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1：钢琴暗格
暴雨再次倾盆时，沈夏正用撬棍撬动老宅客厅的钢琴盖板。琴键积着半指厚的灰，唯有中央C键边缘泛着异常的光滑，像是被反复按压过。她想起档案室那个耳语——"你父亲把它藏在钢琴里"，指节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
程墨的车就停在巷口。他靠在车门上抽完第三支烟，烟蒂在积水中洇开圈灰雾。监控显示沈夏今晨去过市立图书馆，借阅记录里有本1998年版的《钢琴调律基础》，书页边缘标注着奇怪的数字："88-52=36"。这组数字此刻正倒映在他手机屏幕上，与蓝月滩疗养院的经纬度只差小数点后两位。
"沈教授撬自家钢琴的手法很专业。"程墨的声音惊得沈夏手一抖，撬棍砸在琴键上发出刺耳的音。他弯腰捡起从琴箱里掉落的金属盒，锁扣是朵镂空的薰衣草，花瓣尖端淬着暗绿色的锈——像极了2001年证物照片里那枚失踪的凶器碎片。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薰衣草香突然变得锐利。里面没有预想中的证物，只有卷录音带和半张乐谱。沈夏的指尖抚过乐谱上的音符，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曲子，而是摩斯密码：".-.. . -.--"——"LY"。
录音带在老式录音机里转动时，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父亲的声音突然从杂音中钻出来，带着濒死的喘息："她在蓝月滩...吊坠里有名单...沈夏，别信..."最后的单词被枪声截断，紧接着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
程墨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消息："2003年蓝月滩疗养院火灾现场，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左手无名指戴着荆棘银戒。"他抬头时，看见沈夏正盯着钢琴内部的暗格，那里刻着行褪色的字："7月23日，满月涨潮"。
场景2：疗养院废墟
蓝月滩的晨雾裹着咸腥味，漫过疗养院断壁残垣。沈夏踩着碎玻璃往前走，鞋底被什么东西硌了下——是枚蓝宝石吊坠，裂成两半的宝石里嵌着张微型胶卷。她突然想起照片里那个白裙女人，锁骨间的吊坠在阳光下闪烁的弧度，与这枚如出一辙。
程墨用紫外线灯照射墙面，原本空白的石灰层浮现出荧光字迹。"实验体编号0723"、"药物反应：微笑肌痉挛"、"销毁时间：满月夜"，这些字像某种诡异的纹身，爬满整面西墙。他摸向墙角的铁床架，锈迹下露出"LY"的刻痕，深度足以见骨。
废墟深处传来钢琴声。沈夏循声穿过坍塌的走廊，看见个穿白大褂的老人正坐在积灰的琴凳上，手指在不存在的琴键上起伏。"她总在这里弹琴。"老人转头时，沈夏发现他左眼是义眼，瞳孔里嵌着枚微型摄像头，"沈警官的女儿...和她年轻时一样喜欢蓝色。"
胶卷在暗房显影时，程墨注意到照片边缘有串模糊的编号。技术科放大后认出是药品批号，对应2001年某制药公司的临床试验——负责人签名栏里，"沈明远"三个字的笔迹与案卷里的签名有微妙差异，像是被人模仿时故意加重了捺笔。
"当年火灾不是意外。"沈夏指着照片里的消防栓，"管道切口是人为的。"她突然蹲下身，在灰烬里捡起枚荆棘银戒，戒面内侧刻着"陈"字。这让她想起档案管理员的银戒，以及法医陈玲左手小指上那道新鲜的戒痕。
场景3：微笑尸体
第二具尸体出现在市立图书馆的古籍区。死者是档案管理员，嘴角撕裂的弧度比第一具更夸张，唇间的薰衣草干花沾着齿痕，像是生前自己塞进去的。程墨盯着她摊开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不翼而飞，留下的淡痕与疗养院女尸的戒痕完全吻合。
陈玲的解剖刀停在死者咽喉处。"甲状软骨碎裂，但力道很奇怪。"她摘下手套，指尖划过自己的锁骨，"像是被人用拇指按住这里，强迫做出微笑表情。"沈夏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有蓝色粉末，与蓝月滩找到的宝石碎屑成分一致。
监控显示死者死前见过一个人。画面经过增强处理，能看清来访者袖口的钢笔——是沈夏父亲生前常用的牌子，笔帽上刻着"明远"二字。程墨调取图书馆借阅系统，发现这人借走了所有1998年至2003年的《海洋生物学》期刊，每本都在7月号上做了标记。
沈夏在死者办公桌抽屉里找到本日记。最新一页写着："她知道吊坠的事了，陈玲在跟踪她。当年沈队把名单分成三份，一份在钢琴，一份在吊坠，最后一份..."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水在"最后一份在"后面晕开大片墨渍，像滴落在纸上的血。
程墨的手机收到匿名邮件，附件是段监控录像。2003年7月23日，沈明远抱着个金属盒走进疗养院，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侧脸轮廓与陈玲惊人地相似。当两人经过走廊时，监控拍到女人口袋里露出的银戒，荆棘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场景4：双重身份
陈玲的实验室冰箱里，藏着与死者胃内容物一致的薰衣草胶囊。沈夏戴上手套捏碎一粒，粉末里混着细小的蓝色晶体——与吊坠宝石的成分光谱完全匹配。冷藏柜第7层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给LY的剂量，不能超过3mg"。
程墨调阅陈玲的档案，发现她2003年曾用名"陈蓝月"，是蓝月滩疗养院的驻院医生。火灾后她改随母姓，履历上抹去了所有在疗养院工作的记录，但社保缴费记录显示，那段时间有个匿名账户一直在给她汇款，户头地址是海崖路17号——沈夏家老宅。
"沈队当年救过我。"陈玲坐在审讯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小指的戒痕，"火灾那天，他把我推出火场，自己回去拿那份名单。"她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你父亲不是英雄，他是实验项目的参与者，那些'微笑尸体'，都是他的研究成果。"
沈夏在父亲的旧病历里找到张处方单。上面的药物组合与陈玲实验室的胶囊成分一致，而开方医生签名是"LY"。她突然想起那张照片，白裙女人胸前的警徽编号被海风吹得模糊，但能辨认出前两位是"07"——与疗养院实验体编号的前两位相同。
程墨的电脑被植入了一段视频。画面里，老年沈明远坐在轮椅上，对着镜头缓慢地说："LY是林悦，当年的卧底女警。她发现了实验的秘密，我们假死脱身，把名单藏在三个地方..."视频突然中断，最后一帧定格在他胸前的钢笔上，笔帽反射出拍摄者的轮廓——是陈玲。
场景5：满月之约
7月23日的满月像枚银币悬在海面。沈夏站在蓝月滩礁石上，手里攥着拼合的吊坠，胶卷里的名单在月光下显露出字迹——上面有十几个名字，最后一个是"沈明远（已销毁）"，旁边用红笔标注着"替身：陈蓝月"。
程墨的对讲机传来技术科的声音："沈教授，陈玲的DNA与疗养院女尸一致，她早在2003年就死了。"他转头时，看见个穿白裙的女人从雾中走来，锁骨间的蓝宝石吊坠在月光下闪烁，正是照片里的林悦。
"你父亲用摩斯密码给我发过消息。"林悦的声音混着海浪声，"他说名单被调换了，真正的实验体是当年的警察家属。"她摘下吊坠，裂成两半的宝石里露出张芯片，"这才是最后的名单，你看第三个名字。"
沈夏的指尖在芯片投影上颤抖，当光标移到第三个名字时，她突然捂住嘴——"沈夏，实验体编号0723，注射剂量：3mg"。旁边附着张照片，十二岁的她躺在疗养院的铁床上，左眼被蒙着黑布，像废墟里那个义眼老人。
程墨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向海面。月光下，十几个人影正从水中走来，每个人的嘴角都带着诡异的微笑，其中有档案管理员，有疗养院的老人，还有...沈明远。他们的左手无名指上，都戴着枚荆棘银戒。
"满月涨潮时，注射过药物的人会失去意识。"林悦的吊坠突然发出蜂鸣，"你父亲当年发现实验会导致记忆篡改，他假死是为了保护你。"她的笑容在月光下变得模糊，"现在，该你选择了：销毁名单，或者成为下一个'微笑'。"
海浪漫过沈夏的脚踝，冰凉的海水里，她仿佛听见父亲最后的录音："别信..."而程墨的手正按在她的后颈，力道与档案管理员描述的"注射姿势"完全一致。远处的礁石阴影里，某样东西在月光下闪了下——是那支刻着"明远"的钢笔，笔尖正对着她的颈动脉。
场景6：暗流之下
钢笔刺进皮肤的前一秒，沈夏侧身撞开程墨。笔尖擦过她的锁骨，留下道血痕，与照片里林悦吊坠的位置惊人地重合。程墨踉跄着后退，义眼在月光下反射出红光——他的左眼和疗养院老人的一样，是枚摄像头。
"你不是程墨。"沈夏盯着他耳后的痣，档案照片里的程墨没有这个标记，"真正的程队长，在2003年的火灾里就死了，对吗？"她突然想起陈玲的话，"你是实验体，编号..."
"0724。"假程墨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与死者的微笑如出一辙，"比你晚一天注射药物。沈队当年救了你，却没救我。"他的手突然变形，指关节发出机械转动的声响，"但现在，我可以帮你'销毁'名单。"
林悦的吊坠突然爆发出强光。全息投影在海面上展开，显示出真正的名单：沈明远用自己的名字替换了所有警察家属，实验体全是当年参与项目的研究人员。"你父亲把自己当成最后一个实验品。"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证明药物可以被逆转。"
礁石下传来钢琴声。沈夏循声跳下礁石，发现暗礁群中藏着架被海水浸泡的钢琴，琴键上的摩斯密码在月光下清晰可见："LY love MY"（林悦爱明远）。琴箱里躺着具骸骨，胸前别着枚警徽，编号是"0723"——正是林悦的警号。
假程墨的摄像头突然爆裂。真正的程墨从暗处走出，左眼缠着绷带，手里攥着枚荆棘银戒："陈玲是我姐姐，她当年替林医生死的。"他把戒面掰开，里面是片微型芯片，"这是沈队留给你的解药，需要在满月最**时注射。"
海浪涨到最高处时，沈夏看着海面倒映的双月——一个是真月亮，一个是疗养院废墟的玻璃穹顶反射的幻影。她突然明白父亲最后的话："别信眼睛看到的"。当假程墨再次扑来时，她将解药刺进对方的颈部，也刺进了自己的——因为她早就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月光下，两具身体同时倒地，嘴角都带着微笑。程墨看着沈夏颈间的血痕与吊坠宝石的裂痕重合，突然想起沈明远的日记："当蓝宝石完整时，就是实验结束的日子"。而此刻，那枚裂成两半的吊坠，正在涨潮的海水中慢慢合拢。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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