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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七月的暴雨连下了三天,空气里浮着一层化不开的湿意。赵峰家所在的老楼被警戒线圈成孤岛,砖缝里渗着焦黑的水迹,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温枳站在单元门口抬头望,三楼的窗口还留着爆炸撕开的黑洞,碎玻璃混着烧卷的窗帘布挂在钢筋上,被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哗啦声,像某种不祥的低语。

“温队。”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技术科的小林,手里捧着证物袋,“尸检初步报告出来了,赵峰气管和支气管内……没有炭末。”

温枳的指尖在潮湿的墙面上按出浅印。这是她等待的答案,却比预想中更冷。没有炭末,意味着爆炸发生时,赵峰已经没有呼吸了——或者说,在烈火吞噬他之前,生命就已经从那具躯体里抽离。

“他杀。”她低声说,声音被雨丝切开,“把报告给我。”

证物袋上凝着水汽,报告上的字迹有些模糊。赵峰的体表烧伤面积达90%,但皮下组织的出血点集中在颈部,法医推测是机械性窒息导致的死亡,爆炸和后续燃烧只是凶手用来掩盖真相的烟幕弹。温枳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停在死亡时间推断上:“爆炸前1至2小时?”

“是的,”小林点头,“爆炸发生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根据胃内容物消化程度和尸僵进展,他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就已经死了。”

一点到两点。温枳抬头看向三楼的黑洞。凶手在那段时间里,不仅要杀死赵峰,还要布置好整个“煤气爆炸”的现场,计算好燃气泄漏的浓度,甚至控制燃烧的节奏。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冲动犯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屠杀。

“温队,消防那边的人来了。”门口的警员朝她挥手。

温枳转身时,正好撞见穿深蓝色制服的女人走进来。对方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工具箱,步伐又快又稳。雨珠从她的肩章上滑下来,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

“肖砚?”温枳认出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女人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很亮,带着消防人员特有的锐利。她比温枳小两岁,十年前还是个跟在温父身后跑现场的实习生,现在肩上已经扛着二级指挥员的肩章了。“温队,好久不见。”肖砚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刚从火场里爬出来,“接到指令,负责这次爆炸的火灾调查。”

温枳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十年了,她们在不同的轨道上沿着相似的方向奔跑,却很少再有交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顾明诚的葬礼上,肖砚站在角落,帽檐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人群里。

“现场能进吗?”肖砚问。

“可以,技术科刚完成初步勘查。”温枳侧身让开,“小心脚下,楼梯塌了一半。”

老楼的楼梯是水泥浇筑的,爆炸的冲击波把三楼到四楼的台阶掀掉了大半,露出里面锈成褐色的钢筋。肖砚踩着临时搭起的木板往上走,工具箱在身侧晃出规律的声响。她的动作很稳,即使在布满碎石和玻璃碴的地面上,脚步也没有丝毫犹豫。

三楼的房门已经不见了,门框扭曲成麻花状,墙皮像被剥掉的皮肤,露出里面焦黑的砖块。客厅中央有个明显的爆炸坑,地板被掀翻,露出下方的混凝土基层,裂缝里还嵌着未燃尽的纸屑。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煤气味和蛋白质燃烧的焦糊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肖砚放下工具箱,先从口袋里摸出激光测距仪,对着墙面扫了一圈。“爆炸中心在客厅,”她低声说,指尖点在测距仪的屏幕上,“但你看这里——”

温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客厅靠近阳台的墙面有一道倾斜的黑痕,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边缘呈清晰的锐角,像一个倒写的V。

“V型燃烧痕迹。”肖砚从工具箱里拿出卷尺,蹲下身测量黑痕的底边宽度,“火焰向上蔓延时会形成这种痕迹,底边最宽的地方就是起火点。这里有一个,”她直起身,指向卧室门口,“那里还有一个。”

卧室的门框已经烧得只剩框架,门内侧同样有一道V型黑痕,只是比客厅的更浅。温枳走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碰了碰墙面,焦土簌簌往下掉。“两个起火点?”

“不止是两个,”肖砚打开工具箱,里面露出一排透明密封袋,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和碎片,“你看卧室的炭化程度。”她从袋里取出一块烧焦的木板,“这是松木,每毫米炭化深度对应三十分钟的燃烧时间。这块木板的炭化深度是三毫米,理论上燃烧了九十分钟,但客厅的橡木家具炭化深度只有两毫米,按数据算只烧了六十分钟。”

她又拿出另一块碎片,边缘还带着未烧尽的布料纤维:“这是卧室地毯的残留物,化纤材质,燃烧速度比木材快,但这里的炭化程度反而比客厅的布艺沙发轻。”

温枳的心跳慢了半拍。“你的意思是,有人控制了燃烧节奏?”

“是。”肖砚的声音很沉,“凶手先点燃了卧室,让火慢慢烧,等烟雾和高温把赵峰逼到客厅——或者说,是等凶手确认赵峰已经死在客厅后,再引爆煤气。两个起火点之间有大约十五分钟的空窗期,足够完成一次精准的谋杀和现场布置。”

雨还在下,从破掉的窗口灌进来,打在烧焦的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温枳看着卧室门口的黑痕,忽然想起顾明诚的死。顾明诚是四天前死在自己的书房里,官方结论是突发心梗,但温枳总觉得不对劲——他的书房窗锁是从里面扣死的,桌上的降压药却少了半瓶,像被人动过手脚。

顾明诚,赵峰。这两个名字像两枚生锈的齿轮,卡在某个她看不见的机械结构里,如今接连停摆。

“温队,”肖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你还记得和安大厦吗?”

温枳的后背骤然绷紧。这个名字像一根冰锥,猝不及防地刺进十年前的那场暴雨里。她父亲的葬礼也是这样的天气,哀乐混着雨声,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哭丧。

“十年前的坍塌案,”肖砚的目光落在焦黑的墙面上,像是在透过火焰看过去,“赵峰和顾明诚是当时的项目监理,负责和安大厦的结构验收。那场坍塌死了十个人,包括……温叔。”

温枳的呼吸猛地滞住。她知道父亲是在和安大厦坍塌事故中牺牲的,但从来没在公开资料里见过顾明诚和赵峰的名字。当年的调查报告把责任全推给了施工方偷工减料,监理方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监管不力”,最后不了了之。

“他们收了施工方的钱,”肖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雨声吞没,“故意隐瞒了钢筋强度不达标的问题。我前几天查顾明诚的背景时翻到的,十年前的举报信,被压在档案室最底层,署名是当时的项目设计师,但后来那个设计师……在工地‘意外’坠楼了。”

温枳的指尖在口袋里攥出冷汗。她想起父亲的葬礼上,母亲抱着父亲的遗像哭到晕厥,嘴里反复念叨着“怎么会塌呢?他说那栋楼很结实的……”原来不是结实,是有人用谎言和金钱,给那栋楼镀了一层虚假的钢筋铁骨。

“靳工来了。”门口传来警员的喊声。

温枳转过头,看见靳舟站在门口。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拿着一卷图纸,正低头和技术科的人说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和温枳对上,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靳舟是建筑安全顾问,”小林在旁边解释,“我们请他来看看房屋结构对爆炸的影响。”

靳舟走过来,把图纸摊在还没完全烧毁的茶几上。图纸边缘已经泛黄,是这栋老楼的原始建筑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赵峰违规改造过房屋结构,”他指着客厅和卧室之间的承重墙位置,“这里原本是承重墙,被他打掉了,换成了轻质隔墙。”

温枳看着图纸上的红叉,想起刚才看到的坍塌楼梯。“这会影响承重?”

“不仅是承重,”靳舟的手指移到煤气管道的位置,“原始图纸里,煤气主管道应该沿着外墙走,但现在实际走向偏差了十二厘米,穿过了他打掉承重墙后新砌的隔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计算器,“老楼通风不良,他私自改动管道时没做密封处理,很容易出现泄漏。凶手应该是提前破坏了管道接口,让煤气在房间里积聚。”

“积聚到什么程度才能爆炸?”温枳问。

“煤气的爆炸极限是5%到15%,”靳舟的指尖在计算器上敲出数字,“这个户型的客厅加卧室大约四十平米,层高两米八,总体积一百一十二立方米。要达到爆炸浓度,需要至少五点六立方米的煤气泄漏。按这个管道的老化程度,完全泄漏大概需要四到五个小时,但凶手显然控制了时间。”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个起火点:“先点燃卧室,制造恐慌,逼赵峰到客厅——那里已经积聚了足够浓度的煤气。然后引爆客厅的火源,利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摧毁现场。而且,打掉的承重墙让爆炸威力被放大了,整栋楼的结构都被震松了,这也是为什么三楼受损最严重。”

肖砚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冷意。“算得真准啊,”她拿起那块松木碎片,“连燃烧时间都掐好了,就像……十年前算好和安大厦的坍塌时间一样。”

靳舟的手指在图纸上顿住,指节泛白。温枳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雨势渐小,阳光试图从云层里钻出来,在焦黑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温枳走到书房门口,那里是赵峰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书架已经烧得只剩铁架,地上散落着烧焦的书脊,有几本还能辨认出标题,都是关于建筑工程的。

她蹲下身,在灰烬里翻找着。技术科的人已经搜过一遍,但她总觉得漏掉了什么。指尖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裹在烧卷的纸里。温枳小心翼翼地把它捏起来,是一个笔记本,封面已经烧没了,只剩下中间几页还勉强能看出字迹。

她一页页翻开,纸页脆得像枯叶,稍一用力就会碎裂。大部分字迹都被烟火熏得模糊,只有零星几个字能辨认:“和安”、“材料”、“钱”……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夹在里面的纸掉了出来。

那是半张图纸,边缘被烧得卷曲,上面画着复杂的结构线条,角落里印着四个字:和安大厦。

温枳的呼吸停了半秒。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图纸,对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光看。图纸背面有几个模糊的指印,被烟火熏成了黑色,但在某个角落,还残留着一枚相对清晰的指纹——不是赵峰的,她昨天在顾明诚的书房见过类似的指纹,属于经常翻图纸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把图纸塞进证物袋,抬头时正好对上靳舟的目光。他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拿着那卷原始图纸,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温队,还有什么发现吗?”肖砚走过来,手里拿着那份炭化数据表。

温枳把证物袋封好,放进证物箱。“没什么,”她淡淡地说,“把现场再仔细搜一遍,尤其是和和安大厦有关的东西。”

肖砚点点头,转身继续忙碌。温枳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十年前那个跟在父亲身后的小姑娘,总是抱着厚厚的记录本,眼睛亮得像星星。父亲常说:“小砚对火的敏感度,是天生的。”

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火焰烧过的灰烬。

靳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书房门口。“需要帮忙吗?”

温枳把证物箱合上,站起身。“不用,”她看着他,“靳工对十年前的和安大厦案,了解多少?”

靳舟的睫毛颤了颤,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听说过,”他说,“当时我还在上学,不太清楚细节。”

“是吗?”温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刚才他翻图纸时,她注意到他的食指第二关节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和她手里那张图纸上的指纹位置刚好吻合。

她没再追问,转身走出书房。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映在三楼的黑洞上,显得格外讽刺。警戒线外围了不少居民,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听说了吗?赵老板死了,跟顾老板一样……”

“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我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十年前那栋楼塌了,多少人没出来……”

温枳站在楼梯口,看着手里的证物箱。里面装着半张和安大厦的图纸,一枚不属于赵峰的指纹,还有两个被刻意设计的死亡现场。顾明诚,赵峰,十年前的和安大厦,父亲的死……这些碎片像燃烧后的灰烬,看似零散,却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被一根线紧紧连在一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证物箱里的笔记本,那半张图纸的边缘还在微微卷曲,像一只试图抓住什么的手。

肖砚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十年前的案子,当年的卷宗被封存了,”她说,“但我会想办法调出来。”

温枳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肖砚看着她,眼睛里有某种复杂的情绪,“温叔当年……是为了救我才没出来的。”

温枳的指尖猛地收紧,水瓶在掌心硌出一道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父亲死亡的细节,从一个当年在场的人口中。

“和安大厦坍塌时,我被困在负一楼,”肖砚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温叔冲进来把我推出去,然后……横梁就塌了。”她顿了顿,“这些年我一直在查那个案子,顾明诚和赵峰逃不掉的,现在他们死了,肯定和当年的事有关。”

温枳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远处。雨后天晴的阳光落在老楼的墙面上,烧焦的痕迹在光线下格外清晰,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她知道,这场雨没有洗刷掉任何东西,反而让那些隐藏在灰烬下的痕迹,变得更加清晰。而她手里的这半张图纸,这枚指纹,或许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把这把钥匙交出去。

温枳合上证物箱,转身朝楼下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像在追逐某个消失了十年的影子。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要追寻的不仅是赵峰和顾明诚的死因,还有那场被烈火和谎言掩埋的过去。

而那半张和安大厦的结构图,将是她藏在掌心的,第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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