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桌底下的足球布上薄薄的灰。课下,忽地笑跑到文楼堂吉斯班外面。
“堂吉斯。”一位好心的女同学到他桌前,“外面踢球的找你。”
“唉这儿…”忽地笑扒住门框用手指指着自己。外班人不能随便串班。忽地笑熟校纪,对校纪遵守不偏不倚。他分明只留,双脚在门外,整个人已经进屋了。
“下午打球吗?”忽地笑问。
堂吉斯摇摇头:“抱歉,我暂时不去了。”
忽地笑眯住眼睛:“你该不会还对上次比赛心存愧疚的吧?我早说了,友谊赛,名次次要。更何况亚军的成绩已经不错了。这不——你实在不去就算了。啊对,今天下午有校活,琥珀要参招执行者人选。我听金灯说原来你就是……”他降下几个声调,“就我们俩知道!我拿我的前途担任,有第四人知道那我考不上大学!”
堂吉斯忽地一笑:“毒誓发狠了。”
“小心真考不上。我在成绩公示板看过你的文化课分数。金灯第十二,你倒数第十二。”
因一年多前积分制改革,执行者人选多了不少限制。年龄方面,堂吉斯今年才够满足报名要求。总部派来几个执行者作讲演。对他来说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他们轮流讲三四来个小时,有句话怎么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聊的讲演磨灭了同学们大部分的激情,操场铺成片的小板凳,歪歪扭扭排了一列又一列。睡觉的,聊天的,看小说的,做作业的,再不济,成群结队跑去向班主任请假方便……
报名凭自愿。琥珀不像国家需要人民来义务服兵役,况且,执行者也并非军人。前去报名的人男生不在少数。毕竟舞刀弄枪对那些娇滴滴文楼里的女孩子来说难以接受。堂吉斯到咨询处这里,因为不提供报名,加上传单很快被哄抢一空,这里有且只有一人。
“你好。”
“同学你好!”执行者笑盈盈地回他。
“你是现役前线的执行者吗?隶属几队?”
“我是二十一队的副队长。”
堂吉斯的眼睛颤动了一下。“多少人?”堂吉斯忽然问他,“我是说二十一队现在多少人?”
“二十人,我想得是这个数。”
“喔…那么二十一队是不是有个异能冰且使用骑枪的女生?她的名字是维,你有印象么?”
对面的执行者豁然笑了:“真抱歉,二十一队没有这个人。不过据你描述最符合的,似乎之前在二十一队。不过那个二十一队被她解散了。我想起来了,第六队有一个维,应该是她,是六队要求她这样做。我有幸在战场上一见她的英姿,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她的确是我见过的目前数一数二会打战的人。同学你忽然问起,你和她之间有交情吗?”
“没有。”堂吉斯当机立断地说。他怎么也想不到,不,他应该想得到!维和驱名逐利的人本质如一,这般大费周章的解散队伍,可直接离队的流程简单得多。六队给了她什么好处!堂吉斯越想越生气。
黑漆漆狭小的走廊过道上,一排排玻璃窗随随便便敞开。过道的尽头。
“喂。”电话那么传来轻声的叹息。“是堂吉斯啊,抱歉,说好抽时间来你学校看比赛…父母管得严……加上最近为钢琴赛做准备,错过了。怎么样,比赛还顺利吗?”
“还好,第二,”堂吉斯说,”其实比赛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
“这样啊,抱歉我…”
“没有来看的必要。”堂吉斯打断她的话。电话那头安静下来,许久,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你哭了吗?安琪。”堂吉斯对着电话说。
安琪说:“我忽然看见…承影哥发给我的短信了……你有收到吗?”
他垂下眼帘:“收到了。”他垂下的左手攥成拳头。
“堂吉斯,我想承影哥了…他最后送给我的吉他,我原本要带回来,可妈妈不让我带,我只好把吉他放在租房里,直到合上房门,我想到我那个时候——我看见孤零零的吉他。我好后悔,我该回过头去看一看了。”……电话挂断,堂吉斯回寝到木桌旁。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之前用的临时通讯器。
……
“你真确定走啦?”
操场中央,还是两个笑得爽朗的神州少年。而站在他们对面的人,是琥珀的执行者堂吉斯。他怀念地捧着林指导赠予的那颗足球。
“嗯。”
“哈哈,我就说怎么堂吉斯射门那么准,原来练过呢!”忽地笑仰天大笑,用力拍堂吉斯的肩膀,“兄弟你现在也太帅了!果然,人靠衣装,你现在这副模样像我在漫画看到的所向披靡的男主角!”
金灯冷不防敲他的后脑:“忽地笑!”
“我们是来送行的,还请你把自己的天马行空收一收。”金灯转头看着堂吉斯,他递来一枝折柳,“我们老家离送友人用折柳枝来表达不舍情意。我就折一枝送送你,愿你前程无量,一路顺随。”
“谢谢。我也想把这个送给你们。”堂吉斯递过手中的足球,“未来有机会的话,再一起踢球吧。”他正转身离开。
“等等!”忽地笑迅速脱下衬衫外套着的球衣,揉成团甩给堂吉斯。“限量版哦,上面有哥喜欢的球星的签名,哥的签名也在上面!给你当纪念啦!”
忽地笑,除开成绩和自恋之外,其他方面还不错的。
堂吉斯微微弯动嘴角,向他们再次挥手告别。
等到堂吉斯和安琪到总部顺利汇合。因为复职,本该有一年训练期和新学员一同训练,但他们被告知:由于多数执行者被派往塞柏进行委派,加上前几年那里未能根除的天灾祸患棘手,以及执行者选拔的改制,为了保证足够的支援和战斗人员,他们要立即上任。
塞柏那个地方,是琥珀公认的最麻烦难处理的国家。前几年有过一次大型委派。那时候,林承影也还在。
“维呢?”安琪询问指令员。指令员抽着烟卷说:“维?哪个维?我不清楚塞柏去了多少人,但不出意外,如果是执行者。大抵在塞柏这鬼地方。”
“堂吉斯。”安琪叫道。
“怎么?”他恍神片刻后回应,“我们做好自己的任务就够了。另外,她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维了。”安琪似乎并不知晓维的做为。她皱起眉头:“一提到她,你就表现得抵触,不悦。这一年多发生什么了?”安琪问。
“你会知道的。但我不会告诉你。”堂吉斯签完指令员下发的文件,背起枪从门口监控装置下经过。
监控室里,管理人将画面同步至临时办公处。它位于塞柏,提共战略部的第一分队大队长,七十二高层之一的方述。他同时作为全体执行者的最高统领。
“如若只有他们两人,在目前情况下作战还略显吃力。你身为他们曾经的队友,”方述猎鹰的双眼扫过去,“有时候,一个团队比一个英雄要有用得多,毕竟没有其他人也就没有英雄。你的个人指标任务我调离几项,处理完就去帮帮他们吧,位置稍后通知消息部传输给你。”他说完伸了个懒腰。
“……好。”
“去吧。”见她仍不离开,“怎么,有异议?”
维说:“执行者那么多,方述大队却只找到我。”
“这个啊,呵呵,当然是因为有人托我关照你。你一定预先这样猜想。”方述说,“这就对了,确实如此,要是没其他异议就离开吧。”
……
塞柏到了。
天空黄澄澄一片,目之所及的废墟里。仅几处卧在建筑废渣中间稍大的平地上,架着一个蓝色的简易大棚,它们组成了救济站,负责搬运各种物资。
“好几年,这里怎么还那么萧条…琥珀当年救助过这儿,我还记得。”
“你瞧那座倒塌的红房子。我们之前在那儿避过风雪。这里不会没有再建立一栋建筑吧?这里生活的人民怎么办?”
带他们来的本地人用不流畅的大陆语回答:“逃难。很多人成了难民,有人饿死了,有人病死了,有的人被开枪打死了。讲真的,哼,琥珀的救济杯水车薪。我真不知道琥珀做到了什么,我除了看见逃难的人,看不到别的。我们的祖国母亲脆弱极了,没有不生病的时候。现在你们是医生,无论如何,你们至少带给我们安慰。毕竟医生不是万能的。”他沉重的嗓音夹着迎面扇来的冷风,吐出一口又一口白雾随风而逝,关于塞柏的话题都像石头一样沉重。在场的人相继沉默,直至堂吉斯打破寂静:“走吧。既然是医生,就去替患者治病。”
几声枪响惊不飞一只鸟儿。
半天时间,他们就将这附近出没的怪物杀个一干二净。
“我的枪法没之前准了。”堂吉斯说,但没有人听见。以前十矢九中,现在……一半一半,“再找找感觉吧。”他装好弹药、上膛。塞柏除开夏天暖和一些,其他时候都比较冷。他的手指不再灵敏,略显迟顿。当他再次发现目标,对准,然后拉近聚焦。看见如同丧尸的怪物。曾经的居民也难免是其中的一个。朽木一样的躯干转过身,正对他。隔着一段距离,丧尸注意到并从聚焦镜里死死地盯住他。
砰……砰……怪物像木桩一样倒下来。接着,又站出另一只怪物来接替它的岗位。它又像一个哨兵站在那儿,然后笨拙的巡视四周。看来周围得有一处蚀源,这也意味着怪物群里藏着它们的主力。没办法询问到等级不能冒然行动,但现在也不是有所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堂吉斯转过身,一个浑身黑雾的壮汉似的怪物正用金刚怒目的眼睛瞪他。
看来刚才的枪响惊动到它们了。
“智力。”堂吉斯猛然一惊,“哨兵”只是诱儿,恐怕就是这种技量让那些执行者丧命于此的吧。如今不太可能调动支援。堂吉斯果断开枪射向怪物正上方松驰的横梁柱,一时间,□□的房屋倒下,烟尘翻滚。
他顺势上到一座废弃房屋的高楼。四处是拧断的钢筋,铁锈和石灰互相滋养。丧尸寻着气息跳上楼伺机而动。堂吉斯一边击毙丧尸,一边朝更高的楼层转移。枪弹近竭,丧尸却无穷无尽。他只剩下六岁子弹了。这六发并不多,结合实际情况,其实仅三发有射中把握。他不想把这仅剩的机会浪费。去和丧尸们的头目拼一拼,比杀死几个喽啰更有价值。
他从这座高楼翻跃到旁边的水塔架上。悄无声息的对准目标开枪。只见顺势倒下的是木桩似的丧尸,它们的头目灵活得像一只矫健的猿猴,从水塔架下荡臂上来。第二、三发子弹相继出膛,被它避开。它越来越接近堂吉斯,也丝毫不畏惧枪械的攻击,没有什么阻挡得了它。纵身一跃,宽大的手掌大力一拍,水塔架的铁皮不再坚韧,像薄纸一样破开大洞。堂吉斯撤到原先的高楼隐蔽踪迹。头目攀在水塔架上眺望,好像知道猎物仍在附近。
高楼里的丧尸再次活跃起来。尽管他们笨拙无比,甚至愚蠢到能被石子一连绊倒几次。但仍有丧尸赶到堂吉斯所在楼层。他不能轻易开枪,一翻缠斗之下,他的眼镜摔碎了。这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
让一个狙击手用模糊的视线去锚定目标,难道要凭借运气这种虚无飘缈的东西?
……
“堂吉斯,你不如把眼镜摘了跟我们打球?一点点近视又不非要戴眼镜,况且球门那么大,只要踢对,球怎么都得进去。
那时候堂吉斯拒绝了摘下眼镜的建议,他那时候已经五百度的近视数了。
“你们没有发觉堂吉斯每次都能把球踢到球门中心的位置吗?”
必击标靶中心,这是他担任执行者时导师对所有手的最高要求。但无疑他是下意识把球这样踢的。他突然想到忽地笑他们了。
忽地笑没有金灯有文采有见识,他难得讲过:一只蝴蝶用翅膀扇动的微小气流,肆意至足够遥远的地方可能能成为一阵飓风。
这样看来,堂吉斯回来的选择也能令他命表于此。继续读书,说不定有一天真可以实现他的梦想。
他朝丧尸开了一枪。只剩下两发子弹——一个…不,两个机会。不妨赌一把。他拾起镜框,四周是碎片一般的镜片。他豁然一愣,眼镜完好无损。
冰。他感受到温度的差异……两片干净通透的薄冰覆盖原本镜片的位置,视野也比之前更加清析。
水塔架上,怪物的头目寻见枪声窜进高楼。只见一片昏晚的漆黑,一具喽啰的残骸。它转过身要跃下楼,上膛的子弹把握机会飞驰而来,击中它高大躯干的胸膛的某一位置。
头目在明,堂吉斯在暗。霎时间,他当机立断从楼顶翻旋而下,对准头目的额头又是一击。风驰电掣,从天而降一道紫电跟随驭风的子弹击重怪物。
结束了……
视角一转,堂吉斯没能着陆,他抓着水塔的铁栏悬在半空。离地面仍有些距离。
他背过头看向废墟的另一边,是随处可见的久置的工地房,而后短叹一声:
“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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