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离下葬后的第三日,银王府的海棠花又落了些,银璃坐在廊下整理妹妹的遗物——一只缺了口的粗瓷碗、一根褪色的红绳,还有那封被她摩挲得发皱的绝笔信。
鹤陌端着一碗温热的桂花羹走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刚让厨房做的,你这几日没好好吃饭,多少喝点。”
银璃抬头,看着他眼底的疼惜,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她接过瓷碗,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之前因误会产生的隔阂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历经风雨后的靠近。
“谢谢你,鹤陌。”她轻声说,舀起一勺桂花羹,甜香在舌尖散开,却还是盖不住心底的涩。
鹤陌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跟我说什么谢?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他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又补充道,“银离也希望你好好的,别总熬着自己。”
银璃点点头,低头继续喝桂花羹,却没注意到鹤陌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风轻轻吹过,卷起她的鬓发,露出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像一颗落在肌肤上的星辰。 “阿苏……” 一声极轻的呼唤,顺着风飘进银璃耳中。
她舀羹的动作瞬间顿住,抬头疑惑地看向鹤陌:“你刚才叫我什么?” 鹤陌的身体也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掩饰过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可能是风太大,你听错了。
我是说,桂花羹凉了就不好喝了,快趁热喝。” 可银璃却没放过那丝异样。
刚才那声“阿苏”,虽然轻,却清晰得很,绝不是风声。
她放下瓷碗,目光紧紧锁着鹤陌的眼睛,语气带着认真:“你刚才明明叫了‘阿苏’,不是听错了。
鹤陌,‘阿苏’是谁?” 鹤陌的指尖微微蜷缩,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袍。他避开银璃的目光,看向廊外的海棠树,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故人,名字里带个‘苏’字,刚才看到你耳后的痣,突然想起她了,一时口误。”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可银璃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认识鹤陌这么久,从未听他提起过什么“带苏字的故人”;
而且刚才他叫“阿苏”时,语气里的温柔和怀念,绝不是对普通故人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她耳后的痣,是小时候意外烫伤后留下的,除了二叔和银离,几乎没人知道——那个叫“阿苏”的人,难道也有这样一颗痣?
故人?”银璃追问,眼神里满是疑惑,“什么样的故人?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她也有我这样一颗痣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鹤陌的脸色更不自然了。
他错开银璃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声音有些支支吾吾:“就是……很久以前在杏花村认识的,不算太熟,记不太清了。可能是我记错了,她有没有痣,我也忘了。”他说着,还想转移话题,“对了,明天我们去查魏安的旧部吧,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可银璃却没接他的话。
她看着鹤陌慌乱的模样——他从来都是沉稳笃定的,就算面对紫衣人的埋伏、金荷的刁难,也从未如此手足无措过。
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让她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鹤陌,你在撒谎。”银璃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从来不会对我含糊其辞,也不会记不清重要的事。那个‘阿苏’,到底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鹤陌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终于抬头看向银璃,眼底满是挣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银璃,别问了,好吗?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故人,我不想再提了。”
这句话,像一根小刺,扎在银璃心上。她看着鹤陌眼底的躲闪,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他们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明明已经承诺过要彼此信任,可他却还藏着秘密,不肯对她坦诚。
廊下的风渐渐大了,吹得海棠花瓣落了满地。银璃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瓷碗,却没了喝桂花羹的胃口。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桂花,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声“阿苏”,还有鹤陌慌乱的眼神。那个叫“阿苏”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鹤陌会因为她耳后的痣想起那个人?又为什么不肯对她说实话?
无数个疑问在她心里盘旋,让她原本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
鹤陌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他不是故意要撒谎,只是“阿苏”的身份,牵扯着太多往事,牵扯着他对银璃最初的在意——他怕说出来,会让她误会,会让两人好不容易靠近的关系,再次产生裂痕。
两人就这样坐在廊下,谁都没有说话。阳光透过海棠树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那层淡淡的疑云。
银璃知道,鹤陌不会无缘无故撒谎,可那个突然出现的“阿苏”,却像一个谜,让她不得不开始思考——她以为的“初识”,或许从一开始,就藏着她不知道的过往。自那日“阿苏”二字钻进耳朵,银璃心里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白天琢磨“阿苏是谁”,夜里梦见自己追着个穿青裙的姑娘问“你跟鹤陌啥关系”,醒来满头汗。
她没再追问鹤陌,却暗戳戳把“查银氏案”的小本本,偷偷添了页“查阿苏行动指南”,誓要挖出这个“神秘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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