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背靠石壁,喘息良久,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剧烈心悸。
油灯的光芒依旧微弱,却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精神支柱。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灯芯,让火光稍微稳定一些。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养蛊罐。
罐子很安静,只有指尖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吸力,正贪婪地吮吸着周围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脑海中那个残破的系统界面依旧存在,蛊神之种的生长度艰难地跳动了0.001%。而那十点微弱的红色光点,代表着“启灵蛊(残次品)”,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危险的武器。
隔壁的血屠似乎因为长时间的狂躁而暂时力竭,撞击声停了下来,只剩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压抑的、充满嗜血**的低吼。
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条毒蛇,继续啃噬着叶繁的意志。他必须行动。
目光再次落在那十几点红色微光上。系统说明很简单:对低灵智生物有效,副作用是躁狂嗜血。
血屠显然符合“低灵智”甚至“无智”的标准。但如何投喂?直接扔过去?恐怕还没靠近就被它撕碎了。混合在食物里?他现在哪里去找食物?
他的视线在狭窄的牢房里逡巡。潮湿的石壁、污秽的地面、散落的碎石和锈铁……
等等!
他猛地想起刚才摸索时碰到的那一小截干枯细小的骨头。以及……血屠对“肉”的极致渴望。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再次行动起来,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爬向牢房角落。油灯被他放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石块凹陷处。他伸出戴着镣铐的手,仔细地在污秽的稻草和杂物间翻找。
很快,他找到了目标——那截只有手指节长短、不知是什么生物留下的、彻底干枯发灰的细小骨头。他又捡起几块相对尖锐的碎石片。
然后,他回到油灯旁,背对着血屠的方向,用身体挡住可能的目光,开始艰难地工作。
他用碎石片的尖锐边缘,小心翼翼地刮擦那截小骨头。这个过程极其缓慢,镣铐严重妨碍了他的动作。但他极其耐心,一点一点地刮下些许灰白色的、近乎粉末的骨粉,收集在一块稍微干净些的石片凹槽里。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混合着污渍,滴落在石板上。手臂因为持续用力和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颤抖。但他眼神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精密的实验。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吸引那怪物的“食物”象征。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截小骨头几乎被完全刮成了粉末,只有极少的一小撮。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集中精神,引导着脑海中那十点红色微光中的一点。意念微动,那点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随即,他感觉到掌心的石片凹槽里,那极少量的骨粉中,似乎融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奇异的力量波动。
成功了?他不知道,只能相信系统的描述。
现在,如何投送?
他看了看粗壮的铁栏缝隙,又看了看隔壁那依旧在低沉咆哮的身影。直接扔过去,风险太大,很可能散落浪费。
他撕下囚服另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搓成一根细绳。然后,他找到一小片相对宽薄的石片,将沾附了蛊粉的骨粉小心地倒在上面。接着,他用细绳的一端轻轻绑住石片,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吊篮”。
他深吸一口气,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他尽量隐蔽地移动到铁栏边,选择了一个距离血屠稍远、但又能被它注意到的角度。他轻轻晃动细绳,让那片承载着“希望”和“危险”的石片,如同钟摆一样,缓缓荡向隔壁牢笼的区域。
“嘿…看这边…”他压低声音,试图吸引注意。
微弱的声响和晃动的石片,立刻引起了血屠的注意。
它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晃动的、散发着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食物”气息的小石片。
“吼!”低吼声响起,带着疑惑和更浓的渴望。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移动,锁链哗啦作响。
叶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细绳,让石片在血屠能够到的范围边缘晃动,引诱着它。
血屠伸出巨大的、长满黑毛的手爪,试图去抓取。但叶繁总是险之又险地将其荡开。
几次尝试失败后,血屠似乎有些焦躁,吼声变大。
就是现在!
叶繁看准时机,在血屠再一次伸手抓空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细绳松开,那片石片带着上面所有的骨粉,精准地向着血屠大张着咆哮的嘴巴方向落去!
噗。
一声轻响。大部分骨粉可能撒在了外面,但肯定有一部分,被吸入了它的口鼻之中!
叶繁立刻扔掉细绳,猛地向后退到最远的角落,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死死盯着隔壁的反应。
血屠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喉咙里发出“咕噜”的怪异声响。它伸出巨大的舌头舔舐着嘴唇和牙齿,试图捕捉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食物”味道。
几秒钟过去了。
几十秒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失败了?蛊虫无效?还是量太少了?
就在叶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之时——
“嗷……呜……”
血屠突然发出一声与之前狂暴咆哮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哀嚎!它双手抱住了硕大的头颅,开始疯狂地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墙壁和地面,发出比之前更猛烈的巨响,整个牢窟都在震动!
叶繁紧紧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副作用?躁狂嗜血被激发了?这岂不是更危险了?
剧烈的自残行为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才渐渐平息下来。
血屠瘫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它再次抬起头时,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狂暴的兽性似乎褪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原始的……茫然?
它笨拙地晃动着巨大的头颅,浑浊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最后,落在了叶繁的身上。
它看着叶繁,又看了看地上那早已消失无踪的骨粉痕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试图组织声音的气流。
许久,一个含糊不清、粘稠嘶哑,却足够辨认的字眼,从它獠牙毕露的嘴里极其艰难地挤了出来:
“饿……”
不再是纯粹的、无意义的咆哮,而是带着明确指向性的、近乎“语言”的表达!
成功了!启灵蛊,生效了!
叶繁的心脏因激动而剧烈跳动,但他强行压下情绪,保持着脸色的平静。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脆弱的一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铁栏边,与那初步开启灵智的怪物对视。
“饿?”叶繁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想吃饱,就得听话。”
他晃了晃手中那个依旧冰冷的小罐。
血屠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对“吃饱”本能的渴望,以及……对眼前这个渺小生物手中那神秘罐子的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表示顺从的呜咽声。
叶繁知道,一根极其纤细、脆弱的线,已经系在了这头怪物和他之间。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看向养蛊罐,蛊神之种的生长度,因为刚才血屠产生的剧烈情绪波动和自残行为,似乎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这条路,血腥、危险,但似乎……走得通。
黑暗中,叶繁的眼中,那点微弱的求生火光,似乎也坚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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