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旷远放下苹果,任由其慢慢氧化。浅黄色的果肉氧化成深棕,两人静静地对坐。熟悉的声音,大眼瞪小眼。
沈旷远微微一笑,更显得体面。
相比起一身皱褶病号服双唇发白的闵小年,沈旷远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都像是特调的香水味。
闵小年想岔了。他想,最烦沈旷远,每次都搞这么香,勾引他。
“你……”沈旷远有个差,会离开十天半个月。
正好闵小年醒了。
沈旷远问他:“需要办理出院手续么。”
闵小年:“你不是boss直聘么?”
“嗯?”沈旷远歪了个头,眯着半只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躺病床上还想着找工作呢。”
他鼓励了一句:“上进,你以后老板一定喜欢你。”
闵小年怀疑是自己长相差别太大,或者沈旷远装作不认识他。仍不死心地试探。“那你呢。”
“我又不是老板。”
闵小年不是问他是不是老板。他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戳了戳手指,嘴角耷拉,看起来跟落水狗一样。
周遭寂寞了好一阵子。两人都默契低头。
闵小年恨恨拔针,沈旷远盯着氧化的苹果,闻到熟悉的果肉腐烂的香。
窗外一声雷响,两双眼睛纷纷望向窗外。一棵树的树皮被两个人的眼神扒了个干净,闵小年隔着窗,看见沈旷远正打量着他。
“我去洗手间。”
闵小年小心翼翼地看沈旷远的表情。人压根没理睬,注视着窗外不断卷起的树叶。闵小年恨他忘性大,自己扶墙下床。
身体机能休息了十天半个月,强行启动难免会有副作用。闵小年走了两步,忽然腿软。
可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
预期的温暖怀抱也没有。
他就像个npc一样为了走剧情故意来了个假动作,而主角坐在凳上发呆。闵小年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
“帮我拿下垃圾桶,就在你脚边。”
羊毛地毯,手工缝制,好大的手笔。
闵小年哪肯帮他拿东西,气鼓鼓地扶墙走了。回来以后一口一个报恩,闵小年试探他,把自己身份证号都念给沈旷远听。
沈旷远虽然附和,但是格外关注澳门的天气。他着急出差,怎么听的下去。
出院手续办完,闵小年逐渐离开沈旷远的视线,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不蹭车,沈旷远无辜道,我着急赶飞机,送不了你。闵小年嘴硬道:“哦,其实我家离这儿挺近。祝你一路顺风。”
近的不是他家。闵小年偷偷回到金港求证。他玩了副擅长的廿一点,博得喝彩。
然后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沈旷远没有假公济私,没有为他还钱,没有暗箱操作。这三个结论一得出来,闵小年怀疑沈旷远失忆了。他没法立刻接受被沈旷远忘记。
心情不佳,闵小年躲进图书馆看了一整天的书。直到晚上,他摘下眼镜,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听说台风天气会迎来史无前例的特大暴雨,风速达到一个惊人数字。闵小年去寺庙,毕恭毕敬地上了两根香,许愿沈旷远一路顺风,早日归家。
他敬上。
“小友,我可算等到你了。”
又是个江湖骗子。
闵小年翻开裤兜:“别坑我,我没钱。”
“不要钱,”我都快断子绝孙了还要你的钱,我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么?!东**师说:“免费给你算一卦。”
和闵小年的拉扯中,小年终于答应。江湖骗子卜了一卦,心里凉凉。跟他孙辈果真有一腿。
睁开眼,闵小年压根不在乎他那点孽缘,溜之大吉。
闵小年也不是故意甩他。他今天有安排。之前揭下沈家招募住家保姆的信息,折在兜里,现在跑去别墅区面试。
而此时,沈旷远还在出差,飞机上的温度变得有些凉。他拢紧了肩上的毯子。这次出差半个月,沈臻贝没人照顾,当爹的发了个招聘信息就由他自生自灭。
半个月后,阴。
凌晨五点半,两人才摘下耳机关电脑。
沈臻贝问闵小年,“喝点吗。”
两人爬上顶楼高高筑起的观景台,闵小年抱了两床柔软的棉被,沈臻贝选了瓶私藏的酒。闵小年抿唇笑,下嘴唇的红小痣连同醇厚的酒液,晃得沈臻贝的心都乱了。
闵小年直说,他酒精过敏。
沈臻贝说,那你喂我吧,如果不喝的话。
当晚两个人喝昏头了,抱在一起睡觉。
“贝贝,我回来了。”沈旷远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没找到人,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暂时无法接听。他往楼上走,恰巧路过沈臻贝的卧室。
沈旷远停下脚步,卧室传来清晰的呼吸声。
奇了怪了。
这都大中午太阳当空照了,沈臻贝还在睡觉不成。
有了酒精的加持,沈臻贝难得睡了个好觉。他半眯着眼睛想瞧一瞧闵小年的脸,视线一歪,跟他爸打了个照面。
沈臻贝被泼了盆冷水,当场爬下床立正。“爸!”
他爸最讨厌他和年年接触,这该死的老年人,就喜欢吃点酸。
“你叫谁爸,”一件不整的丝绸上衣,遮不住屁股的内裤。沈旷远咬牙切齿,还好没挂空挡丢老沈家的脸。
“这谁?”
“这是?这是我妈……”
沈旷远不怪他误入歧途,但怕他什么都不懂。沈旷远伸手去捞闵小年。
沈臻贝把人捂得死紧,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爸”。
闵小年半梦半醒,两只爪子冒出空气,扒开床单。他坐起身,发丝凌乱。光顾着傻兮兮的呵呵直笑,不知道沈臻贝正抵挡他爸杀人的眼神。
他这懵b样一看就是被草傻了。
沈旷远收回表情,连笑都不笑了。沈旷远掀开人家的遮羞的被子,一把将人拽到隔壁屋。本就不太清醒还被这么一拉,拖鞋直接掉了一只在门外。沈臻贝不甘示弱地用力拍门,边拍边吼他老爸:
“睡都睡了,你为难他干嘛?!”
沈臻贝说:“沈旷远,沈旷远!听到没有啊沈旷远,你快放他出来,快点……”
“再喊一个试试?”
沈旷远捡起那双丢下的拖鞋,语气凉凉的。
他站起来比他儿子高一个头。这种身高差极有压迫性,压得人快喘不过气。
沈臻贝紧紧咬着牙齿,颇不甘心地抬头,倔强地和沈旷远讲道理。父子之间眼神都快擦出火花了,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闵小年扒拉着门。水灵的脸蛋还有一双眼睛泛着泪花滴溜转。
沈旷远瞥了眼小心翼翼的闵小年,无视儿子:“待会儿收拾你。”
“进来,坐。”掉的那只鞋放在闵小年脚边。
可听语气闵小年哪儿敢,杵着两条白生生的细腿立在门口。他脊背紧贴着墙。
离他不远处有一张沙发,仅此一张。沈旷远坐在那儿。“你报恩的方式,就是睡我的儿子?”
闵小年委屈。怎么是他儿子了,不是他们儿子吗。
之前沈旷远还嘲笑他的表白。他说,如果两人真在一起了,闵小年直接超级加辈。
“本末倒置。”沈旷远冷哼。
这下,闵小年的脸皱成一团。表情说,沈旷远你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废话。
沈旷远被这表情气笑。连轴转了两个国家,在外受了些气,回来看到沈臻贝搞男人,还带进家里乱搞。
沈摘掉浅黄色玫瑰型袖扣,不小心崩开了一颗,也就一笑而过。
闵小年咽了下口水。沈旷远当客人不存在似的,脱掉风尘的西装外套,扯掉领带,随意扔在沙发上。他疲惫地吐了口浊气,双臂张开,整个人陷在软沙发里。
沈旷远气归气,表面的绅士做派一点不少。调整好心态后,他朝闵小年招了招手。
等人哆哆嗦嗦稍微靠近,沈旷远冷笑。
“怕什么,”沈旷远哎哟一声站起来,半搂住闵小年的腰,强势地扶他过去,“请坐。”
“你还是第一个坐在这里跟我说话的人。”
闵小年腹诽,怎么,不坐着还能躺着?跪着?
闵小年硬气,不管沈旷远问什么都沉默。两人尴尬的寒暄完,空气泛着依旧是诡异的凝重和沉默。闵小年的拇指掐进食指的肉里,一点痛觉让他恢复神智。
直到沈旷远要个解释,闵小年才真傻了。
他和沈臻贝从小玩到大。在沈旷远离开的十年,沈臻贝住在医院的院长那儿,闵小年偶尔会上门拜访。青梅竹马,怎么解释。
他小声说:“我和沈少爷,该从哪里说起。就,当时看到招聘信息,阔绰,还可以住家,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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