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钱老三就被抓获。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很快就招供了:那晚他去赵四家,本想让他退回部分银子,赵四非但不肯,还出言羞辱。两人争执间,钱老三一时激愤,失手将赵四杀害,慌乱中抢走了所有银子。
钱老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竟会败在一缕不起眼的花香上。他回忆起那日确实不慎摔破了牡丹花盆,许是收拾残局时,衣襟袖口都沾染了花粉,这才留下了致命的破绽。
真相大白!叶紫菀听到结果后,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连日来的恐惧与紧张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顾长渊示意狱卒:“开门。”
铁锁哐当一声打开,叶紫菀踉跄着走出牢房。重获自由的感觉让她眼眶发热,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恍如隔世。
“多谢顾捕头还我清白。”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顾长渊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子虽然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毅,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经历这般变故后的怯懦。他忽然问:“你昨日说,你父亲是花农?”
叶紫菀心里一紧,硬着头皮点头。
“哪种花农能教出对珍稀花卉如此了解的女儿?”顾长渊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金阁牡丹是达官贵人也难求的珍品,寻常花农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叶紫菀语塞,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植物学博士,还有个闻花辨味的系统吧?
顾长渊凝视她片刻,最终却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既已洗清嫌疑,可以走了。”
叶紫菀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茫然。她该去哪里?
她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望着那曾经躺着自己“丈夫”尸体的床榻,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赵四赢来的上百两银子已被钱老三抢走,因案子尚未完全了结,赃银暂时还不能归还于她。叶紫菀只能在房间里搜刮出几两碎银子,暂且去城里的客栈落脚。
【新任务:识别十种常见花卉香气。奖励:1级嗅觉强化,当前等级1级】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叶紫菀深吸一口气。前路漫漫,但至少她有了方向——收集花香,查明穿越真相,同时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三日后,叶紫菀出门购置换洗衣物,路过县衙时,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她在台阶上驻足片刻,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
“叶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紫菀转身,见是顾长渊。他已换下公服,穿着一身靛蓝色常服,少了几分官威,多了几分书卷气,倒像个翩翩公子。
“顾捕头。”叶紫菀微微欠身,“上次的事,还未好好谢过您。”
顾长渊摆手:“是你自己证明了清白。我不过是尽本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包袱上,“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紫菀正要回答,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出事了!死人了!”一个老汉慌慌张张地跑进县衙,脸色惨白,“李、李秀才喝了井里的水,当场就倒下了!”
顾长渊神色一凛:“带我去看看!”他下意识地转向叶紫菀,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让他相信这个特别的女子,“叶姑娘,你也一起来吧,或许能帮上忙。”
叶紫菀点头跟上,心中既紧张又有些兴奋——这是她第一次以“专业人士”的身份参与案件调查。
案发现场在城西的一口水井旁,已经围了不少百姓。一个年轻男子倒在井边,面色青紫,口唇发绀,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嘴角还残留着白沫痕迹,身边还有一个打翻的水瓢。
“这井水真有毒吗?我今天还打了水喝!”
“难不成是谁在水里下毒?谁这么歹毒?”
“该不会是霍乱吧?”
人们围在水井旁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让开!官差办案!”顾长渊喝道,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
若真是水井被人投毒,恐怕整座城都会受到影响。顾长渊打上来一桶井水,掏出随身带的银针一试,并未变黑。按理说,若是能让人立即倒地的剧毒,其浓度必定会使银针变黑。
他放下水桶,用手舀起一捧水,闻了闻,竟要送入口中尝味。
叶紫菀心一紧,上前阻止:“顾捕头不可!”围观群众也吓了一跳,纷纷惊呼:“官爷危险!”
顾长渊却只是咂了咂嘴,镇定道:“这水没毒,大家可放心。”
随后他低下身去仔细查看死者状况。只见李秀才面色呈不自然的潮红,瞳孔散大,手指微微蜷曲,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叶紫菀也跟着蹲了下去,敏锐的鼻子立刻捕捉到一股极淡的甜腻气味,混在井水的土腥味中几乎难以察觉。
【检测到未知花香,是否识别?】系统提示音响起。
“识别。”叶紫菀在心中默念。
【识别成功:曼陀罗花,剧毒,全株有毒,种子毒性最强。花香甜腻,可引起幻觉、昏迷,大量摄入可致死】
“是曼陀罗中毒。”叶紫菀脱口而出。
顾长渊惊讶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叶紫菀冷静分析:“曼陀罗花有特殊的甜腻香气,我闻到了。死者症状也符合曼陀罗中毒的表现——面色潮红、瞳孔散大、口吐白沫。”
顾长渊皱眉:“曼陀罗多生长在荒郊野外,这附近并无曼陀罗丛,毒素从何而来?”
叶紫菀环顾四周,井边确实没有曼陀罗的踪迹,她看向李秀才身旁的水瓢。
顾长渊也意识到了关键所在,他捡起水瓢仔细端详:“如果不是水里的毒,那只有可能是李秀才自己带来的了。”
“难不成是……自杀?”旁边一名围观者猜测道,“也难怪啊,李秀才多次上京赶考,都名落孙山,说不定一时想不开……”
此时两名衙役姗姗来迟,顾长渊将水瓢交给其中一人:“交给王仵作仔细查验,再叫人来把李秀才的尸体抬回县衙。”他站起身,神色凝重,“是否自戕,还不可就此定论。”
他转向叶紫菀,语气诚恳:“林娘子,你精通植物与花香,不知可否到府衙协助查案?”
叶紫菀也跟着站起来,闻言莞尔一笑:“这是自然。”
回到县衙,经仵作查验,李秀才果真死于曼陀罗中毒。老仵作不禁感叹:“老朽当仵作三十年,第一次遇见叶娘子这般会辩花识味之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叶紫菀向仵作要来了李秀才喝水的水瓢,她发现除了曼陀罗的甜腻香气,还有几种极淡的其他花香。
“系统,分析瓢内所有花香成分,建立气味档案。”她心中默念。
【分析中……建立“李秀才案证物一号”气味档案:主导气味为曼陀罗,伴有少量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花粉颗粒】
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这几种花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在古代常用来治疗风热感冒。但李秀才已死,他是否生病这点已无法查证。叶紫菀暂且按下这个发现,等待更多证据。
顾长渊换上官服,组织了几名捕快,准备前往城外的山上探查曼陀罗的踪迹,另派人去走访探查李秀才的人际关系。
顾长渊本想让叶紫菀留在县衙等候消息,毕竟对方是女子,烈日当空,山路难行。但叶紫菀却不以为意——在现代时她除了做研究写论文,就是攀登各种高山,还有多年的马拉松经验。她坚持要一同前往。
顾长渊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劝阻,心里却暗暗佩服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来到城外的吴公山,一行人漫山遍野地搜寻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半山腰处,一名捕快发现了曼陀罗的踪迹。
顾长渊和叶紫菀急忙赶去。只见此处生长着一大株曼陀罗,约一人高,花朵大而艳丽,呈喇叭状,白的如雪,紫的似霞。树下还丛生着几种野花野草——
【检测到点地梅,已收录】
【检测到大花野豌豆,已收录】
【检测到蒲公英,已收录】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叶紫菀默默记录着这些新的花香。
“如何?”顾长渊问。
“确实是类似的味道。”叶紫菀抬头看着那些妖艳的花朵。
虽找到了曼陀罗花,但离找到凶手还没有任何头绪。
“曼陀罗花处于半山腰,我们一群人爬山上来,鞋底早已沾满泥土,”顾长渊分析道,“方才我查看过李秀才的鞋,却异常干净。”
叶紫菀这时才抛出自己先前的发现:“其实刚才,我在李秀才的水瓢中,不仅闻到了曼陀罗,还有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的味道。我在想,李秀才是否抱恙在身,正在服用这些清热解毒的草药。”
“如果他真的抱恙在身,那么很可能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采药。”顾长渊推断道。
“假设李秀才从未出城,那么必定是有其他人将曼陀罗混入草药中,让他误服。”叶紫菀得出结论。
顾长渊点头:“看来我们得重点探查一下李秀才周围的人际关系了。”
回到城西李秀才住处,李秀才的住所位于一条僻静的小巷口。二人正要进门调查,却见一对男女提着行李行色匆匆地从巷子中走出,似乎要远行。
就在他们经过叶紫菀身边的那一刹那,数种熟悉的花香击中她的嗅觉——曼陀罗、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与案发现场和水瓢中的气味组合完全一致!
她下意识地大喊道:“别让凶手跑了!”
听到“凶手”二字,那对男女脸色骤变。顾长渊快速捕捉到他们的神色变化,二话不说就抬手拦住二人去路:“二位这是要去哪里?衙门问话,还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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