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两具身体紧密撞击在一起，周予霁箍着他的腰身，叼着饱满唇肉啃咬。莱特后腰抵着书桌，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桌面的东西被扫落在地上，乒乒乓乓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窗外下起雨，起了风，雨如同鞭子般肆意挥扬，打在结实的硬化玻璃上——啪嗒、啪嗒震耳欲聋。绝佳的隔音雨幕掩盖了浓重的喘息，浪潮凶猛，热意蒸腾。
严肃、神圣的科研场所，变成了爱人欢愉之所。
莱特双颊爬满潮红，脑袋枕在坚硬办公桌上看着窗玻璃上密集的雨滴，仿佛自己也成了玻璃，被看不见形状的大雨拍打、淋湿。
原来科林的春天偶尔也会带来温暖。
或许明天推开窗，会发现窗台缝隙长出青绿的嫩芽，无机物中长出生命体。
周予霁的冲动来得迅猛热烈，莱特不能理解只是一个尘封的姓名，怎么会让他如此激动。
“喊我。”他贴在莱特耳边，循循诱导，“喊我的名字，莱特，快！”
莱特眯着眼睛看他，紧咬牙关。他又笑了，牵扯其他肌肉一耸一耸抖动，透过紧贴的胸膛传达给对方。这个机器人也太高兴过头了，莱特不着边际地想，他愤怒时会报警，兴奋时会不会也报警。
如果那样就糟糕了，他们在做不体面的事，出格的事，其他研究员绝对想不到冷漠禁欲的莱特博士会做的事。
“呃......”耳尖传来疼痛，一不小心，莱特就泄出声音，他扭头瞪视始作俑者，周予霁正叼着他耳朵的软肉一口一口地吃。
莱特扬起手软绵绵打他，“不准咬！快点结束，我要工作了！”明明是命令却毫无威慑力，眼皮红肿，瞪人都像撒娇。
周予霁轻笑，“求我。”
莱特拽他的耳朵，周予霁在他摸到耳后开关前抢先一步攥住他的手。机器人的手很大，指骨修长，单手就能轻易控住莱特两只手腕，按过头顶，形成一个正面大开的姿势。
“快放开......唔...放开！”
“你知道怎么求我的，莱特。”高挺的鼻尖在莱特颊边亲昵地蹭动，周予霁语气狎昵，目标明确。
手无寸铁的可怜人类只能像个柔软的娃娃一样被任意摆布，莱特眼底蕴满雾气，琥珀色瞳仁蒙了一层轻薄的纱，眸光在轻纱后摇晃不定。
两片被亲得殷红的唇瓣动了动，发出蚊蝇般细微的声响，“......求...求你，周......予霁。”
“你每次叫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名字是人类维系情感的系带，所以你把你最重要的，也不曾宣之于口的中文名字送给我么。”周予霁说着腰部用力一摆，“告诉我，莱特。”
变调的尖叫在雨声中消融，结束后莱特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周予霁面对面抱着他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大掌在后背轻扫安抚，他把大衣往上拉了拉遮住雪白的肩头。
莱特气不过，一口咬在机器人的脖子上，可惜，模拟毛细血管的印迹只能维持五分钟，五分钟后那些人为造成的伤口就会消失。
他对自己的研究非常不满意！
“跟我说说这个名字的由来吧。”周予霁的声音从发顶传来，很温柔。莱特窝在他怀里眼皮低垂，视线落在被雨水模糊的景象中。
被雨淋湿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滚，踏着回忆的浪潮滚滚而来。
·
小宝宝指着窗外的倾盆大雨瓮声瓮气问：“谁在屋顶泼水呀，妈咪。”
周瑾初全身防护服抱住小小的莱特，温声告诉他：“这是下雨，天上的云就像棉花，藏了太多水承受不住就会滴下来，如果有很多云，云里有很多水，那就会下很多很多的雨。”
小莱特睁着大眼睛哇了一声，“云很厉害。”
“对，大自然很厉害。”
“会一直下雨吗？”
“不会噢，云里面的水落光，云被风吹散，雨就停了。宝宝还记得你的中文名字吗？”
小莱特双手抱住脑袋艰难地想了许久，磕磕绊绊地用不熟悉的中文回答，“z.....抽，雨，qi？”
周瑾初眉眼弯弯，夸赞他很棒，随后耐心地告诉他正确读音，：“宝宝叫周—予—霁—”并解释意义，“是送给宝宝雨后的晴朗的意思噢。”
“雨后、晴、朗。”
“没错，宝宝真棒。也有雪后的晴朗的意思，宝宝更喜欢雨还是喜欢雪？”
“什么是雪？”
“雪就是雨变冷了结成花，从云里掉下来，白白的，软软的。”
“白......”小莱特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喜欢......雪，白色，妈咪是白色。”肉乎乎的小手搭在白色的防护服上，“爸爸也是白色，哥哥姐姐，爷爷，大家都是白色。”
三岁的莱特只见过白色的人。
说话间，春雨将歇，细线般的雨丝将断未断地洒了一会儿终于完全停下，乌云被清风卷携远去，露出水洗过的碧空。
小小莱特的眼眸倒映着无边无际的蔚蓝，是霁。白色的世界里迎来了一抹浓郁稠丽的色彩。
同样美丽的天空再次向莱特靠近，周予霁低头轻吻他的嘴角。莱特的视线定格在他眼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之后就没有人喊过我这个名字。但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美，不想它只存在我的记忆里，想让它经常被使用。”
“所以你就送给了我。”周予霁帮他补全对话。
莱特微不可察嗯了一声。
周予霁再次吻了他。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莱特就知道逃不开这小心眼机器人的盘问，他推了推如墙壁般的胸膛，没推动，轻轻吐出一口气做足心理建设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没有经历过集体生活，而且进入联盟星校的时候比周围的同学年纪都要小，所以没有朋友。”莱特自嘲地笑笑，“虽然现在也没有。”
但青春期总是很敏感，而他又是第一次脱离家里生活，进入联盟星校的第一年莱特过得很不开心。每天只独自往返于教学楼、图书馆和学生公寓。
和凌叙认识始于一次公选课的小组作业。
莱特虽然不擅长社交，但很擅长学习，想跟他一起组小组的人很多。那次也一样，莱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最先来找他组队的三人的请求。
他一如既往地说：“把你们的名字和学号发我，我做完会提交的。”
谁都知道和莱特一组就相当于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就能得到最高分，其他人相互交换视线露出得意的笑，嘻嘻闹闹正准备开溜。站在一旁的高挑男人突然插嘴道：“这次需要展示的内容很多，我们还是分一下工吧。”
另外两人表情不是很好，但对方是凌叙，他们不敢有意见。莱特眉心微拧，正准备说不用，但对方已经把任务分配下去。
两人在讨论室选案例时，凌叙冷不丁地说：“上学期我们也一起上过课。”
莱特头都没抬，噢了一声。
“你不问一下是什么课吗？”
“为什么要问？”
凌叙撑着脸看他，嘴角微微扬起，“其实我骗你的，我们上学期没有一起上课。”
“噢。”
自那之后凌叙就总是跟莱特出双入对，联盟星校甚至流传起凌氏军工的大少爷在追求机器人学院那个机器怪人的谣言。
莱特一向对周围发生的事不感兴趣，只专心于自己的程序。虽然他对于凌叙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感到奇怪，但对方说想跟他交朋友，他就信以为真。
凌叙说朋友之间应该彼此坦诚。
莱特也信以为真。
前十几年的真空人生，莱特几乎都告诉了对方，包括那个只有妈妈偶尔会喊的中文名字。
“后来呢？”周予霁声音很轻，像是担心会惊扰了那个敏感却真诚的少年，“他做了什么让你们的友谊破碎？”
莱特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说。”他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穿上，“我要工作了，你自己回去。”
周予霁对着他的背影沉思片刻，“我走了。”
“嗯。”
门开了又关上，莱特等走廊窜进办公室的冷风消散后才转过身。关闭所有外显生命现象的机器人弯下腰，吻在他唇角。
“今天做年轮蛋糕，早点下班。”周予霁冲他笑笑，这才说再见。
莱特怔愣在原地，指腹按了按唇角，那抹独属于机器人的温热似乎还残存于此。
·
刚得到独自外出许可的机器人从研究所出来驾驶着车辆径直往市中心去，到达目的地后，他并没有前往生鲜超市，而是拐了个弯去往商场的自助查询间。
意识重启后他发现自己的思维不能在网络中自由活动了，所有可以运用的数据仅限这具身体内原有的数据库。他猜测是莱特在他停机装载的十个小时里增设了一道防火墙。
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查找莱特欲言又止的真相。莱特不想他知道，他可以不知道。
但是，只能是假装。
他不能让十六七岁、对这个世界怀以最大善意的莱特被人伤害，而自己却全然不知情。
点开搜索引擎，周予霁眸光沉下去，抬手输入。
【联盟星校凌叙 Wright·W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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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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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雨季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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