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错吗？”
沈清雨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抹清澈的光，嘴角弯起，笑得温柔又不失狡黠。
徐然洲一怔。他本以为她会反驳、争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平静的反问。
这算什么？
沈清雨不紧不慢地将剧本一章一章叠好，然后抬头看向徐然洲。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在原著里被无数媒体称为“冷面活佛”的男人。
此刻的他眉头微皱，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与平日里那个永远温和疏离的形象判若两人。
“有意思。”
沈清雨心里暗道，原来这副完美无缺的面具下，藏着这样鲜活生动的情绪。笑脸心冷的“仙鹤”也会失控，真是难得一见。
这样的徐然洲可比原著里的他，让人感觉亲切多了。
这一刻，所有的滤镜被打破，那个隔着毛玻璃的影子也不见了，沈清雨看到了隔着“淡然”的皮囊下真正的徐然洲。
是啊。一本书，又怎么能真正把一个人完整的性格都刻画出来呢？
人之所以是人，不就在于人心、人性是最难猜的吗？
“我说，这也没什么不好吧，徐老师。”她歪了歪头，一缕发丝随意地滑落到肩头。
“久经世故又不是坏事。人是为自己而活。不图别人什么，也没伤害过谁。反正，我就喜欢这种人设。”
沈清雨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啊。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她见识了世间的冷暖。因为她比其他孩子乖巧懂事，所以院长妈妈格外喜欢她。
可当她知道自己有了心脏病之后呢？谁会放着正常孩子不要，去选一个病秧子呢。
她早就知道的。每个人都有私心，她不怪她。这辈子，她也拥有了最渴望的亲情，体会到了无条件的、无私的爱。
沈清雨一直觉得她是幸运的。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徐然洲的手，那双手修长又有力，握着剧本的动作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小壹。】
【我在！怎么啦？我可爱的宿主～】
【这个任务我接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壹真是太幸运了。我宣布你就世界上最好的宿主！但是你之前不是就已经答应了吗？（指指点点）】
【算你幸运啦。可是小壹——你不是就认识我一个宿主吗？！】
【啊——什么？！主系统通知要开会！小壹听——不——见——】
说起来也要感谢这辈子，她拥有了太多的爱，她也慢慢学会了如何表达爱和善意，也可以试着去温暖别人了。
所以在她看来，有的人用笑容掩饰疲惫，用圆滑保护真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就像剧本里那个角色，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更聪明的生存方式罢了。
这她懂，徐然洲又怎么会不懂呢？
想起奶奶那天和她说的话。她看着手指微微发颤的徐然洲，心头一软：徐老师呀。这手抖的都快要帕金森了，可别把她辛苦剥的松子全浪费啦！
“不讨人喜欢是真的，但也不至于招人厌恶呀。”
沈清雨把小包拿起来，稳稳地放进徐然洲的手里，手指摩擦间，悄悄安抚了他颤动的指尖。
“反正，我喜欢。”看着徐然洲微微睁大的眼睛，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最后一句话有点儿轻，像是故意藏着什么秘密：“他又不是坏人，对吗？”
徐然洲感到一阵眩晕。刚刚被碰到的手指感觉像是被烧起来了似的，又酥又麻。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对上小姑娘那双透亮的眼睛，那些精心设计的漫不经心突然失了效，他发现自己竟在数她睫毛上未落的彩带细屑，像撒了一把星子。
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数这些“星子”，又或者说，该怎么去理清这扑面而来的情绪。
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想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片刻后，徐然洲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柔和的质感：“对。”
“对。”他说。
神情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样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徐然洲眼里的笑意变得真切了，不像以前是虚空的。
沈清雨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的一丝异样，似乎……有点开心？
她心中得意，简直快要笑出声了。那就好！心情好了，这不就方便她“求人”了吗？
要知道她可是有规划的。既然决定了要认真完成任务，那就一鼓作气，择日不如撞日，从今天开始！
“如果现在有一个你争取了很久的机会放在你面前，可它并不是你喜欢的。你会怎么做呢？”
徐然洲不着痕迹地咳了一声，换了一副语气，平淡地将话题引开。
说着，他随手把自己手边剩余的两页剧本递给沈清雨，示意她看完。这上面全是他对角色的理解和剖析。
他内心的想法、主张，他的一切一切都在上面展露地一览无余。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像今天一样：亲自把“自己”交出去，试图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想让她“看见”。
看见什么呢？
自大又清高，孤独又卑劣的灵魂吗？
沈清雨两眼发光，迫不及待地接过。故事看了一大半，就是没有结局，这可让她难受的不行：到底是什么样结局，配得上他一路的颠沛流离呢？
看完了，她怔住了。短短两张纸，就这样概括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啧。这什么混蛋玩意儿？
“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脏话？”
徐然洲含着笑意的调侃，打断了她的思绪。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沈清雨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一副“我不知道啊！谁说的啊？”的表情。
那小模样，和刚刚气急的样子，可谓是天差地别。
徐然洲忍不住又笑了，随她吧。小丫头还小，要慢慢来，慢慢教。
这态度俨然是把小姑娘当做自家孩子了，可他自己却没反应过来。
“我曾经编造了无数谎言，只为能靠近它一点……”
沈清雨叹了一口气，把剧本还给他，“甚至不惜利用了标点符号！”
“夜，雨，烧，妈，背，奔，摔，医。我懂，我想这个编剧也懂！” ①
“但也不能这样草草了事啊！？……唉。大概也是为了生活吧。”她双手一摊，表情十分认真地说。
徐然洲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姑娘说的意思。他暗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喜欢写作文？咳。天天练基本功，有的时候还要忙着和他师父“摆弄”道具……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丫头聪明。成绩嘛，补补会上来的。
他被姑娘理直气壮的模样逗得想笑，只觉得她一脸语重心长地开解自己的模样太可爱。
“......那你说说看。”徐然洲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剧本卷起的边角。
“到底是演还是不演？”
“演！为什么不演？当然要演！不是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可遇而不可求吗？”沈清雨突然凑近半步，发尾扬起茉莉味的微风。
她歪了歪脑袋，“徐老师，我看呀，您哪里是不喜欢这个角色——”指尖点在那沓被翻得起皱的剧本上。
“您不是不喜欢这个角色，而是看不上这个结局。”
“您是不甘心。对吗？”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大可以随便演演，没有必要这么用心、几夜不睡就为了琢磨这个角色。
那些彻夜不眠的灯光知道，满地揉皱的稿纸知道。连钢笔水都记得，他是怎样在某个凌晨划掉数不清第几版的人物小传。
男二吗？
“所以更要演啊。”
她的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出奇，像是有人把星光碾碎了撒进去。
“你要演得好、演得出色！要让所有人心疼，让观众看完结局时摔了遥控器骂编剧——这个结局才配不上他！这才算赢。"
夕阳正巧掠过她的睫毛，在剧本扉页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徐然洲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排大戏时，那个坚持要把悲剧改成团圆结局的自己。
“好。”他忽然开口，嗓音沉在黄昏里像是浸了蜜的琥珀。
沈清雨眨了眨眼：“啊？”
“我说好，我演。”
徐然洲的手悄悄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动作轻而缓。指尖慢慢拂过她的发丝，一下两下，从头到尾，像触碰一朵不敢惊动的云。
他忽然俯身，呼吸扫过她耳尖，“那——你会看吗？”声音被压的很低，像是刻意带了几分温柔和引诱。
她撞进他眼睛里。
沈清雨在那双向来清冷、不染世俗的眼睛里，她完完整整地看见了自己。
要命。
这感觉像什么？像常年蹲在窗台的高冷猫主子，某天突然跳进你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你掌心，还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这诱惑谁受得住？！反正她不行。
“看！当然看！”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飘。
徐然洲笑了。很浅的一个弧度，却让她想到了阿糍偷到小鱼干时，矜贵又得意的样子。
“还有……你那天想问什么呢？”徐然洲接着问。
“我可以拜您为师吗？”大概是被笑容迷了心智，沈清雨想都没想，就这么直接开口了。
徐然洲愣了半秒，笑着问：“怎么？原来平日里某些人喊我‘徐老师’，都是违心的。”
他以为是小姑娘打趣，便也同她开了个玩笑。他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但他也不想给小姑娘落下个古板严肃的印象。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徐·魅惑人心·心机老boy·然洲
小宝们还记得阿糍吧！超级可爱肥美的小猪咪一只呀！（其实是貌美的小三花娘娘啦[害羞]
①：运用了一个关于800字作文的段子啦～
当时刷到的时候要笑死了！还好我从来没有关于写作文的焦虑耶，有没有老师和我一样？主要怕的是格子不够写hhhhhhhh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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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曾经编造了无数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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