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您快去看看吧!殊怀跟明徵打起来了!”
朗华此时正悠哉游哉的啃着苹果,手里拿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闻言,话本子也不看了,把手中的苹果一扔,掐了个诀到了后山灵雾潭。
佟昭跟明徵正要动手打起来,朗华虚空一指,把明徵原地定了个彻底,佟昭虽近弱冠,但因未习过灵力术法,拳脚功夫上自是吃亏打不过明徵,正准备拼尽全力一试,忽然发觉明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以为明徵又同他闹什么幺蛾子,冷声道:
“今日就是师父来,我们也要打过!你现下不要在此与我虚张声势!”
明徵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把哑巴吃黄连表现了个彻底,只能呜呜咽咽的用眼神示意佟昭往后面看,佟昭不解其意,回头去瞧,正见他的师父在潭边后侧方的石山上托着脑袋满面笑意,目下一切看的正在兴头上,佟昭霎时间反应了过来,问明徵:
“你被---施了定身咒?”
不会术法,但闲余时术法书却也没少看。
明徵动弹不得,只得眨眼以作回应,佟昭转身向朗华行礼:
“请师父解了明徵师兄的定身之术。”
朗华知晓佟昭心性,断不会无端招惹,今日定是明徵有过在先,嘴上却装作不解其意:
“为何?你们不是要比试吗?为师念在你的年纪比明徵小几岁,就自作主张先把明徵定住,现下任你打他,而后再把你定住,任他打你,这样你们打个平手,为师就谁也不会责罚了。”
听朗华如此说,佟昭摇摇头:
“君子切磋,无论文武,皆要堂堂正正。”语气是一等一的老气横秋。
明徵在旁急得简直就要原地跺脚了,朗华玩闹一般,随手打了个响指,明徵的定身应声而解,岂料明徵突然大哭起来,佟昭站在他身侧茫然,最后只好蹙眉望着他大哭,只听明徵含糊控诉:
“师父为何如此偏心殊怀!”
朗华道:“今日之事是殊怀之过吗?我知殊怀心性如何,若非是你生事在先,他这性子不是气极了又怎会与你动手?我虽是将你定住,殊怀却并未趁此伤你,反而让为师解了对你的术法,明徵,为师平日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自去思过堂,找松棠领罚。”
明徵已由方才的大哭又改为抽噎,觉得师父言之有理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低头不语神情却是倔强至极。
佟昭闻言,屈膝跪下:“师父,今日之事我与明徵皆有过错,请师父也罚我去思过,殊怀愿与明徵师兄一同去思过堂领罚。”
明徵看着佟昭,第一次对这个小师弟产生了新的认识,自己本也不是想欺负他,否则也不会虚张声势的在这水潭边比划半天也未真正动手,第一次见这个小师弟,还在襁褓之中,小孩子也不懂什么形容,只觉得他白白嫩嫩软软糯糯跟个小团子似的,不哭不闹只知道笑,师父跟松棠都对这个小团子宝贝的紧。
等佟昭再大一些时,明徵觉得稀奇,因为小团子会叫他师兄了,松棠不爱笑,他便有些怕,师父倒是爱笑,可是只会把小团子逗哭再哄上半天,乐此不疲一般。
自己贪玩,小孩子都喜欢玩,他便时常跟在自己身后软软的叫师兄,自己也时常捉弄他,被松棠发现就会被训。现在又大一些了,也不爱笑了也不爱闹了,竟然也不爱甜甜糯糯的喊师兄了,也是令明徵有些惆怅在的,正想到此处,明徵被朗华的话拉回了神。
“既如此,你俩一同去思过堂找你们的松棠师兄领罚。”
思过堂内,松棠将两人罚跪一宿,明徵刚要反驳,只见佟昭已跪在旁边,便不再多言,松棠看了一眼佟昭,又看了一眼明徵,摇头叹息,朝明徵头上敲了一下便欲转身出去。
“松棠!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的头!还当着殊怀的面打!”
“今日若不是你,殊怀此刻会在思过堂陪你受罚吗!”
明徵自知有错在先,理亏着不言,松棠走出去后,明徵耐不住性子,便对佟昭呐呐道:
“殊怀,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你长大了,也不跟我玩了,平日里跟你说话你又冷冰冰的。”
“殊怀,你记得你小时候吗?那么小,软软的,整天跟在我后面叫明徵师兄呢!”
“殊怀,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师父说的对,你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惹是生非,都是我之过,我不该说你是师父捡来的。”
“殊怀,我---”
明徵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了半箩筐的话,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正纳闷着,转头一看,佟昭已经跪坐在拜垫上睡着了。
“哎,好吧,你今日陪师兄罚跪,他日无论你有任何事情,师兄一定拼尽全力来护着你!”
夜半,思过堂的殿门被推开,明徵惊醒,瞧见来人是朗华,又松了口气,随后行礼道:
“师父,今日是明徵不对,日后明徵一定不会欺负殊怀了,我定会好好护着他的!”
朗华憋笑:“行了,回房间去睡,殊怀睡着了,我抱着走。”
“可是松棠说要跪一夜!”
“嘿!你跪半夜跪傻了?松棠又不知道我们半夜回房间了!”
“师父你真聪明啊!”
“明徵啊,你这是在夸为师吗?”
“是啊师父。”
“但是为师很不受用,回去休息吧。”
次日一早,佟昭一翻身,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懵了好半天,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在思过堂罚跪的,怎么现下回了归墟殿了。
朗华此时还在睡着,佟昭悉悉索索的在朗华怀抱里东瞧瞧西看看,一抬头,朗华的睡颜跌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望着朗华出神,十六七岁的年纪,尘世乡野应已是到了议亲娶亲的年纪,可佟昭未入凡尘世间,自小在山上长大,心思单纯又对感情模糊,当下只是觉得师父好看的很。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明徵说的那句你是师父捡来的,又不免伤心起来,我怎么能是捡来的呢?但又转念一想,如若果真是如此,那还好是被师父捡了回来,伤心之余佟昭又有些庆幸,自顾自的安慰了自己好半天,一会儿长吁,一会儿又短叹,暗自伤神不能自已。
朗华不知何时被他闹醒了,未出声的怔怔瞧了佟昭好半天。
佟昭一抬头,俩人大眼睛对大眼睛瞧了个对视,佟昭不懂朗华眼睛里的情绪,爬起来道:
“师父,我昨夜不是在思过堂吗?是你把我抱回来睡的吗?”
朗华起身看着佟昭,点了点头,默了又默才试探着开口:
“为何与明徵打架?我昨日就说了,你的性子不会无故如此,定是明徵欺负你了。”
“明徵未曾欺负我,是我们要比试术法,但是我不太擅于此道,师父,我为何没有灵力的加持?师兄们都可以自行御剑的,而我却不行。”
“殊怀,你---”朗华顿了顿:“你的身体不适合修习术法,如若强行修习,会伤了自身经脉,若你想御剑---”
“师父,我就只是问问,徒儿并非一定要修习术法,相对此而言,我更擅于行医布道之法,师父放心,就算殊怀不修习武学,也定会在别处有所长。”
“无论如何,殊怀此生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悉心教导,我也一定会养好身体,日后好好孝敬师父给师父养老!”
朗华眼神复杂的看着佟昭,好似再说,我又不是你爹,你能不能文成武就有什么要紧的,我会不就可以了?”
“养老又是什么鬼东西啊,我想睡你,你却要给我养老?你不会看了为师珍藏的话本子吧?思及此处,朗华心里大惊,面上却神色如常,佯装不经意的询问:
“你最近看了什么书吗?”
此刻的朗华帝君一脑门子的黑线。
“我近日在读《医论千方经》《补魄织魂术》《太素九针诀》。”
“噢,那你好好读,”忍了又忍的朗华帝君最终憋出一句:“养老的事情还不急。”
朗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佟昭疑惑的瞧了他一眼,又盯着看了看自己师父的纠结表情,落在佟昭眼中就是师父为他不擅武学之事而感到十分惋惜痛心。
今日的朗华十分难缠,不知是不是被佟昭的那句“师父我会给你养老”这句话刺激到了哪一根经脉,饭食也不好好吃,从起床前佟昭的长吁短叹,这会子长吁短叹的人又换成了他。
虽说知道现在的佟昭只是个小孩,也知道他不该如此这般,但是说归说,道理是道理,压力是压力,朗华可是分得很开的,可是又不能把自己的不快尽数吐露,只好摊煎饼一般把自己扔在床塌上,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覆过去,一会儿又仰面瞪着殿内房梁,一会儿又俯身趴在席褥上,反正就是不说话。
他本就纤瘦,平躺在榻上更是薄薄一层,佟昭在床榻旁不远处的书案边读书,闻声时不时回头瞅一眼自己的师父,朗华帝君在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叹气时,他的好徒儿终于大发慈悲的挪动了尊贵的双腿走到了床榻边准备瞧一瞧他到底怎么了,可他步履轻盈,朗华又未运灵力,不设防间,佟昭猛的一弯腰,朗华被吓得呆住不动。
佟昭低下头看着朗华,软软地问:“师父,你身子不舒服吗?为什么一直在叹气?”
“不妨事,为师无碍。”朗华生无可恋。
“殊怀!”明徵从远处跑来,人还未进殿门就听到了声音,朗华此刻并不想动,也不想搭理明徵,继续平躺在床榻上,分出两只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哎?殊怀?你在做什么?”
“在看书。”
“今日外面这样好的天气温什么书啊!咱们出去玩吧!后山那片儿水潭,我今晨过去时,看到了水中有鱼!咱们一起去抓鱼啊!抓到了咱们就在潭边架火直接烤了来吃!”
“我今日怎的没看到师父?是不是也不在?那太好了!松棠今日在给他的几个小弟子授课!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人管着我们了!”
此刻躺在床榻上支棱着两只耳朵的朗华帝君又一脑门子的黑线,他憋了一早上的怨气在此刻终于达到了顶峰,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明徵啊,什么叫我不在太好了?”
带坏我的殊怀,朗华抿嘴,不太开心。
“啊!”方才沉浸在那无人管制日子里的明徵见鬼一般,一蹦三丈高,迅速退到了佟昭身后。
朗华无语的心想:这是你昨晚说的会好好保护殊怀?遇到事情往殊怀身后躲?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明徵抢占先机,一边搜寻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何处,一边语速飞快道:
“师父!弟子方才并没有要带殊怀去做什么逾矩之事,而且师父你在殿内为何不现真身,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隐身啊!你这样不只是吓到我!殊怀也会害怕的!”
朗华无语却还是道:“为师并未隐身!”
话音刚落明徵飞速接上,眼睛继续四处搜寻:“那师父你在哪里!”
恩,听听这纸老虎一般的声音。
佟昭无奈的抬眼,对着明徵道:
“师父在床榻上,你方才进殿时没看到吗?”
明徵迅速转身,只是依旧躲在佟昭身后口中小声念叨:
“殊怀,完了完了,师父又要让松棠来罚我了。”
他强装镇定:“师父,您勤于修行,保养得当,您躺在榻上,弟子竟半点儿未察觉出榻上有人,今日,今日是弟子唐突了,弟子刚才想起,今日还有经书未来得及抄写,弟子能先回去吗?”
朗华懒懒道:“那你方才说的后山水潭里的鱼,今日不抓不要紧吗?”
“我看师父今日正好也无事,你带着殊怀去抓吧,弟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先去忙正事!”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朗华佟昭说话,明徵跑出了御剑飞行的架势迅速离开了归墟殿。
朗华对着佟昭无奈:“为师真的有这么吓人嘛?”
未得到回应,朗华抬头望向佟昭,发觉佟昭竟在憋笑,少年白嫩的脸上因憋笑逐渐发红,朗华看的竟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佟昭道:“相比起师父而言,明徵可能更害怕松棠师兄。”
“为何啊?”
“因为松棠是真的会罚我们,但是师父不会啊。”
“那你会怕我吗?”
“我为何要怕师父?”
“我不是师父吗?你为何不怕我?”
“因为师父对我好。”
佟昭说完,看着朗华,活了几千年的帝君竟不好意思起来,强装镇定咕哝一声:
“什么啊,下次明徵这样我真的是要罚的。”
然后又兀自碎碎念叨着:
“怎么连你也笑话我啊---”
归墟殿因为明徵的来去匆匆,由方才的热闹又恢复了安静,朗华坐在榻上瞧着佟昭,佟昭手中执着书,思绪却散了开,突然想起了明徵来之前朗华在床榻上叹气辗转,他翻了几页书,觉得自己什么也没记住,索性收了书起身,望向朗华:
“师父,要去后山水潭抓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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