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破碎的瓷片散落在地，温热的茶汤缓缓流淌，浸湿了苏晓晓的膝盖，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从萧宸那双充满震惊与审视的眼中传来。
萧宸裹紧了身上的外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向前踏了一步，湿发贴在她苍白的脸颊，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白玉地砖上，发出细微的“嗒”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锁住跪在地上抖成筛糠的苏晓晓，试图从那张写满惊恐和泪痕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欺骗的痕迹。
“你……刚才说了什么？”萧宸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之前那澎湃的杀意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谨慎的、难以置信的探究。
“再说一遍。”
苏晓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哽咽却清晰了不少：“陛下……我、我说我也是女的！我不是真太监！。”
满希冀和恐惧的眼神望着萧宸，希望她能广开一面。
“不是这个，你说你什么都没看到之后，说了什么？”萧宸跨步上前，盯着苏晓晓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苏晓晓给整蒙了，她还说了什么吗？
萧宸恒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主动问道：“你说了nothing？”
苏晓晓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呆愣着微微点头：“大概是说了吧。”
萧宸见她不确定的摸样，心下也没了底，继续问：“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苏晓晓不知道皇上的用意，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什么都没………”
“有”字还没说出口，苏晓晓就捂着嘴巴倒吸了一大口气：“你也是穿越的？！！！”
萧宸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如同擂鼓。
这个秘密，她独自背负了太久，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带着它腐烂在这个冰冷的皇座之上。
此刻，竟被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太监……不，是一个同样女扮男装、同样来自异世的人，猝不及防地揭开了！
她需要确认。
百分之百的确认。
萧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环顾四周，暖阁的门早已在她转身的瞬间被她用眼神示意闻声赶来的心腹宫女无声地关上并守在外面。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她走到苏晓晓面前，没有让她起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语调，缓缓问道：
“奇变偶不变？”
苏晓晓猛地抬头，眼中的惊恐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狂喜的震惊所取代！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带着哭腔却无比顺溜的声音接道：
“符号看象限！”
萧宸瞳孔微缩，继续追问：“宫廷玉液酒？”
苏晓晓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是笑着答：“一百八一杯！”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中国山东找蓝翔！”
这一连串驴唇不对马嘴、却只有特定时代背景的人才能瞬间理解的对话，像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两人之间那扇厚重的、隔绝着整个世界的门。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但氛围已然完全不同。
杀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混杂着震惊、茫然、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萧宸看着眼前这个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因为对上了暗号而眼睛发亮的小太监……不，是女人。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了身子，使得自己的视线与苏晓晓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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