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进房间,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林若汀坐在桌子旁吃早点,嘴里甜甜的。依稀听到林府门口那条街上吵吵嚷嚷的叫卖声。
“云舒,我姐姐呢?”女孩仰起头问身边的人。
“回小姐的话,方才看见大姑娘在屋里翻找东西,婢子不清楚是需要什么。”
“对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京城里嫡女一向尊贵,怎的她的首饰这样少?”林若汀不解道。
云舒想了想回应道:“大姑娘自小身体不好,您回来之前这院子也跟着一同封了有些年头,自然不太受府中人重视。”
“身体不好?”女孩暗想,怪不得姐姐总是咳嗽。
云舒解释:“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一直都不见好。先前这里就住着她和云婳两个人,具体的婢子也不知道。”
“醒这样早说什么呢?”清冷又温柔的话音传来,打断屋里人的话语。
先一步映入眼帘的是那美人儿一贯喜爱的白色裙?。“桂花糕好不好吃?”林若溪纤长的手指紧握住一只檀木盒子走进来。
面对这种情形,林若汀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句话。令她自己都感到一惊,觉得分不清是合理还是不合理。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女孩此时只想把这份逾矩的想法甩干净。这不是她该对姐姐产生的念头,不是亲姐姐也不行。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不行。
林若汀赶紧看向别处,可眼神始终控制不住粘在林若溪身上。
距离太近了,姐姐冻到微微泛红的指尖闯入自己的眼睛,心疼之下答非所问出一句:“外面很冷吧。”恨不得眼睛能冒火为她取暖一般盯着。
“有些。”林若溪自然的接过话,解下斗篷坐在林若汀旁边的椅子上。
想是桂花糕不好吃,妹妹不好意思说罢了。“我长期养病,这院儿里是冷清,你若是要出去玩记得多穿衣服。”
“我不嫌冷清,有你在的地方就很好。”林若汀握住林若溪的手,将温度传递过去,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声好冰。
林若溪感受着妹妹传给自己的温度,手热热的,软软的。和自己长年练剑有很多茧的手不一样。
其实女孩手刚握住的那一刻她是想下意识躲开,冻久了的人突然碰到热是会痛的,但她还是忍住了,换来的是温暖。
和心是道理相通更相同。林若溪儿时便深知任何人都不可信,待谁都是点到为止,身上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温柔的疏离感。可是面前的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让人一见便觉得热腾腾的,自己是真心愿意将打开心房的钥匙亲手递给她。
无论结果好坏,先享受当下吧。
林若汀带给她太多第一次了。
第一次有人愿意靠近她、第一次有人接受与她同住、第一次让她见到浓厚的亲情、第一次教会她害怕失去,也教会了她什么是爱。
从前跟着师傅时,只觉得爱是天翻地覆的,会自愿为爱的人杀掉所有有害的人。那时她异常恐惧爱,认为爱会将自己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鬼怪。
但现在好像愿意接受了。
———姐妹之间的爱而已,其他的不能够。
自己不可以带妹妹走上一条错路,不可以“恩将仇报”。
林若汀率先打破了屋子里的这片宁静:“桂花糕很好吃,谢谢。”淡淡的笑容试图唤过面前人的神儿来。
傻姐姐,我怎么舍得不接你的话呢?
“啊?”林若溪愣了一下,思绪从那一大堆事情中抽出来。“你喜欢我就日日给你做。”
“我可舍不得,想你陪我一同出去玩!不过你身体可以吗?”林若汀娇嗔道,仿佛要蹦到姐姐面前一般,哐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靠在桌子上,脸都快贴在人家脸上了。
“我还是不出面比较好。”林若溪有些不舍。“但咱们可以一同去求母亲,放你和若雨出去玩。”
“二姐姐吗?”
林若溪耐心哄着:“嗯,大姐姐二姐姐不都一样嘛,有人陪你就够啦是不是?”
林若汀撅起嘴,小声嘀咕,但又好似是故意给人听的:“才不是呢!我对你和对她的感情不一样啊!”说罢还用手指卷卷头发。
不一样?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哪里不一样?
林若溪呼吸一滞,这分明是答案欲出。
脑袋木到发胀,心脏扑通扑通的要跳出来,像听到什么重大事件一般惊觉起来。唯恐妹妹下一秒说出什么不被允许的话。
却一边连自己要怎么捂她的嘴都想好了,一边在心底的最深处有一丝暗暗的期待,几乎颤抖着问:“有什么不一样?”
看到姐姐的神情林若汀终于意识到方才说了什么,别说此刻林若溪害怕,她自己也怕的紧啊!
赶忙从混乱的脑子里把各种乱七八糟解释的话胡乱组装在一起,装作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讲道:“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姐妹情已经很深了,但我和二姐姐只见过一面还没有交流,你说我对你们的感情能一样嘛?”
说罢嘴故意撅的更高了,一副你不陪我去玩还不允许我委屈了的样子。
此时换成林若汀对面的人为难了,心里有数十种情绪上涌。庆幸妹妹没说出什么话来,又失落没有听到自己想象的。
高兴她说和自己的感情很深,但仅仅只是…说到底在她心里对自己和若雨是一样的。
妹妹年岁小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自己想太多罢了。
两人注视着对方好一阵,却相对无言。
屋子里陷入一段沉默。
“我去找二姐姐,先告辞了。”林若汀被一瞬间涌上来的窒息感淹没,稍微喘的气大些心脏又疼痛不已。
明明是逃过一劫,为什么如此难受呢?
林若溪微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拦住那人。望向妹妹离去的身影,半晌叮嘱了一声早点回来,可能是声音太小没被走远了的人听见。
雪势渐大。
令人不得不撑伞了。
从林若溪的院子到林若雨的院子的路上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回三姑娘,我们小姐不见客,您请回吧。”云芹行礼回应。
另一旁守门的云绮阴阳怪气道:“劳烦您白跑一趟,不过下次拜访前最好还是让云舒来问一问主人家方不方便,切莫如荒野来的丫头一般失礼了。”
“哎你这人?”云舒气不过,差点将伞扔到一旁,冲上去狠狠给云绮两巴掌,两巴掌还不知错就三巴掌。
林若汀见状赶紧按住她的胳膊,在未出手时拦下了。
云舒不服道:“今日是我们小姐大发慈悲不和你计较,要是我早把你赶出家门去了,偷着乐去吧你!”
云绮的音调逐渐变高,声线越拉越长:“就这个贱人生的煞星还配称作小姐?还敢将我赶出家门?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重视,我可是主君亲自赐给伺候二姑娘的~”
“我阿娘不是贱人!我也不是煞星!”
林若汀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到云绮面前一耳光呼在婢女右脸上,反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近距离轻声威吓道:“本来我觉得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不把你当奴婢看也不打你,可惜你不想当人,也学不会尊重别人。”另一只手又在左脸上呼一巴掌。
有女儿在!我看谁敢再多说一句我妈妈!
“第一掌,你不应该说我阿娘;第二掌,你不应该说我是煞星;姐姐~你以后要学乖啊~”林若汀前狠戾后温柔的语调将云绮吓的一愣,满脸写着不知所措。
女孩不禁质疑:“这就不敢同我说话了?看来也没什么能耐,不过如此嘛~”
“谁在我这里闹事!”沈慈安气冲冲地一把推开门。
林若汀撒手装出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委屈道:“姨娘,见您管不好自己的狗,让她在外面胡乱咬人,汀儿来帮您管管。”
说罢还摸了摸眼泪。“今日咬了汀儿不要紧,来日咬了别人为姨娘拉仇恨或更严重地咬了姨娘那便更不好了。”
云舒看着心里暗暗佩服,小姐不出门着段时间当真是屈才了。
沈慈安越听越气,面前的女孩伶牙俐齿同以前的祝婧一样。“小贱蹄子胡乱编排,你一个煞星是仗着谁的势?”
“倘若我说她仗的是我的势呢?”黎倾的身影从大雪的雾气中渐显,身上穿的再素净淡雅也难掩世家名门的贵气,他人穿的再花里胡哨也不过在她面前是东施效颦。
“她是小贱蹄子?沈慈安,那你说说,我是不是老贱蹄子?嗯?”
沈慈安见状慌里慌张地扑过来跪在主母脚边,仰视着解释道:“奴婢那儿敢说您啊!我说的是那个疯子,若不是她生下来这个煞星,我女儿怎么会被克的不会说话。”
“少来!装可怜给谁看!”黎倾一巴掌耳光打在沈慈安脸上,恨不得把自己都抡出去,正打在林若汀上次被划伤的那半边。
“反正若雨是养在我这儿的女儿,你以后也不必月底将她接回去了,没我的命令你不可能再见到她。”
黎倾走向林若汀,严肃道:“你也不是一点儿错没有,来我这儿领罚吧。”大声说完又小声在女孩耳边说:“来见你阿娘,没有比这个更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林若汀激动地点点头,跟着黎倾一同走了,只剩沈慈安跪坐在纯白冰冷的雪地里,显得她身上艳红色多刺绣的斗篷相当讽刺。
反复思索不敢承认不敢细想,自己以后见不到若雨了?
那可是她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的宝贝女儿,是她的命啊!
沈慈安想到这儿,提起一口气连滚带爬地直冲进屋内。
看着在床榻上安睡的林若雨,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但又怕自己的手太凉缩了回来。
孩子,你等阿娘,阿娘一定为你报仇,伤害你的人都会一步一步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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