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致月
“我们该回去了。”辞砚说，“赫斯梅尔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当她们沿着光廊返回酒馆时，林清雅的心境已然不同。她见识了界月的恢弘与神秘，也触碰到了那深藏于核心的记忆之海。虽然谜团依旧，但一条模糊的道路似乎已在眼前展开。而关于哥哥林青砚的那点星光，将成为她在这片虚空中最初、也是最坚定的坐标。
回到沉眠酒馆那令人安心的暖黄光晕中，赫斯梅尔果然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们的身影。
“哦哦！回来啦！”她几乎是弹射到林清雅面前，手里稳稳端着那杯星光流转、仿佛蕴藏着一小片漩涡星云的“月光湖”，“快快快，尝尝看！现在你可以喝啦～保证是你在任何世界泡里都尝不到的味道！”
林清雅接过那杯看起来就有些不寻常的饮料，迟疑地看了看辞砚。辞砚只是微微笑了笑，做了一个“请便”的微小手势。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
口感异常奇妙，并非液体的流动感，更像是吞下了一口冰凉而活跃的星尘，细微的能量颗粒在口中轻轻炸开，带来一层层变幻的滋味——先是某种清冽的果香，接着是淡淡的草木气息，最后残留下一丝微妙的、类似陈酿的回甘。这奇特的体验让她一时愣住，倒是冲淡了些从记忆库带回来的沉重感。
“怎么样怎么样？”赫斯梅尔迫不及待地问，尾巴摇成了虚影。
“很……特别。”林清雅诚实地说，又忍不住喝了一小口，试图分辨那复杂的层次。
“嘿嘿，我就说嘛！”赫斯梅尔得意地甩着高马尾，“不过可不能多喝哦，这玩意儿后劲足着呢，小心待会儿飘起来！”
辞砚适时开口：“赫斯，别闹她了。清雅，如果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看一下为你准备的区域。”
“我的……区域？”林清雅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初来乍到者也能拥有一个专属的地方。
“当然，”辞砚点头，“界月会自然回应每一位停留于此的代理人，凝聚出一片适合其存在的空间。那是你的锚点，也是你的私域。随我来吧。”
辞砚带着她再次走向酒馆的另一侧，那里并非通往刚才的记忆库光廊，而是一扇看起来相对朴素、散发着柔和微光的门扉。门扉的样式很简单，但表面流动的光泽给人一种安宁之感。
赫斯梅尔在身后挥着手：“去吧去吧！布置得不喜欢可以改的！找溯玦大人或者琢姐说一声就行！当然找我帮你折腾也行，保证热闹！”
辞砚推开门，示意林清雅进入。
门内的景象让林清雅微微屏息。
这里不像酒馆那么具象，也不像记忆库那般浩瀚缥缈。它更像一片被柔和光晕笼罩的宁静空间，地面是光滑的、略带暖意的乳白色平面，延伸至视野尽头，与同样柔和的光晕融为一体。空间的中央，有一小片区域的光线略微凝聚，形成了一张看起来舒适简单的卧榻般的结构，旁边还有一个类似小案几的光团。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个空间的边缘，靠近“墙壁”（那依然是流动的光幕）的地方，悬浮着几样东西：一小截带着嫩芽的青色树枝，散发着淡淡的生机；一块光滑的、墨色的鹅卵石，表面有不易察觉的水纹流动；还有几片半透明的、如同琉璃般的碎片，缓缓旋转，折射出微弱的光。
它们安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是她与某个遥远世界的微弱连接。
“这里就是界月为你生成的领域，”辞砚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它会根据你的本质和潜意识需求进行构筑。目前看来，它倾向于宁静和……某种等待填充的状态。这些……”她目光扫过那几件悬浮物，“应该是你记忆中某些重要之物的投影碎片，界月捕捉到了它们的印记。”
林清雅走向那节青色树枝，手指虚触，能感受到一股非常非常微弱的、令人安心的熟悉感。那墨色鹅卵石也给她类似的感觉，清凉而沉稳。
“它们……是我来的那个世界的東西吗？”
“很大可能是。”辞砚点头，“它们在此显现，意味着那些记忆对你而言至关重要，是你的‘基石’之一。随着你停留的时间变长，或者记忆进一步复苏，这个空间或许还会产生变化。你可以随意布置这里，只需集中意念，界月会回应你。当然，大的改动最好先知会溯玦大人。”
林清雅环视这个属于她的、尚且空旷但充满可能性的空间。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慢慢滋生。虽然依旧迷茫，但至少在这里，她有了一个可以独处、可以慢慢思索的落脚点。
“谢谢您，辞砚小姐。”她真诚地说。
“分内之事。”辞砚微微欠身，“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熟悉一下。有任何不适或疑问，可以随时通过意念呼唤我，或者直接去酒馆。大部分时候，总有人在那边。空间会在你的记忆构筑备份完成之后接入到长廊中，但暂时，它的出口就在酒馆中，也方便你的活动。那么，再见，好好休息一下吧。”
辞砚留下林清雅独自在她的新领域里，悄然退了出去，光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
林清雅慢慢走到中央的卧榻边坐下，触感柔软而支撑力恰到好处。她望着边缘那几件悬浮的记忆碎片，又回想了一下那片浩瀚的记忆星海和其中那个熟悉的感应点。
哥哥……
她闭上眼睛，尝试着集中意念。很快，她感觉到身下的卧榻形状似乎随着她的想法微微调整了些，变得更贴合她的习惯。案几的光团也凝聚得更加实体了一些。
一种微弱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她或许还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弄清一切，但在这个名为界月的地方，她似乎真的可以……慢慢开始。
而在领域之外，辞砚并未立刻离开。她站在那扇光门外片刻，眼中数据流般的光芒细微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进行某种记录或反馈，随后才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酒馆方向的光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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