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影不想让维惦记,哈琳之后的事他有透露说,因为哈琳的状态不错,也有很好的自控能力,鉴于神使的能力是一般人不能及的,所以一队破格向哈琳发出了纳人邀请。也就是说她可以在琥珀从事工作。只不过她必须随时佩戴监测项圈,这是为了他人着想。
“观察期两周。”林承影在手记上写。“希望这两周小维能好好反省。”
他听见敲门声。合上手记喊:“进来吧!”
“我好像收到什么信了!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给我写信了!”维手里拿着那封信,很少看见她激动成那样。
林承影一边在心里吐槽:希塔干什么的啊,这过去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有点动静。看来这个人不行……
“上面只写了收件地址,没有寄出。名字是[ Esytar]。”维念了一遍名字,问:“是这样发音的吗? Esytar?”
林承影摸了摸下巴说:“反正他又听不到,你随便叫叫就行了呗。”
“我想给他回一封信。”维现在看起来就像那种…被美好憧憬晕乎了头脑的人,就像恋爱的状态一样。
林承影心想:也没见小维对自己那么体贴。不能让小维继续幻想下去,这对前程不好。“地址都没有,要不别写了?”
他接着又说:“你看信的内容了吗?”
“还没有。”
“不如先看看吧。”
维拆开信封。里面夹了一张水墨画的明信片。还有一张折叠工整的信纸。纸上短短几行钢笔字遒劲有力,同时又清新脱俗。
[启:
亲爱的维,
很难想象我们竟以这样的方式取得联系。你的事我有所耳闻,我也很想有朝一日同你见上一面。只是如今我还在旅行途中,不便回到琥珀。真是抱歉。
勿念。不用回信。]
“他说不用回信。”维稍显失望。
“那好啊!反正你检讨好没写完呢!”林承影说。
“是是是!”维说,“我现在回去写检讨!”她真就这样走了。
林承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过:明明这件事轮不到自己插手。小维寻找的这个人或许对她来说足够重要,在心里有足够分量。如果小维需要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小孩子容易被骗。小维又没有父母替她操心。像安琪就有堂吉斯这样像哥哥的人照顾,多好啊。
林承影的理智斥责起他的胡思乱想,道德也开始谴责他的莫名其妙。
“不行,不能让小维沦陷进这种骗子手里了!”一个连人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人,怎么可能值得托付啊。
林承影出于担心到维家里察访,毕竟以导员的身份足够取得成员的信赖——小维竟然真的在写检讨。她冷静地不像之前看到的小维。
信赖是建立在彼此的互信之上的!林承影暗自羞愧,最后草草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林承影离开后,维从柜子里翻出那份信。虽然说和Esytar没有过多交集,但也正印证了那句话:“时间的滤镜是可以美化记忆的。”维甚至开始好奇他面具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不能给他回信,但他也没说不能写啊。我可以先写出来放着,之后如果遇到他本人,再把信交给他就好了。”就这样做。
维写了半小时的信,来来回回反复修改。等满意了,又花半小时誊抄一遍。最后找了个盒子安置这两封信。
城市中心那一轮“湖光”在遮挡下渐渐黯淡。维忽地面前惊现林承影的面庞,林承影指着她自己说:“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给那个人写信了!拿过来,不准你写!”
缓过神,她才发觉刚刚是个梦。但在梦里她居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愧?不对呀,我就写个信,没觉得怎么了,不会是承影哥自己想多了吧?
维收拾好桌子,又坐在椅子上。她忽然站起来:“肯定是他想多了!”
往后一段时间,维故意不去找林承影。除开执行委派的时间,如果有林指导的课,她也顺带给推掉了。其他的课正常上。林承影还以为维体悟到自己所倡导的“身体健康最重要”的真谛,撬他的课用来休息,也就没有跟任何人抱怨过这事。
但时间长了,总还是能发现的。一向能说会道的承影哥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向维开口。
几个月时间一晃而过,维这阵子心情一直不错。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收到Esytar寄来的信,虽然每个写有“不用回信”。但她收到一封就写一封。一个盒子不够装,她就再找来一个,收信和“回信”分开放。每次寄过来的水墨明信片都不重样,就好像Esytar每去到一个地方就给她寄过来那个地方的名片一样。
维去图书馆翻阅过,它们都来自神州。也就是说, Esytar一直以来在神州的各个地方旅行。维还没去过神州,她想,那里一定很漂亮。
突然有一天,二十一队的委派地点标注就在神州了。维竟然真的拥有一次去看看神州的机会了。她内心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镇定。她想。虽然遇见Esytar是不可能了。
这次的委派预计半天时间,维在来的路上看见一山的黄银杏,偶然发觉名信片里有类似的地方。拉牛车路过这儿的农民可以捎上你一程,牛车除开拉你,还拉着一捆扎实的稻草,你躺在稻草的凹陷里,脚不着地。虽然牛车慢慢地走慢,但你却享尽这儿的美景了。当然,维是坐不上牛车的,她只不过恰巧看见这样一幅画——在明信片上。
“打起精神来吧。”她这样对自己说。
她翻看此次的任务通知:A级任务,[■■]未知。除开任务等级,其他资料信息全部未知。于是她问旁边的堂吉斯他们:“你们那边有显示吗?是不是我这里出现问题了,信号不好?”
堂吉斯和安琪同时翻看,和维的情况一样显示未知。算了,至少显示是A级任务,到现场看一眼就好了。
琥珀那边,林承影跑去总部找人查找队员们的派遣情况。总不能打没有准备的课,加上队员们的描述不算准确,容易忘记很多细节,他总会在队员们出A级任务时看已有资料。
瞧,是个老熟人呢!
“嗨,还记得我不?”林承影朝工作人员打招呼道。
那个人想了半天,激动着说:“我当然记得!林指导嘛,上次那几个执行者来闹事,就是您替我解围的!”
“记性不错!既然这样,我是不是用报队号了?”
“呵呵,您还是报给我吧,我记不住的!”
工作人员打开程序,便直接叫林承影过去看了。因为没有打印的必要。终端显示全部未知。
“你电脑出问题了?”林承影看着白板一样干净的屏幕,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前不久才找人体检过!”
这么一说,林承影心里顿时拔凉拔凉,如掀起一股巨浪一般。“那就是给你电脑检修的人弄坏了!”他一边说,一边朝外走,“这事儿找负责人是能报销全款的!”
一到外面,他就火急火燎打电话托朋友准备交通工具,他要马上赶去二十一队的位置。
“显示未知,我们能搞定吗?之前有资料可供参考的时候,我们都会提前做好一定的战斗规划的啊。”安琪的担心写在脸上。堂吉斯看不出是好是坏。
“承影哥不是教我们要随机应变吗?现在,没有规划就是最好的规划了。”维尝试鼓励大家,虽然效果不是很显著。
到地方,初步看来这是一个普通的蚀灾区。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他们按照以往,先疏散附近人员,然后深入灾区。只须找到怪物并消灭它,即便这里没人处理,也可以像次生生长一样自行恢复。
四周的雾霾让人看不到三米开外,嗖嗖嗖跑过去怪物的身影。它矫健的身影让人琢磨不透,就像猎鹰和自己的猎物进行周旋。队员们靠住彼此,以防走散。
从远处传来一声吼啸。雾霾被打散,从雾里走来一个发束红带身穿羽衣的女菩萨一样的人。她撑一把白伞领他们继续到雾里。
“小心。”堂吉斯不安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吗?”既然能让堂吉斯感到不安,也既不是什么好事了。
“羽鹤。”安琪说,“神州典籍里描绘的仙人,这个人很像。”
“羽鹤”转过身向他们示意肃静,又继续领路。羽鹤,顾名思义是一只仙鹤变作的神仙:“饮雪水食鳞鱼,居高山卧巨木,不染俗尘。”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才对。况且,这里被蚀污染,如果仙人没有办法解决现在的情况,那么给他们领路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汝。”羽鹤指着维道,“余人散去。”意思是其他人可以走了。
“走吧,相信我。”维知道他们不放心,“如果出现情况再冲进来也好,去叫支援也好,我一个人搭在这儿总比三个人搭在这儿要好得多。”
“到时候记得来救我。”维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苦笑着,或者给我收尸。维打算跟去,羽鹤挥指一弹,骑枪在一阵冲击下被嵌进一旁的石壁。
“走吧。”羽鹤木讷寡言,默默在前面领队。她直接把维带到蚀源中心。按理,仙人比十个维加起来还要强,如果是普通的怪物,仙人就自行处理了,哪轮得到琥珀的人插手。可现在没有怪物,蚀源中心只有一团漆黑的燃烧的火焰。这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恭迎主圣!”羽鹤向前作礼。又是一阵吼啸,一只吊睛白额大虎霸气外露,身姿矫健从浓烈的雾里奔驰而来。
这就是羽鹤说的主圣?
“孤王有失远迎,客从远方来,照顾不周。”那只吊睛白额虎退却一旁,后面那位英姿飒爽的人才是“主圣”。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打扮似神州话本里描写的花花公子。瞧一眼,前面的老虎更比他像“主圣”,威严多了。
[很奇妙不是吗?]
“你……”维忽然听见亚维说话。有些惊慌失色。
“怎么,被孤王的气势吓到了?”
[你答应他。]
“嗯。”维点点头。
[现在他说什么你就照做,前面留念的话我都听到了。如果你那哪一步做错,搭在这里的概率非常大。]
“也罢。你大概是见了现在的情况。唳鹤,给客人解释一下吧。”
“是。”羽鹤继续说,“这里是邪神卜雀的坟冢,卜雀是只孔雀,他很久之前死在这儿,事发突然,当即下冢。前些时间还没什么,突然发生异变,把这地方搅的不得安宁。主圣不能亲自动手,赶着时候。”羽鹤僵硬地甩给维一个眼色。
懂了,懂了。又是一桩无偿买卖。
[算我的。]
你好意思说,我帮你很久没得到报酬了!
[我没说中途反悔也有报酬。]亚维指之前在塞柏h-21.区那事。
也罢。“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只要帮卜雀的亡魂洗去冤恨。试着抓住火焰,感知并找出错误的地方。以便你更清楚,孤王赐予你暂时知晓思绪的能力。”主圣说着,那只吊睛白额扑过来朝维狂啸。
“孤王的耐心不多,客人最好在孤王改变决议之前立即行动。”
你说的能力呢?倒是借给我啊?维气愤得牙痒痒。
[早给你了,你没觉知而已。]
维面露无语之情,极不情愿的去接触那团黑色火焰。拂过火焰的表面,就好像这团火焰烧上了身,要把自己吞噬一样。
她先看到卜雀临死之前的样子。
卜雀满口鲜血,他全身上下被金链紧缚,那种金链维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卜雀极度痛苦地喊:“洒家…不想死!”
视角一转,这里风轻云淡,天高地阔。这时候卜雀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他在树杈上睡觉。接着,他听到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起身跳下去,一群小妖从他周围四散而逃。都相互喊着:“山大王来啦!山大王来啦!”
“山大王?谁那么大名头,把这群小妖吓得面色惨白。呵!”他跑过去探探,“洒家倒看…不得了!还真是山大王!”他看见一只霸气的吊睛白额虎徘徊在树下,分外失落。直到他变化人形,竟像个将军一样威风。老虎是一山的霸主,所以叫山大王。但今天这座山归卜雀,轮不到区区一只老虎来抢地盘。
“喂!”一转眼卜雀就跳到树上坐下,话里带着几分叫嚣,“你就是山大王?”他不理卜雀,反而在树下打坐。
卜雀观望一阵,索性跳下去。“山大王,洒家下来了!”老虎依然没有理他,他继续说:“山中霸王也就这德行?喂,说你呢,这里是洒家的山,找自己山去!”
“我没有山。”卜雀隐隐听到这句。嗤笑起老虎,顺带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无山霸王”。老虎眯起眼睛,神情里带有一丝不屑。好像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死这只孔雀一样。
卜雀一哆嗦,知道是命最重要,便跑远了。他估计这山大王过几天就会走,也没有抢山的势头。过了一个月,老虎竟还在树下。而且据其他妖怪说,他一个月来没吃过任何东西,所以都不敢靠近,怕一个不注意把自己喂了他。
卜雀心有余悸,但仍然跑过去交谈。他怕这老虎真把他吃了,提前在河里脱了一网鱼再见他。
“喂山大王,洒家称你一声大王,你好歹给洒家一个面子嘛!”
老虎睁开眼看看他,又闭上眼睛。
“别人都怕我,你何为不怕?”
“洒家是孔雀,有个毛病就是爱漂亮。你那么神气,洒家巴不得多看两眼。但是看多了腻歪得很,你最好走!”
卜雀之后七见老虎,每次都撵他离开。虽然没什么用,他明明长着老虎的皮,却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在后来的交谈里卜雀得知,老虎叫钱虎,好像也是个神。卜雀天生爱炫耀,大肆宣说自己是个魔神,让他这个没名分的小神放尊重点。钱虎最初还是闭口不谈,老老实实答应,再后来觉得卜雀太嚣张了。直到卜雀问起自己是什么神,钱虎直说道:“主神。”
是半个神都知道主神比魔神还要厉害,而且有主神的实力,足够把执事神十二席后面的魔神挤下神坛。
“你逗洒家的吧?呵呵,你有这实力为什么不当十二席神?开玩笑就不知道先过过脑?”
“我自愿放弃的竞争资格,有异议吗?”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卜雀想办法讨好钱虎的事。钱虎至少愿意陪卜雀玩儿那些极无聊幼稚的把戏,毕竟在有主的山里。常能看见一只银渐层驮着一只傻鸟在山林里狂奔。
有一回卜雀以钱虎姓“钱”,唆使他去把河里的河神打一顿,让他在商船过水路的时候把船队掀翻,好让商队从这山道里过路,给钱虎敬香,这样钱虎就成财神爷了。
虽然最后被钱虎回绝,但这种要求也并非他第一次提出来。卜雀也有自己的算盘珠子打。他心大命大,一不小心,掉进十二席神的犯条里。卜雀触犯[规则],钱虎想救也救不了。来判罪的不是五席,而是一个不曾露面的神。
画面一转,卜雀竟直接拉住了维。他朝维大喊:“钱虎!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洒家对你那么好!”
等等,我现在是钱虎?维看着自己的手心,视野聚焦越来越模糊。
“钱虎,洒家真的不想死,救救洒家…救救洒家!洒家不想死……快救救洒家!”卜雀眼里的渴望溢满,那种迫切求生的**在此刻无比强烈,“洒家就快死了…洒家马上就要死了!快救救洒家……”
钱虎的悲伤落进维的心里,只是钱虎无能为力。
没来得及思考,维的视野变成了卜雀。她能切身感受到每条裂痕伤疤的疼痛。以及卜雀强加给她的悲伤和痛苦。
卜雀好像在冥冥之中说:“你看,他们就是那么对洒家的!”
维好像知道了…错误在这个节点。记忆过得太快,她不知道卜雀到底触犯了什么才遭到如此报应。被吊起来,用利刀刺穿身躯,在痛苦和折磨中,在冷眼和非议中……自己要怎么修正错误,没有人告诉她正确的方法。冤?卜雀的语气里没有冤,只有苟延残喘的无奈……
「“主圣不能亲自动手,赶着时候。”」
是因为主圣是钱虎,不亲自动手是因为下不了手?
「“很简单,你只要帮卜雀的亡魂洗去冤恨。”」冤——
“不对,”维恍然大悟,“这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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