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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拜厚禄(九)

于是村民拎了只鸡回来。

鸡双足被倒抓,两只翅膀扑腾地把屋内都扇凉了好几个度。

司游刚吃完一碗饭,放下碗便看到鸡和人回来了,问道:“这是要给我们放汤吗?谢谢。”

仙元子还没来得及瞪他,村民就应和上了:“对。我刚在外面拔菜,感觉光吃这几个干菜实在不像话,就……”

“不必。我们不吃。你做了我们也不吃。”仙元子道。

宁阀兴高采烈道:“我吃!”

司游笑笑,最终还是帮仙元子说话了:“老乡,杀鸡得烫皮拔毛、开腹取脏,等汤熬出来都得半夜了,今天就算了吧。你叫宁阀是吗?帮我再舀碗饭,谢谢。”

仙元子站起身,直接拿走司游面前的饭碗,边走边说道:“不光今天,明天也不吃,后天更不吃。给,吃半碗就差不多了,吃太多当心不克化。”

“谢谢道长。”司游略夸张地作了个揖,接过饭碗,心内感叹劝人是真的耗体力,转头又开始劝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村民,“老乡,先把鸡放回去吧。我们来这是为了除妖,不是为了来你家当蝗虫大吃大嚼的。”

仙元子无语地看了司游碗沿的油渍饭印一眼,无可奈何地加重语气对村民说道:“善信,把鸡放回去吧。”

“好吧。”村民转身折返,走了几步又觉得有点不甘心,回头道,“道长,你们确定不喝点汤吗?嘴里真不干得慌吗?”

“我是都可以,听道长安排咯。”司游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要不你倒点自家酿的酒给我们喝,道长不喝我喝,是真挺好奇什么味道、值得清坊的人大费周章特地放到你们村酿。”

仙元子一脸震惊,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你在说什么?”

“怎么,原来你不敢吃妖分泌物啊?别成天呆在你那个乡下道观了,多出来走走,时下风行的便是吃妖,不对,应该说猎妖人吃妖算是老传统了,只不过近几年被清坊带得更风靡了。试试吧。”

仙元子断然拒绝道:“以妖物溺养五感,这和堕心魔有何分别?!”

然而下一个眨眼,村民已经直愣愣地拎着一个酒坛两只空碗站在桌边了。

司游接过碗和坛,敲了敲酒坛口边沿密封的干泥浆,十分满意,问村民道:“这酒上头吗?一般人喝几碗微醺?”

“这酒喝不醉的。”村民带着些微不好意思的自豪神情答道,“清坊的人说召雨蛙妖吃人后心情愉悦,会将平日饮进去的水化为皮肤上类似汗珠的颗粒排出,味赛甘醴,入口柔如棉化,令人飘飘欲仙但神智清明,就像做仿若现实的梦一般。”

“就像做梦一般?”这次,是仙元子和司游异口同声。只不过还是截然相反的语气。

“那我可得尝尝。”司初弯起指关节,漩出小小的风涡,便要抬手敲碎酒坛口的泥壳。

仙元子拂尘一甩,勾过酒坛、竟直接远远扔到门外去:“不准喝。”

村民急了,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一坛可要攒小半月啊!”

外面传来“噗通”的巨大落水声。

原本捧碗吃得不亦乐乎的宁阀脸色也像被酒坛打破的平静湖面,紧张又畏缩地即刻起立,站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前。她鼓足勇气道:

“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家酿的酒!我爹每天起早贪黑照顾蛙才有……”

“宁阀!”村民呵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宁阀扭头就要跑出去:“那我去捡酒坛子!”

村民登时急了:“更不许你去捡!回来!”

仙元子的拂尘比宁阀的脚步快多了,早就悬浮在门槛之上等她。在宁阀的眼里,这柄被灵力浮托的拂尘比妖来得更诡异,像一只邪恶的白鹤在半空虎视眈眈。

她奔跑的脚步险些来不及收、就要撞上拂尘,下意识伸手去抵挡。

感受到来自小姑娘无意识施发的灵力撞击,拂尘无动于衷、丝毫未破防,仙元子却是长叹一口气,闭眼皱眉。

“你过来。”司游笑眯眯地对不知所措扭头看大家反应的宁阀招手道,“酒坛子待会儿我去替你捞。小孩子家家的,大晚上跑出去会被妖吃的,它们最爱吃你这种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嚼起来连皮带筋,就像你吃牛肋肉一样。来,把碗里剩下的饭先吃完,否则剩的饭粒都会变成你长大后脸上的麻子唷。”

“真的吗?”宁阀吓呆了。

“真的。”

好不容易搞定了小的,司游转头看向大的,道:“别难过了,赶紧睁眼把你的饭也吃完,否则等过几年你也得成老麻子。”

仙元子刚刚闭眼,是在强制调息静心。他厌恶眼前人妖共存的景象,不解好友对此事“和光同尘”的处理,但他还是拎得清一点的:司游很会哄小孩。

他睁开眼,忍受着眼底灼热的发痛,对好友说道:“不愧是家里有孩子的人。”

司游本来想拿筷子指,抬到半路觉得不太礼貌,改成了对都烟子所坐的方向扬扬下巴:“你现在也有了。不懂怎么带小孩,以后就向我多多请教。别自己想当然地行事。”

然而就是这轻飘的一瞥,让和司游对视的“都烟子”宛若被摄七魂六魄,堕入梦中梦里去。

司游的视线像一根飞来的针,扎入其眼球搅得他看到的景象像被挑破的气泡,登时农舍内所有原本各归其职的色彩被搅和在一起,碎片有大有小,像被酒提子翻起的酒坛底部,有清液有浊糟,尤其是桌上那盆被昏黄灯光照亮大半的红汪汪的牛肉,肉和光先是各自分散为赤红和璨金,到处乱飞,又被某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捉住捏揉在一起,往他空缺的眼窝处塞入填满。

梦中的五感竟比现实里还要“真”。他感受着体内逼真到难以言述的刮蹭填充感,大脑像被这团进来后开始无限膨胀的红金交错给挤出、也在空中跟着色彩五感四面翻飞。就这样不知道天旋地转了多久,总算开始重新回归塑形。

刚稳住身形,他耳畔又传来司游的声音。

只是怎么感觉有些地方明显不同了?他还来不及细想,抬眼一看,立刻恍然大悟——现在的自己,是和司游平视的高度。

虽说高度差不多,但司游明显依旧没把自个儿现在的角色放在眼里,而是直视站在自己身侧左前方的人说话:

“谁让你们对千湖垆下手的?”

这语气可不比和道长说话的熟络,与村民问答的随和,对孩子互动的亲切,用冰冷二字感觉都将冰说热了三分。

冰再冷,好歹也是有温度的。司游现在的质问,更像是审问,将被问话的人看作是一枚不听话的棋卒,恼怒自己的棋盘出现了变数。

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这个问题刚在脑子里出现没几秒,“姜雪书”这个名字就像一把狠狠抡下的打铁锤,在他脑中烙下。

还没来得及感谢梦寐送来的提示,他的目光已然往下,落到身前男子腰间的蓝玉令牌和贴在自己身侧的碧玉令牌上。

原来现在端的是豢妖部这碗饭。自己可得捧牢嘞。

捧牢饭碗第一步,观察揣摩自己的上官是何脾性。

只见自己身前男子用不解其意的语气,不卑不亢回道:

“司大人,千湖垆七十二村庄数百户人家安居乐业,民心安定。‘下手’这个词,下官实在不懂。如果您指的是今日我们来收取酒水的事,千湖垆地处雪山山脚,得天独厚,水质清冽甘美,这块地方是咱们豢妖部和清坊共同选定作为特供酒水酿造地的,王爷们也是一致认可,村民们更是感恩戴德无不尽心,何来‘下手’一说呢?”

听完这段话,始终半低着头的“姜雪书”,眼睛所看到的视角莫名抬高。头颅未动,看到的景象却是高了一尺不止,相当于从上往下俯视着这场精彩的对话。

他被抬高后掌握全局的视野中,看到司游明显对自己上官貌恭而心不敬的回复感到不爽。

证据就是,他从此刻司游的脸上,看到了当时司初被自己戳穿真实身份后的表情。

不愧是父子俩,真是一模一样啊。看着那对从上往下俯视都遮掩不住锋芒的琥珀色双眼,他不由得感叹道。

“不谈别的,你们能不知道仙元子和我的关系?”司游冷笑道,“豢妖部现在也是不行了,对自己人的情况都掌握不住?”

“自然知道。”这次回话的语气亢大于卑,明显激怒了司游。

“既然知道,那你们能不能在挑地酿酒供大人们享受前,多动动脑子?我和仙元子结交本就是为了看日后能否有机会将符箓门收归国用。虽然道门流派们在官府登记造册,但从没表示过他们愿意听从官方指挥管理。符箓门的符咒能召唤来天雷,随便一道雷,劈死十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你们竟然敢把符箓门庇护的千湖垆作为召雨蛙妖的产出酿酒地?嗯?”

俯视的角度下,盘桓游走在司游指间的线——也就是蛟片蛇妖的微缩活动形态,格外明显。

应该是感应到司游的心情不佳,让它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往外尽力散发着灵压威吓。

果然,一人一妖浑然一体的灵压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这次的回话味儿收了不少:

“司大人,我们选择此地也是经过长时间、多方位的考量的。其实如果您不跟着符箓门道长来此地的话,这件事我们早有预料,会在您不在场的情况处理得很好的。”

“处理得很好?”司游气笑了,线的长度在蜿蜒爬行中明显长了不少,此刻探起上半身与主人一同怒目而视对方。

“我说,你还是别负责豢妖部的人员调动和情报组织了。司家现在是还没回归朝廷本部,但不代表我们说不上话。换掉一个队正,还是不成问题的。”

对面的话语竟丝毫不软:

“若大人您觉得我才不配位,随时可撤可换,甚至可打可杀。只是千湖垆这块地方,的确是经过缜密思考后,从王爷到豢妖部,各方一致同意定下的最佳酿酒地点,也就是最适合召雨蛙妖生存的地点。这种蛙妖只有在喜欢的水域才能产出美酒,否则分泌出的体-液味比黄连,那相当于将豢妖部之前费尽心思捕获并培育召雨蛙妖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至于符箓门,我十分能体会大人的深谋远虑与长远布局,但比起一个尚未可知能否收归的门派,眼下召雨蛙妖对国的贡献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看来你不光不擅长收集情报,更听不懂人话。原来你竟觉得这件事的重点是所谓妖的利用价值?重点在于千湖垆是符箓门的庇护村落!你但凡多长半个脑子也该了解并记住,不论我是否结交仙元子,此人一根筋轴到底的脾气都不会改变!如果没有我稳住他,提前与你们通信,寻空到村界外提前汇合,你们再往前多走几步,就要落入他的诱雷阵了。到时候你们就和蛙妖一起被拿去喂村民们家里的猪吧,反正猪也会吃同类。”

看来司家的继承力量之强不仅在灵力和长相上,更在一以贯之的毒舌上。他想道。

司游说完这一长串话,稍微发泄平复了心绪,继续说道:

“鼠目寸光,你看不见以后的事,是你眼界所限,我不怪你。但你总该明白,既然挑了千湖垆,迟早不可避免会与仙元子交锋。你是觉得我一定不会被他拉来、一定能择出这件事吗?仙元子,我是一定要保的,他秉心正直,只要循循善诱,未来符箓门能为朝廷起的作用岂是你能想象的?!现在你们把事情弄成现在难以收场的样子,是觉得自己和那几坛只能用来满足口腹之欲的破酒比整个符箓门价值更高,还是说质疑我作为朝廷司妖尉的眼光?”

居高临下看这二人,司游不算有优势的个头此刻凭气势,竟产生一种硬生生压过对面一头的既视感。

毕竟现在站在这儿的不止是他。还有潜伏几百年熬过风雨飘摇屹立到今天的“司家”一支。没记错的话,在司游上一代,朝廷派出的所有“种子”,就已经只剩下他们这一脉了。从此以后历代司家家主,便是无可争议的豢妖部司妖尉。

其他人的能力再出色、眼界再高远,都比不过一支能完美融入猎妖人圈子长达数百年的血脉、以及护佑这支血脉在此期间代代传承灵力的天意。因为这是天命所钦,是命运所指,个人的一时波澜是胜不过岁月的连绵起伏的。

下一秒,他的视角忽然急速下坠、回到了始终半低着头的姜雪书身上——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垂脸的视角了。

他感到头颅不受自己控制抬起,眼睛底部涌出热雾的感觉,眼珠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直勾勾往前、想要看到屹立在雾气中散发着独属于色彩的那个人。

哦,明白了。这是崇拜上了。

不过这不是司游的梦吗?那看来当年他是感受并接收到这道向往的眼神了。

司游的一番话不单单令名为姜雪书的梦中人心驰神摇,也令他的上官迟疑动摇。

不是因为司游的疾言厉色,而是因为他这段话透露出的立场态度明显到令人心惊。他几乎是完全否认了贵族们饮美酒的正当性。

可这明明是过去几百年来最大的正当事情啊。

梦是加速的现实,快速推进中。腰上悬挂碧玉令牌的人已完成了表情的无缝转换,从一开始略含尊敬但不多的嗔怪转变为饱含歉意且真诚的惭愧。

他开口道:“司大人,豢妖部这段时间一直在不断扩张。新招安的猎妖人做事没有章法、只看单一结果,所以先斩后奏,定下了千湖垆作为召雨蛙妖的栖息出产地……”

“哦。那是谁先斩后奏?给我交个人出来。”

“……我回去后会把那人送到您那边的。”

“呵呵,不必了。看你吓的。这件事已经这样,就算了,但以后不要重用了。你只要记住,朝廷的豢妖部从不缺人才,缺的是执行和忠诚对等的人。哪方面超出都不要。”

“是。”

“这位先斩后奏的人才,是地下集市出身的吧?”

“对。他先是被清坊挖掘的猎妖人,后来加入的豢妖部。”

“难怪。地下集市那是这样的。商贾嘛,重利轻义,太钻得失,目光放不长。地下集市还不像清坊一样有大人们看着,更是只看眼前得失。”

司游刚缓和下来的语气忽然又来了个急转弯,对准了眼前的豢妖部下属。

“商贾重钱利,官员重名禄。现在新王刚登基,你立功心切可以理解,但再拜厚禄,也得明白禄祚皆由天定,而我们的天只有一个。至于天上的云,来来去去,看上去位高尊贵,但其实只要风一吹——”

司游抬手吹走落在沾在线上的一粒灰,道:“就散了。”

对面的人被他狂悖的语气吓得不敢接话。

“行了。该交代的我都说完了,好好准备,找几个替死鬼,随便谁都行。千湖垆这场戏,给我好好收尾。”

“是!”

看来豢妖部上行下效的风气就是从此刻开始的。不认贵族权柄,只认天赐禄绶。不知怎的,他眼前的画面人形消散抹去,变成一串首尾相衔的狗们,大狗带小狗、小狗跟大狗,汪汪汪汪汪。

在思考之间,他不知不觉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恢复成名为“妖七”的形态,眼看着就要飘入衔着前狗尾巴的后狗嘴里,领头的最大的狗忽然转头,还没让他看清其长相,就被如炬如光的眼神推入下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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