当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又问一遍,宋竟在厨房听见大师兄如是回答:“夺舍之术是禁术,我不清楚那是如何运作的,如果王长老知晓,晚辈愿闻其详。”
此话换来了一室的沉默。
刘王氏找了个盆出来洗干净,小心翼翼地问:“道长,要不直接把锅里的汤都盛出去给他们喝吧?”
宋竟说好,等她盛好了再接她手里的汤勺给大师兄碗里添汤。刘王氏不敢先走,等着他,宋竟也等了一等,听屋里重新传来王长老说话的声音。
“虽然是禁术,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肖阳,你平日里被保护得太好,鲜少出世,对这些鬼怪之事未免太不上心了。”
雷景千在旁打圆场道:“师弟苦心钻研修行,旁的事不了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进则退,他压力也很大。”
“让他说两句就要了他的命了?”贺凌青说,“我师父是让他讲一讲自己的看法,又没有要他怎么样,你们一个个的怎么搞得好像我师父在为难他似的。”
“我没这个意思。”雷景千说。
“你最好是没有,哼!”
雷景千碰了下孟津的胳膊,示意他别傻愣着了,说点什么,又不是头一回下山见妖怪,怎么这回跟丢了魂似的。
“啊?吃菜吃菜。”孟津回神夹菜,刨了两口才发现气氛不对劲,大家都看着自己,他捧着碗不知所措道,“我、我怎么了吗?”
“这话该我们问你啊。”贺凌青说,“几个鸟妖就把你吓成这样,师兄,你是真没见过世面啊?”
孟津看了眼与自己相隔不远的刘大庆,他忽然放下碗,说:“抱歉,我吃饱了,先走了,各位慢用。”
太奇怪了,雷景千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王长老拱手道:“王长老,我去看看他。”
“去吧。”
一下子空出个板凳来,贺凌青推开刘大庆,“你去那边坐。”
刘大庆依言去了,一桌四人都没有好话可讲,贺凌青给王长老夹了筷子兔肉,说:“师父,好吃你就多吃点,下午还得走访呢,吃饱了才有力气。”
肖阳一声不吭也起身出了屋,雷景千和孟津不在院子里了,太远,听不见聊的什么,他去厨房找到宋竟,说:“跟我走。”
“啊?”宋竟愣住,是大师兄那儿人手不够要借用自己吗,可是刚才没听他和王长老提啊,“那我跟王长老说一声。”
肖阳欲言又止,还是让他去了,自己则站在院门口等他,远远地能看见雷景千和孟津的背影,还在继续走远。很快,宋竟回来了,在他身后说:“好了,大师兄,我们走吧。”
肖阳抬步出去,朝着雷景千和孟津的反方向,走出快一里远,肖阳才开口说道:“人文地理类的书,你读的多么?”
“不多。”宋竟如实回答。藏书室的书多如牛毛,而他所阅不过九牛一毛,也没有选择某一类去钻研,肯定是经不起问的。
“你看看这个。”肖阳停下,掏出那两包土来打开。
宋竟接过一包,将两人的手并在一起,先仔细对比两包土外观上是否有差别,再闻,再拈起一小撮来对比手感。
“以我看来,没有区别。”
肖阳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见到马渊时的情景。”说完又补了句,“我知道那时候你年纪还小,但,多少有些印象吧。”
“记得一些。”宋竟记事还算比较早,也比较牢,他说,“我和二师兄到的时候,马渊正和你对峙,放下话就逃了,声音是女子的声音。”见大师兄仍看着自己,他便继续回想,“我记得那是一片不大的空地,旁边有条沟,周围多是枯枝败叶,但是很高,地上的草都像蒙了一层灰,看不真切......大师兄,还有什么我遗漏的吗?”
“你说,草面像蒙了一层灰?”
“呃,我记得是这样的,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当时注意力都在马渊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太多周围的事物......”而且马渊逃走之后,大师兄就率领他们去了贾家沟抓邪祟,没有在那里多作停留。
“你还记得在南都的时候,我们假扮仆从,你说你在书上见过一种法术,可以改变别人眼中的自己。”
“是的,不过实际操作起来不容易实现。”详情宋竟在当时就全部告诉了肖阳。
“如果将此法用于改变场景而不是人脸呢?”
宋竟凝眉,“大师兄你是说,给某个场景施加法术,从而使看到该场景的人都看到的另一副模样......这不就是结界的作用了吗?”
“不,不一样,结界的主要作用是隔绝外界不得进入,改变外显是附加效果,而且我当时并没有感受到结界的存在。”
既然大师兄都这么说了,那多半就是了。想当初那是多么大一片区域啊,处处是残骸血迹,能够改变场景显示而不被当时他们那么多人发觉破绽,看来那马渊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又这么些年过去了,宋竟想,此刻再见,恐怕自己还是他口中的废物。
肖阳又说:“马渊当时一定是已经力竭了,才会不战而逃,费劲心力造出那么大片幻象是为什么呢......”
“大师兄,你知道海市蜃楼吗?”宋竟忽然说,“据说海市蜃楼不是幻象,是别处真实存在的场景,会不会——”
“可海市蜃楼都是出现在空中的。”而他们当时是实地感受。
“会不会当时我们看到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的重现。”宋竟想说的是这个。
“不会。”肖阳可以肯定,“你们来之前,我同他交过手,他的胳膊同余小花一样坚硬。”
“哦这样。”宋竟低头思索着还有的可能性。肖阳拉了下他的胳膊,说:“没思路就别为难自己了,跟我去现场看看。”
两人御剑来到敞坟上方,肖阳正欲降落,宋竟拉住他,肖阳原以为他是顾忌下方陈方茶,却见他眼神并不在那处,而是微微蹙眉左右巡视中。肖阳心中警戒,凝香剑从背上换到了手中,却见身旁人反而惊讶道:“大师兄,附近有妖怪吗?”
肖阳一顿,反问他:“你刚才在看什么?”
“大师兄你看过《葬经》吗?”宋竟指着远处蜿蜒的山脉说,“‘千尺之势,宛委顿息,外无以聚内,气散于地中。不蓄之穴,腐骨之藏。’此坟中为腐肉败骨,毫无生气,若作——”他瞥了眼正顺着自己手指远眺的肖阳,语气逐渐心虚,“若作邪术修炼,事半功倍。”
肖阳果然瞥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动了动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宋竟惺惺收回手指,说:“按照风水宝地的评定标准,贾家沟后有靠山,坐北朝南,前有旷野与沩水河,是完全符合标准的。在这里生活的人也说,贾家沟是宜居的好地方,按理说不应该选中这里。”
他想说,马渊单枪匹马作案,又有邪气在身,深山老林或穷乡僻壤才是最佳选择。肖阳也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越深入思考越复杂,好像背后牵扯的事和人会更多,他忍不住怀疑:“咱们真能把这事捋清楚吗?”
“大师兄,就算只能做好眼下也好啊。”宋竟说。
肖阳略感心慰,说:“你刚才说的是风水学吧,对这个也有研究吗?”
宋竟摇头,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识字,书灵大人说这本字少又简单,才让我读的。”然而字少是真的,简单是假的,宋竟读了七八遍都不懂啥意思,很久以后再在藏书室偶然翻到一本册子,正好是这本的注解,他才勉强入了门。
“读书多还是有好处,我整日闭门造车,该向你学习。”
“不不不。”宋竟连忙摆手,“若不是大师兄带我来此处,我也是想不到要从上空看一看的——”说着他又蹙了眉,肖阳问他怎么了,他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方才王长老说他来过这里?”
“是,怎么了?”
宋竟思考着,刘大庆说他见到马渊挖坟,刘大庆是鸟妖,“天黑离得远”不就说明他是在空中看见的吗,既然他要带王长老去看现场,那么肯定也是从空中往下看的,《葬经》说“土圭测其方位,玉尺度其遐迩”,如果那把玉尺不是法器,那么......王长老也是懂风水的。
“大师兄,我们大概是白跑一趟了。”
“什么意思?”
“我说的这些东西,王长老比我更早知道,或许知道得更多。是我没有用心,不然直接问了王长老告诉你就好了,还害得你跑一趟。”
肖阳凝眉沉思许久,终究还是拍了拍宋竟的肩膀,说:“不用自责,王长老没有义务把所知都告诉我们,能够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发现线索,未尝不是件好事。”想了想又说,“你之后就跟着我,组内发现不必向我以外的人汇报,包括齐长老。”
大师兄说得在理,宋竟也觉得事事都靠别人告知很不体面,只不过......他们不是一派的么,此番下山是为着同一个目的来的,信息之间互通有无不是很正常?又不是比赛,为什么要组别相防呢?
宋竟想不通,但是照大师兄说的做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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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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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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