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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有了李祈安的担保,璎璎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可坐着等消息的滋味实在难熬,潘府门前那白灯笼晃悠的影子总在眼前转,她攥着帕子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跟你一起去。”

李祈安一听就皱了眉。他知道她心里焦灼,可验尸的场面终究腌臜,她一个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又是潘潘最亲近的人,真见了那些查验的细节,怕是要留下阴影。

他试图劝她,“官府查验有章程,咱们在外头等着就是,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可我在家坐不住。” 璎璎的声音低了些,眼圈又红了,“一想到潘潘一个人在里面…… 我总得离她近些才安心。”

这话让李祈安没法再拒绝。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终究是叹了口气,心里软了下来:“罢了。咱们各退一步,就在府衙门口等着如何?等仵作查验完,咱们既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也不用撞见那些你受不住的场面。”

璎璎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去了反而可能添乱,李祈安这话已是妥帖的安排。她吸了吸鼻子,不再任性,点了点头:“好,就去府衙门口等。”

李祈安见她总算松了口,脸上紧绷的线条才柔和些,忙朝一旁的阿意递了个眼色:“快,去取件厚披风来。”

阿意应声快步去了,片刻就捧着件藕荷色披风回来。李祈安伸手接过,见璎璎还站在原地出神,便自然地转到她身后,将披风往她肩上拢。

“夜里风大,府衙门口空旷,别又冻着了。” 他绕到她面前,抬手替她理了理被披风蹭乱的鬓发,“待会儿坐马车,要是觉得闷,就掀开条缝透透气,但别把披风解了 —— 等消息的时辰长,仔细着凉。”

璎璎低着头,看着衣襟上绣着的缠枝纹,默默地 “嗯” 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气,李祈安见她眼里的焦灼淡了些,才牵起嘴角笑了笑:“走吧,马车备好了,早去早等。”

李祈安已起身往外走,见她跟上来,脚步特意放慢了些,与她并肩而行时,低声道:“若是等得累了,就靠在马车里歇会儿。”

夜色里,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她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掠过的灯笼光,心里反复念着 —— 潘潘,你等一等,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阿意陪着璎璎在马车里候着,长夜漫长,璎璎起初还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后来眼皮越来越沉,靠着软垫竟打起了盹,阿意也在旁边低着头,不住地打哈欠。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就在二人昏昏欲睡时,马车的门帘 “哗啦” 一声被掀开,带着股夜的凉气。

“如何?” 璎璎猛地惊醒,话刚出口,就见李祈安身后还跟着个年轻郎君 —— 青布直裰,袖口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灰,眉眼却清朗得很。她顿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有些局促地拢了拢衣襟。

“他姓叶,你叫他小叶子就好。” 李祈安侧身让那郎君进来,语气随意得很,“他就是今天去查验的仵作。”

璎璎连忙敛衽行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叶郎君安好。”

那叶郎君却连忙摆手,还了个礼,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娘子客气了。莫听五郎浑说,我名守礼,字子皓,唤我子皓便可。”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与五郎自幼在长安相识,这次原是来饶州游玩,谁料碰巧遇上了这事。”

“名为守礼,却最不守礼。” 李祈安在一旁嗤笑一声,故意揭短,“自小就爱溜去大理寺,跟那些仵作学验尸,被他父亲追着打了好几回,也改不了这性子。”

叶守礼被李祈安戳破旧事,倒也不恼,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璎璎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坦诚:“不瞒娘子说,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常混在仵作堆里。大理寺有许多经验丰富的老仵作,别人躲他们院里的解剖台躲不及,我却总蹲在石阶上看他们用银针刺肉辨毒,用竹片挑开肌理找淤痕 —— 那些旁人眼里的‘污秽’,在我看来,倒是比话本里的公案还清楚。”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像是想起了当年蹲在石阶上的午后,随即目光一沉,语气也凝了几分:“所以潘娘子的情形,我一眼就觉得不对。她身上确实无外伤,颈间没勒痕,心口没钝器印,连指尖都干干净净,口鼻里也没查出寻常毒物的残留。可你瞧 ——” 他虚虚比了个手势,像是在模拟查验的动作:“她的瞳孔放得极大,黑眼珠几乎占满了眼白,这不是惊吓过度该有的样子 —— 真正吓死者,瞳孔会骤缩,像被针尖扎过的样子;她嘴角还有极淡的白沫,不是口水,是带着点涩味的黏液,指腹蹭过,能感觉到一丝黏腻。” “这两样合在一起,”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倒像是中了某种能致幻的毒。这种毒不会让人七窍流血,也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只会先乱人心神,让眼前出现幻象,再慢慢扰了心脉 —— 人在幻境里受了惊,心跳骤然失序,最后就成了这副‘像是被吓死’的模样。”

马车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沿,发出细碎的声响,衬得他的话格外清晰。璎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手里的帕子都攥出了褶皱。

叶守礼见她指尖发白,又补充道:“不过这只是初步判断,具体是不是致幻毒,还得等药铺的查验结果。但有一点我敢肯定 —— 她身上的痕迹,是毒发的痕迹,不是鬼神能留下的。”

李祈安在一旁敲了敲车壁,像是在给她定心:“他虽爱混在仵作堆里,眼光却比一般的仵作准十倍。当年长安有桩‘书生撞鬼案’,就是他从死者指甲缝里找出了致幻草的碎屑,才揪出了装神弄鬼的同窗。”

璎璎望着叶守礼那双清亮却带着点沉静的眼睛,忽然懂了,那些旁人看不见的瞳孔变化、嘴角黏液,或许正是潘潘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 她不是被鬼神带走的,是被人害了。

璎璎几乎一夜未眠。马车从府衙回来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阿意劝了好几回,她也只说 “睡不着”,后来索性挪到窗边的梨花椅上坐着,手里捏着块潘潘去年送的绣帕,帕子上绣着两只蝴蝶,针脚还带着点小姑娘的生涩。

窗外的晨露打湿了芭蕉叶,滴滴答答的声响里,天一点点亮透。她就这么坐着,从残月西斜到晨光满院,直到辰时的梆子声从街上传来,才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姑娘,李公子和叶郎君来了。” 阿意掀帘进来,手里还端着刚温好的燕窝粥。

璎璎立刻站起身,帕子被攥得发皱。刚走到外间,就见李祈安和叶子皓已经在厅里坐着 —— 叶子皓换了身月白长衫,袖口干干净净,手里还捧着个青布包裹;李祈安则眉宇间带着点倦意,显然也是没歇好。

谢母正陪着他们说话,见璎璎出来,忙招手让她过去:“快过来坐,两位郎君带了好消息来呢。” 她知道女儿心里苦,自潘潘出事,便没拦着她查问,只在一旁给她添了碗热粥,“先喝口粥暖暖胃,听消息也有力气。”

谢父是饶州司法参军,平日里要么在衙门理事,要么去各县巡查,十天半月未必能着家。家里向来是谢母做主,她最疼这个独女,知道潘潘是璎璎从小玩到大的姐妹,如今遭此横祸,女儿心里的委屈和执念,不是几句 “别管了” 能压下去的。纵然知道查案凶险,可看着女儿眼底的红血丝,终究是狠不下心阻拦,只能叹着气任她去了 —— 只暗地里让管家多派几个得力的仆役,远远跟着护着。

“谢伯母安好。” 叶子皓先起身行了礼,才转向璎璎,把青布包裹放在桌上,“回春堂的老掌柜已经验出结果了,这是他写的凭据。”

璎璎的目光落在包裹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垫。谢母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别怕。”

李祈安先开口:“老掌柜说,潘娘子的唾沫里同时残留两种毒,一种是乌头,另一种大概是致幻草,乌头毒本身会刺激神经,让人心慌、肢体发麻;致幻草,如 “闹羊花”之类的碎屑能让人产生恐惧幻象,两者搭配,哪怕剂量极微,也会让体虚之人先因乌头感到不适,再因致幻草陷入恐慌,最终心跳骤停。

叶守礼继续补充:“这两种毒都有个共同点 —— 依赖‘载体’。要么借熏香的烟气、香囊的药气渗入,要么藏在糕点、饮品里入口。对方选这种毒,就是算准了潘娘子在灯会上会接触这些东西,既方便下手,又能事后把痕迹推给‘意外’。””

璎璎立刻急促地开口:“载体?潘潘最近常常佩有香囊!她前几日新做了个玉兰香囊,说是闻着安神,这几日几乎不离身。” 她语速极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昨日灯会上她还戴着 —— 那香囊是淡紫色的缎面,上面绣了只玉兰花,针脚是她自己绣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叶守礼闻言,眼底立刻多了几分凝重:“香囊确实是绝佳的载体。玉兰本就有淡淡的香气,若有人偷偷换了里面的香料,混进致幻的草木碎,再塞回原来的缎袋里,单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异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贴身佩戴的香囊离口鼻近,体温烘着香料,毒性会随着热气慢慢散出来,被呼吸带进体内,这法子隐蔽得很,起效又慢,刚好符合症状。”

李祈安放下茶盏站起身:“也就是说,那香囊很可能被动了手脚?” 他看向璎璎,“我让人去寻寻那香囊,只要能找到,拆开查验里面的香料,若真混了致幻的草木,就能立刻断定毒物来源。就算香料被换过,缎袋内侧说不定还沾着残留的碎屑 —— 这些都是证据。”

璎璎立刻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潘府问问,定要把那香囊找出来。”

谢母闻言忙拉住她:“傻孩子,你这就去?潘府现在乱着,你去了未必能找到,让李郎君派人去问,或是等潘府稍定些再去,也不迟。”

她见女儿眼里满是急切,又道,“阿意,去取两匹好缎子,就说是我给潘夫人的,让她保重身子 —— 顺便问问那香囊的事,语气委婉些,别让人觉得咱们是来查案的。”

李祈安也道:“伯母说得是。我让星遥跟着阿意去,他机灵,能问出话来。咱们在府里等消息,若是香囊找到了,我立刻陪你去查验。”

璎璎停下脚步,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知道他们说得有理,可一想到那香囊里可能藏着害死潘潘的毒物,就恨不得立刻飞到潘府去。 “那…… 让他们快去。” 她低声说。

李祈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轻声道:“放心,香囊若还在潘府,定能找到。”

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璎璎攥紧的帕子上。帕子上的并蒂莲被晨光染得发亮,像在无声地催促着她。她知道,找到那香囊,或许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 这是潘潘留下的线索,她必须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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