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小便签纸一直被故茨小心翼翼地放在钱包里保存着，现在已经有些泛旧了，纸条的边角微微起了毛，字迹也被岁月摩挲得略显暗淡。
高二以前，故茨对学习的态度散漫，属于得过且过，就读的学校也不是拔尖儿的，在整个蓉州市里只排名第三。他所在的班级，就像视频播放出来的那样，是众人眼中差生的聚集地。
那时的他对未来没有想法，规划就更谈不上。当别的同学都在为了考入理想的大学而埋头苦读、奋笔疾书时，他对当下都提不起劲。高中毕业后，想上哪所大学，读哪个专业等等，他一概不想，也懒得想，费脑细胞。
直到那次席承筵去蓉州二中参加考试，故茨挪动课桌时，看到黄色小便签纸上的字，命运的齿轮像被滴了一滴润滑油，开始慢慢地转动起来。
他想努力开始学习，想考个好的大学，想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带着妈妈远离被前夫骚扰的地方。
故茨陷在纷繁复杂的思绪里，眼神有些空洞，凝视着教室里一排排课桌。
“故茨，怎么了？”席承筵靠近故茨，轻声问道，目光疑惑。
故茨猛地转过头，面向席承筵，脱口而出：“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就不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席承筵猝不及防，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解题这回事，根本没反应过来故茨说的是题目的答案，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故茨。
丁跩俊和王珏熹也一头雾水。两人面面相觑，一会看看席承筵，一会看看故茨。
这小子半小时前还因为自己和席承筵过往的共同经历被播放出来，害羞到把间间和平平臭骂了一顿，这才过去多久，就表白了？
故茨很快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顿时羞愤难堪，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为感情的事扭扭捏捏耽误时间。
他从拿起粉笔，转身面向黑板就开始填空。在主句谓语动词wouldn’t have后面的空里面填了become a better incarnation of myself。
“滴——”
刚填完，教室里又响起尖锐刺耳的错误提示音，紧接着，incarnation那个单词所在的空就开始不停地闪烁，刺目的红光重新笼罩着教室。过了一会，单词incarnation不见了，又变成了空白空。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后，这次四个人相对都比较镇定，没有之前那么兵荒马乱。等错误提示音终于停止，红光也不再闪时，间间的声音响起：“选吧，轻度惩罚和重度惩罚，你选哪一种？”
“等等！”席承筵连忙问道，“只有incarnation一个空在闪，是不是代表其它的空都填对了？如果是这样，那这道题并不完全算是错的。”
“这个单词不是预设好的那个单词，所以是错的。”间间的回答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嘿，这又不是数学题，还有标准答案呢。”丁跩俊不服气地嚷嚷，“只要表达一个意思就行了，你管我们填哪个单词呢。”
“虽然但是，还是要接受惩罚。”间间不为所动，再次看向故茨，“选吧？哪种？”
故茨看了眼身旁的席承筵，选了轻度惩罚：“说吧，哪个字母？”
“M在26个字母中排在第几位？”间间像前两次一样，说完就开始倒计时：“10。”
“排在13位。”间间刚倒计时一个数，故茨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间间宣布：“恭喜你，答对了！”
丁跩俊忍不住夸道：“哇塞，故茨你好厉害！”
其实，在知道有这个惩罚的时候，故茨暗自在心里默记了26个字母的顺序排位，所以才能快速应答，不然谁会闲的没事干去记26个字母的顺序。
“哎，等等！”丁跩俊质问间间：“为什么我提前答出来，你就一定要坚持完成10秒倒计时，而他却不用？”
其他三个人被丁跩俊这么一提醒，也很奇怪，等着间间的回答。然而，间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开始继续倒计时：“9。”
三个人一听，心知大事不好了。无奈地抬手扶着额头，已经无力吐槽了。
“8。”
席承筵、故茨和王珏熹齐刷刷地看向丁跩俊，眼神里多少带着点责备。丁跩俊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们的目光对视。
“7
事已至此，责备抱怨都于事无补，只能默默地等着倒计时结束。但这种时候，每一秒都感觉很漫长，还有点煎熬。
“6。”
“你能不能快点啊？”丁跩俊不耐烦地催促，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缓解气氛。
“5。”
其他三个人都没说话，故茨和王珏熹已经无聊到开始抠手指玩了。
“4。”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间间倒计时的声音，每个数字都像把锤子在四个人心头敲击一次。
“3。”
“2。”
“1。”
间间终于完成了倒计时：“时间到。”
丁跩俊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不敢再随意开口乱说话了，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躲到了王珏熹身后。
席承筵微微扬起嘴角，向故茨竖起大拇指，对他快速给出答案表示鼓励。
故茨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不假思索地伸手轻轻握了下席承筵的大拇指，但很快，又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松开了，脸上迅速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们的小互动被丁跩俊和王珏熹看在眼里，两人不禁啧啧称奇。目前为止，这两人明明还只是邻居，但散发出来的那种微妙的氛围，让人感觉被喂了一吨狗粮似的，比他们这对真正的情侣还遭人羡慕嫉妒恨。
“好了好了，赶紧纠错题。”丁跩俊提醒道，“只有3分钟了，再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了。”
丁跩俊的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解题的正事上。
“如果better后面的空不能填incarnation，那应该就是version。”故茨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之前只是觉得incarnation比较书面、正式，可能更适合用于现在这种解题情境。”
“有没有可能会是form？”这时，王珏熹插/进来说道，“万一是form的话，那岂不是又要耽误时间，可能导致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把题解了。”
“form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form更侧重外在的表现形式，而version强调一种演变后的完整形态，包含从旧状态到新状态的更新过程。
a better form of myself可能会让人更多地联想到仅仅是外在的行为方式或者身体形态等方面的改变，而没有a better version of myself所包含的那种内在和外在等各方面整体提升的丰富内涵。”
席承筵分析完，又说，“所以我更倾向于是version，而不是form。”
席承筵的话让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按照他的解释，似乎填version是正确的选择，但谁也不能确定间间和平平这两货会抽什么疯，搞出什么幺蛾子。就像刚才明明已经不需要倒计时了，却因为丁跩俊的一句话，又重启倒计时。
但是，不做出选择本身也是在选择，还白白浪费时间。
“就填version吧。”故茨说着就准备去填。
席承筵突然伸手，拦住了故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故茨微微一怔，定定地看着席承筵：“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但是我有个疑问。”就在故茨再次准备去填的时候，丁跩俊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提出了问题，“就算version是正确的答案，整句话就是‘Had (I) (not) (met) (you), (I) wouldn’t have (become) (a) (better) (version) (of) (myself).’，翻译成中文就是‘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就不会成为更好的自己。’，可是在视频的结尾，故茨并没有多大改变，那时他还是个学渣啊！”
这话故茨就不乐意听了，当场黑脸，狠狠地瞪了丁跩俊一眼。
丁跩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嘿嘿”干笑两声，又往王珏熹身后缩。
王珏熹：“……”
回到现实世界后就分手吧！
“也许，”席承筵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成为更好的自己最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开始。”
席承筵的话音刚落，间间突然开始倒计时：“5。”
简短的数字像一道凌厉的电流，穿透四个人的耳膜。他们瞬间反应过来，时间快到了。如果再犹豫不决，没及时把空补充完整，他们极有可能会永远被困在梦境中，与现实世界彻底说拜拜。
“4。”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死神挥舞着镰刀，步步紧逼，容不得丝毫迟疑。故茨的手向黑板落下，赶紧写了个v
“3。”
故茨笔触未停，手腕有些微微颤抖，继续写着er。
“2。”
不断倒数的声音啃噬着四个人紧绷的神经，故茨额头都开始冒汗，手里的粉笔快速移动，si两个字母跃然于黑板上。
“1。”
最后一刻，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尾勾，on和前面的字母排列，完整呈现出version这个单词。
倒计时停止，时间仿佛凝固，四个人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刚刚填完的单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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