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无奈:“这杂汤闻着可香吧，可别嫌弃这下水，保证喝了一碗想下一碗。”
“这下水处理的绝对干净，因为我也是要喝一碗的。”
小凤不管那个，夏浅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手快拿碗盛了便要开喝，夏浅连忙挡住：“别急，这汤还有讲究呢。”
小凤一愣，这喝羊汤怎么还有讲究？
“这羊杂汤要想好喝，除了炖的手艺要讲究，小料也必须放足才好喝。”
夏浅说着话，两勺香菜，一勺炸的酥脆的辣椒油便扬进小凤的碗里：“不管能不能吃辣，这辣油都是必须的！喝喝看。”接着又喊伙计上火烧。
众人纷纷效仿，每人都盛了一大碗杂汤，咬口刚出炉的火烧，再喝上几口杂汤，只觉得羊汤鲜美浓郁，火烧外酥里软，搭配起来，既暖身又暖心。
小凤边吃边赞叹：“这羊汤真是香，比城里那家羊汤馆的强多了，一点腥臊气都没有。”
众人点头：“是啊，这火烧也好吃，外头脆里面软，配着羊汤吃怪合适的。”
小凤笑嘻嘻地说：“感谢夏姐姐开了这火锅店，店里卖羊肉，咱们才有骨头和下水炖羊汤喝，啥都没糟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莲心想着小凤的话，啥都没糟践倒是，可是羊毛怎么处理还没谱，日日定羊的话，积少成多也不少呢。
还有骨头和下水如何处理，眼前也没个谱，总不能理想城的人日日跟着喝汤吃肉吧，一来这独一味能赚多少银两还不知道，二来顿顿吃，搁谁也腻。
小凤没心没肺，边往嘴里扒拉着羊杂边问夏浅：“夏姐姐，这下水一点味道也没有，怎么做的？”
“问的好，这羊骨羊杂在烹调时加了不少香辛料，如白芷肉蔻什么的，所以才能让这羊汤顶风香。”
晡大家伙各自散了，莲心迟迟未起身，拉着明月一起，一人拿一条没肉的羊棒骨，默默地啃着。
夏浅一看，这二人八成是有心事，一问果不其然。
“过两日火锅店正式开张，若整日吃三轮，按二十张桌全部坐满算的话，一桌大概一斤左右的羊肉，六十桌就是六十斤肉片。”
“今日老牛送的羊是五十斤的一年羊，放了血以后，再去了皮毛骨头和下水，出肉大概有二十五斤，而能够切片涮锅的只有不到二十斤，那么店里每日需要羊三只。”
“去了涮锅的肉，多余的肉晒腊羊肉，每只羊剩下的皮毛骨头和下水就二十斤左右。”
“我与明月粗粗算了一下，整羊六十文一斤，去了厨子和伙计们的工钱，涮锅的肉要卖到大概二百文一斤才能不赔不赚，当然，青菜是无本买卖，可以赚些零头，羊肉价格也要稍高点才有赚头。”
“所以，若这些骨头下水都咱们自己吃了，一个是日日吃恐怕很快便吃腻，另一个可能就是白给他人作嫁衣裳。”
夏浅听明白了，火锅店卖肉赚的银钱，除去买羊和店里日常花销外所剩无几，如何将皮毛骨头和下水变成银钱才是自己能赚的：“照这么说，幸好这店铺不要租金，否则还是个赔本买卖。”
明月点头：“没错，就是这意思，若只卖涮肉的钱，估计也就能白落个羊杂汤喝喝。”
夏浅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莲心与明月又陷入啃羊棒骨的沉默。
“这羊毛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称手的工具。”夏浅在现代的职业高中不是白做老师的，很多祖宗流传下来的手工活学校都有课，只是都是简单介绍一下皮毛，没有实践过，所以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羊毛肯定能成功，只是对比棉花，觉得处理方法必定是大差不差的。
“羊皮羊血也能吃起来，但也是混在杂汤里，眼前关键就是这杂汤如何办，总不能再开个羊汤馆，真没银钱了，日日这三只羊就要九两银子。”一想到这几羊骨下水没法子办，夏浅也发愁。
但是愁归愁，一时半会也没什么辙，下午火锅店也关了，明月惦记去药材铺瞅一眼。
“正好你给老牛带个话，明儿的羊骨不必剔干净，先给虎子娘送去，让林子那边也解解馋，下水那边估计处理不了，还是拿到这边吃。这几日想想辙，看看怎么能把羊汤变成银钱。”
明月应了正要走，夏浅又叫住：“对了明月，日后独一味开张，你日日两头跑可熬不住，我已经让大院收拾出来一间偏房，明儿便可简单收拾住下，可好？”
此时明月才知道为什么莲心小凤她们死心塌地的跟着夏浅，这就是原因吧。
她点点头，简单几个字：“谢谢夏姐姐。”
见明月走了，莲心想着羊汤的事，也无心恋战，放下手中的骨头扔下一句：“我有个要紧事，夏姐姐打扫一下战场吧。”便小碎步的跑没影了。
夏浅摇了摇头，多大了还这么不稳重，也不知道什么紧要的事就跑了，再一想自己夸下海口的羊毛还没着落，赶紧收拾案几，驾了驴车出门直奔城南的锦绣布庄。
锦绣布庄的林老板做生意多年，将布庄经营的风生水起，这锦绣布庄是城里最大的一间，装潢考究，接待的多是达官贵客，主要经营丝绸，还有少许高端棉布。
夏浅直奔这家店，不是为了买布料，而是为了打听羊毛的用处。
因为担心直接问会遭白眼，进门后，夏浅便装模作样的挑选布料，布庄伙计倒是不厌其烦的给夏浅逐一介绍各个布料的质地价格，结果夏浅实在熬不过伙计的热情，慷慨解囊买了一块布料。
掏文钱时夏浅只能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能花小钱办成大事就不亏。”
“伙计正好与你打听打听，你们这布庄的布是打哪来的？”
伙计一听乐了：“客官，您怕不是同行？”
夏浅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开羊汤馆，不是做布料生意的，日日宰羊存了不少羊毛，想找个地方纺点羊毛线。”
“羊毛线？这个没听说过，这蚕丝和棉花可以纺成丝线，麻也能捻，还没听过羊毛也能纺线：“客官，您这主意可能不太行。”伙计一听直嘬牙花子。
“我也知道可能不行，试试看嘛，总比扔了强不是？”夏浅陪着笑脸继续打听。
伙计人倒是挺好：“劝您您还不死心，我们这布庄只卖布，纺线织布这些个活都在城外染坊做的，不过劝您一句，就是去了也没用，外人是不让进的。”
“要不您去别家打听打听，或者去城外的那些村里问问。”伙计人还挺好，给夏浅支了个招。
村里夏浅已经打听过了，几乎都是穿的麻布衣服，麻布与棉布制作手法不同，根本无需纺车。
麻布靠的是绩，也就是搓，两根指头来回搓丝，到接头处将细丝头尾劈开，正反方向拧紧，便接成一根根麻线。
而棉线靠的是捻，先将棉花滚成指头粗的长条，然后用纺车一圈圈将面条抽成棉线，这羊毛的长度与棉花相似，所以夏浅需要找纺车试一试。
“你家都没有，别家小店更不能有了。”夏浅嘀咕着：“这城外几个村子我都问过了，家家户户麻布衣衫，哪有几个穿棉布的，没办法所以才来你家问问。”
夏浅转念一想：“那这位小哥，可否帮我问问掌柜的，纺车是否有多余的？”
伙计闻言，面露难色：“这不该我问的，我可就不好帮忙了。”
夏浅正欲再言，忽听店铺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谁要买我家的纺车啊？”
夏浅转脸一看，一位身着藏青绸缎长袍的中年男人，掀起门帘走了出来，一看就是老板无疑。
果然，伙计赶紧介绍:“这是我们林掌柜。”
夏浅连忙行礼：“林掌柜，久仰大名，小女子夏浅有礼了。”
林老板一听夏浅二字，微微一怔：“夏浅？莫不是理想城的那位？听说最近又开了个独一味羊肉店？”
夏浅心说，我这名气还挺大，客气回应：“是。”
林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番粗布衣衫的夏浅，露出淡淡笑意：“听闻理想城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夏老板心胸林某佩服，难怪这生意做得红火。”
夏浅有点不好意思：“报团取暖罢了，不值一提。”
“莫要谦虚了。”林掌柜摆摆手接着道：“听伙计说，你有意将羊毛纺线，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夏浅点头：“我走了几个村子都没有纺车，实在是没辙才想到锦绣布庄试试看，若有空闲的话，能否清林掌柜行个方便，卖给我一台？”
这林掌柜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生意经自然是不差，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夏老板的想法倒是独特，若方便的话，林某想问问夏老板，这羊毛线若成了，可以做何用处？”
林掌柜早就听闻理想城里卖的都是世人几乎不曾见过的玩意，今日又听说有个新店开业试吃，惹的全城人茶余饭后都在聊着独一味，这种生意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心中暗自钦佩，如今听夏浅要做羊毛线，更是颇为新奇。
“这羊毛线若成，可制衣，保暖又轻薄，也可做配饰，具体如何夏浅还在谋划中。”夏浅如实回答。
“是这样，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成了，可是全城绝无仅有。”林掌柜一听可制衣，心中立刻有了主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既然夏老板看得起锦绣布庄，我林某人也不是小气之人。这样吧，我这里倒是有一台旧纺车，本是给内人闲暇无事时纺丝用的，如今闲置已久，若你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夏浅闻言，喜出望外：“我自然不嫌弃，只是无功不受绿，还请林掌柜说个价钱。”
林掌柜微微一笑道：“无妨，只是，若夏老板真能纺出羊毛线来，我林某人倒是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合作，你纺我卖，你看如何？”
他知道以夏浅的能力肯定不会答应自己，但他也知道夏浅断不会一口回绝自己，眼下她急于用纺车，若解了她燃眉之急，她自然会有所回馈，况且能不花一文钱便搭上锦秀布庄的名气，任谁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虽然理想城在全城也是数一数二，但是说到布庄，锦绣布庄绝对是第一。
边上伙计一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赶紧撺掇夏浅答应:“夏老板，这远近几个染坊都想将布匹放到咱们店里卖，咱掌柜的楞都没看上，今儿可真是头一回，您千万别错过了。”
结果如林掌柜所料，夏浅很是婉转的拒绝了。
“夏浅实话实说，羊毛线成功与否，尚未可知，若成了，必定要开店做独家买卖。”
林掌柜闻言心想，这夏浅果然名不虚传，不会被眼前蝇头小利吸引，有做生意的远见。
罢了，权当结交个人脉。
“不过我着重在外省走量，开店铺迎来送往的主要是客商，兼有零卖。但是，若林掌柜不介意，锦绣布庄可以做全城唯一专门的零销店铺，不知您可愿意？
虽然吃不上肉，但能跟着喝汤也行，林掌柜露出满意的笑容：“是林某人强人所难了，那就依夏老板的意思，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夏老板先行回去，明日一早我让伙计将纺车送到理想城，若真能纺出羊毛线，我们再细谈合作事宜。”
夏浅抱拳行礼，心满意足回到理想城，正巧在门口遇上也才下车的莲心。
莲心一见夏浅，不等夏浅开口，便笑吟吟道：“夏姐姐，羊杂汤的事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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