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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卷三

不知道哪个人走露的风声:第二十九分队作为排倒数的战略部队,初次委派就干掉A级任务内容的怪物。

这下狠狠扇了二十九队前面队伍的脸面。事后经过整合,二十九队成功跻身第二十一队。念在队伍里全员新秀,林承影以指导员的身份否决了负责人提入二十强的建议。

趁这个风口浪尖,林承影试着给那位希塔科员的助手发一份邀请邮件,希望日后能见上一面。虽然回复时间给的是两周之内,但仅在一天以后,便收到了希塔本人的回复邮件。看来希塔对这件事有点兴趣。两人在充分协商后决定下次周末见面。

之后一周时间,大概就是:接委派,执行任务,赚积分。循环往复。五十分队实行积分制,每支队伍需要达标积分线,不然会被降级越靠前的分队积分越高,前几名一度达到每月几万积分。并且,积分与职员待遇有直接联系,甚至指导员都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林指导的三个小队员被狭隘的积分制折磨。二十一队的达标积分线是二十九队的两倍。他们每天要东奔西跑,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执行委派,他们快要累坏了。这一度让林承影搓使队员们翘班,提醒他们健康最重要的真谛,随便接手个C级任务搁置在旁,影响真不大,大不了降级。他还时不时主动给队员们批假。但一般情况他都被礼貌谢绝了。

周日来临,希塔约林承影在自己的工作室见面。他一上来就十分关切林指导培养的小队情况。

“你们小队的个人资料我看过,三个人?”希塔说。

“是的。”

“啧啧啧,三个人该怎么解决一头巨大的A级章鱼怪?呵,逗我的吧!”

“确有其事。”林承影友善回答道,“三名队员都很优秀,这是他们共同合作的结果。”

希塔十分随意得回答几个“嗯”字,继续说:“林指导,你猜我为什么肯见你?”

“因为队员们的优秀表现?还是因为……”

“不!因为你有一支个例的队伍,特殊的队伍。对我们这种科学家而言,个例——多么吸引人的研究样本!”

林承影听到这儿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他下意识觉得希塔是个疯子。这并非自我想象,是早有的传闻。他只能继续听。

“我希望之后能让你的队员们参加我的实验项目,好让我研究研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承影现在只不过面对希塔的疯言疯语,要是把孩子们交给这样的人反倒对他们构成了一种潜在危险。但又不能把面子撕个粉碎,再吹个一干二净,毕竟还有来赴约的目的。

于是回应希塔:“我虽然是孩子们的导员,有时候还得听听他们的意见。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况且都是一群孩子,岁数小了点儿,难免淘气叛逆,不配合您的实验。”

“我来您这儿,其实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白忙中能抽出一点时间…既然您了解我们队里的情况,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们队里有一名叫维的成员。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有点冷漠,虽然孩子们多多少少都不喜欢热闹。维一直在找一个人。据说有一头白发,见过他时戴着面具,三年前他应该和您一起到过阿伦。您还有印象吗?”

希塔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还可以帮你联系到他。”

“万分感谢!”

“既然没别的事,我们就散会吧,毕竟各有各的忙。”一送走林指导,希塔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过了将近一个月偶然想起来。他叫来助手给在神州旅行的伊斯塔尔打去通讯。

另一边,伊斯塔尔带着理米提在神州一个叫仰观的乡野的一处楼阁生活。方圆几里只有这一座建筑,楼阁旁边紧挨着飞雪似的瀑布。他们在这儿住了两三年,未来还会继续住上一段时间。

很多密案和公务从琥珀以书信的方式送到这儿。即便是旅行,却还要被公务缠身。一队的大队长已经不止一次喊他回来整顿琥珀的慵懒风气,七十二高层呼声更大,巴不得他回来,把组织里的毒瘤逮到一个不落。

他看过一封又一封写着密案的公文,名不副实,尽是些催人回总部的请愿。越看越烦躁…直到接到希塔的通讯。

希塔把林承影的意思转述个大概,便匆匆挂断聊天。伊什想问的都没问到。再打过去更没人接,好在最后联系到希塔的助手,他看着面前用信封装的公文,便让助手把维的详细居住地址告诉自己……

一个月,两个月。二十一队的每个人都在进步。他们获得一次宝贵的机会,可以与第九分队合作的任务委派:一次S级任务的参与机会,积分三七分,但这已经不错了,二十一队平时最高任务也才A级。林承影也随此次任务陪同他们。

“[神使]…蜘蛛……我没听说有这一级的任务,除开S级之外,难道还有另外类级别任务任务?”维翻动屏幕上的公示信息。

林承影为了不引起队员们不必要担心,一脸轻松地说:“就当A级任务做就好啦,而且我们只是当个护法,用不着真的跟蜘蛛打架。唉,队里有没有怕小虫子的?据说现场是蜘蛛遍地哦!”

全场鸦雀无声……林指导不尴尬,就没人尴尬了。

“目的地在阿伦,是阿伦的主城市吗?”安琪忽然说,“我一直想去那儿看看,那里有一座教堂,据说很漂亮。另外,我更想去阿伦大塔桥,听人说那儿的日出日落就像火焰一样。”

“只要不延误行动,一会儿到外使馆就能去!”林承影对她说。

阿伦对琥珀的人不算友善,甚至可以用敌对来形容。阿伦崇拜神明,琥珀敌视神明。归其根源所在,是两方不同的价值观念。

在外使馆外下车,来接应的人从不帮琥珀的成员搬行李。他们只负责引路,时时刻刻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林承影帮维提行李,也叫堂吉斯帮帮安琪,争取做一个有当担的男子汉。

“所以,这就是承影哥什么都不带的理由?”维跟在他后面走,“我明明可以搬的。”

“拿好你战斗的武器就行,战士是上场打战的,这些粗活不用你们。”

维想过一会儿,在他们走到楼梯口拐角的时候问:“既然阿伦是一个国家,那么琥珀是不是一个国家?”

“你呀——”林承影大喘一口气,“是不是课本知识没学好,书上写的都忘干净了!”

“是是是,忘干净了,就请你回答回答——”

“琥珀只是一个组织,不是国家。”

“那我们身为战士,和军人的区别是什么?”

林承影说:“这个理论课真没讲,书上也没有写。我仔细想想再告诉你。”话说着说着,林承影放下行李,找到对应房门的钥匙,开门后又赶忙把行李搬进去。好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电子笔走过来。

他说:“小维有什么想对你承影哥哥说的话?”

“没有。”维心想:不就简简单单一个录音笔嘛,谁都能看出来。

“那你随便说两句吧。”林承影说。

维当即把一到十数了一遍。

“好好好。轮到我了!”林承影把笔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转而十分颓丧地说,“我想休假,我不要工作啦——”

笔头的闪光灯不停跳动,没一会儿就熄灭了。林承影按动开关,从里面播放出维的声音:“我想休假,我不要工作啦——”

“承影哥……你!”维急急忙忙想要夺过电子笔,只是无可奈何身高够不到。

“这是宝贝啊、宝贝,给你承影哥我一个面子!”

“不行!”维把不高兴挂在脸上,气哼哼地说。

“好好好,好好好好!删了删了!”林承影当着维的面把刚刚所有的采集声音统统删掉。

“小维你看,没有了喔!出厂设置,跟新的一样!”

别人眼里林承影是个贴心的人,在维眼里却那么幼稚,不像是个指导员。

林承影又笑着说:“我要去串串堂吉斯和安琪的门了!任务时再见!他大步出门,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堂吉斯无所谓这种东西,只是安琪那边恐怕得出事了。安琪是队里最小的成员,胆子小,性格也内向。说话容易紧张,然后结巴。平时不爱见人,特别是见到来势汹汹的陌生人和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冷汗直流。如果林承影把安琪吓哭……

自找的!

维打开行李,把衣服晾出来。简单摆放在床头。她之前听说这次任务需要好几天时间,负责人也嘱咐他们备好必要的生活用品。洗漱用品简单放在单人卫生间的镜子架上。

维第一次进外使馆,之前在阿伦的时候,也没想有一天会进来。不过跟自己预想的分毫不差:这里冷冷清清,宽大的建筑里,一天到头没几个人。安静到可以听见呼吸。

阿伦主城保持它华丽的老样子。教堂还有塔桥,不过更苍老一些。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在街头巷角找到多米诺,他也可能在塔桥,又或者驾马车的路上。

维按照记忆里的模样探索,找到曾经自己去过的广场。她到那里喂鸽子。曾经一片灰灰的鸽子,现在变成花色带斑纹的鸽子,还有几只白色的鸽子隐匿其中。

不知道是不是把鸽子换掉了。以前的鸽子没有从人手里抢夺食物的习惯,别人喂一点它吃一点,灰鸽们顶多站在人们两侧的肩膀,而非头顶。

每个曾经见过的人都在模糊,从记忆里分离,成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不认识这个曾经叫维的姑娘了。她长大了,还有一个新名字。没有“维”的发音好听,但是简洁许多。“维”,在阿伦话里有两个音——vid。

她在街道上闲逛,就像以前那样。但也和以前不同。这次,她有明确的目标,在茫茫人海里渴望寻找一个吟游诗人。

她路过一个酒馆,里面人声鼎沸,像一个大火炉般热火朝天。可她还是听见有一个人叫自己。

“美丽的小姐!能和我一起聊会天呗!”他喝得大醉淋漓,满身酒气。维一眼就认出他。即便他和这座城市一同衰老,甚至赶在这座城市衰老之前。但他没有手指的右手却又鲜明地指出他的身份。这次,他的左手似乎也只剩下三根手指了。

维坐到他对面,一言不发。虽然多米诺的确有喝酒的习惯,但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喝得烂醉。

多米诺一上来就说:“您真漂亮,您的样貌让我想起之前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她比您要可爱一些!”

“嗯。”维顿了顿说,“叫维,对吧?”

“是的!原来您也认得她!哈哈!”他激动地猛拍桌子,“她应该和您差不多大。她一定和您一样漂亮!我真的好想念维,我又很对不起她,她离开了,在三年前的一个早上,我看见她离开……您和她一样善解人意,会来搭理我这个……”多米诺满脸通红,醉意正催促他坠入梦乡。

维一句话也不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替曾经的朋友暗地里感到可悲。一直以来,她敬佩着多米诺,尊敬他,以他的乐观为自己的榜样。认为他活到白发苍苍,也依然是一个为自己之歌的吟游诗人。直到今天,她心里的多米诺死在今天,在此时此刻。

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木质酒壶放在桌子上。这是阿伦最便宜的酒,里面掺了水,也不是干净的酒,喝多了对身体坏上加坏。

她呡过杯子边缘的酒,觉得辛辣无比,便放下了。维跑去替多米诺结账,这才发现他已经欠账多时,连同他欠的钱和这次的酒钱一起结付。收银的人找过来的零头,维就放在他的口袋里。

再吵闹的声音也惊不醒他的梦,等到梦醒,他一定会懊悔不已。这样的人用不着扔来多少同情,这是他自找的。若要责骂,更骂不到多米诺的头上,这应该甩给这个社会,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里腰缠万贯的贵族们。好像……维渐渐明白了琥珀的战士和其他国家军人的区别。

执行任务当天,第九分队一举歼灭整个范围力场内的既有目标,行动进行十分顺利,同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第九分队的执行者与之前实战中见识过的不同。各种自然物或非自然物能够跟随他们的控制进行战斗,而不是普通的物理或者化学攻击。

像是魔法一样的东西。

林承影告诉他们,力场构成是最基础的异能体现,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获得的异能不同,未来说不定他们两个也可以使用这种力量,只是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说是两个,是因为安琪的立场原本就是异能……二十一队在林指导的带领下出色的完成了“收尾”任务,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依然要滞留阿伦三天时间。

林承影“物尽其用”,要带队员们大玩特玩,每次有人问起他们来干什么的,林承影就兴冲冲地说:“来旅游的!”消费全部是他买单。不过队员们都暗地里说好提前去前台垫一部分,买单的时候就可以以打折为由少让承影哥付些钱。

一通逛下来,林承影看着账单疑惑道:“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才用这么点钱?阿伦这地方东西那么便宜的吗?”

殊不知下面三个队员都在互相问:“你还带了多少钱?”

“我决定了!明天再来逛一遍怎么样?”林承影说。

“不用了!”安琪慌张地说。

“不用了!”维担忧地说。

“不用了。”堂吉斯沉稳地说。

“好吧……”林承影稍显遗憾。

三个队员松下一口气。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像鸭子一样排成一队跟在林承影后面回外使馆。

到馆外,维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再出去看看。”她放下东西便往外跑。

一直到离外使馆很远的一个封口的巷角处。里面隐隐约约听见“吱吱”的叫声。昏暗的阴影里,一个全身上下裹着破破烂烂斗篷的卷发女人直勾勾盯着她。

“帮帮我……”

“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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