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闹,那群人倒也不敢再对他们不敬,来巷子的人都老老实实地将帖子递出。
竺桢桢一行人也不管巷子里生不生事,他们只管验证真假,寻贼人。
巷子里时常有打斗发生,皆是为了帖子大打出手。
结果可想而知。
寻常百姓误入察觉不对很快便会离开,而打架斗殴的都是些大奸大恶之徒,竺桢桢巴不得他们互相内讧,最好能做到打得鼻青脸肿的地步。
眼下来巷子的人愈发少了,却依旧没见到那两名贼人。
直到这日的到来。
如往常一样,陆音夹着嗓子装女声,但一连七八日他都被迫画上妆容,今日就偷了个懒,只拿了个幂篱戴在头上,垂下来的白纱遮住脸庞。
竺桢桢站在屋檐上,一眼便能将巷子里的情形望个透彻。
往日来验真假的皆一个个往前站巴不得往陆音身上凑,把他围个水泄不通。
但现在她已经盯了许久巷子里头躲在石臼后的两人,鬼鬼祟祟地偶尔探出头来打量,又缩回去不知在做什么。
她飞跃而下,衣袍逶迤在地,悄悄靠近他们。
直到离他们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
竺桢桢将脚步压得极轻,离得近了,二人还未发现她。
她贴着墙听到两人正在对话。
“……赶紧把东西拿去给她看看,费这么大劲把东西偷出来,万一是个假货就得不偿失了。”
停滞了一会,窸窣的动静响起,似乎在拿帖子。
“叔,可流言是自我们将那群人的帖子偷出后才传出来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像是故意引我们出来。”
“我问你,黑冥帖是谁的?”
老实孩子回答:“晋王。”
“那这检查帖子的人是谁的?”
“晋王。”
“那不就得了,若是他们三人早已是晋王手下,为何还需揣着黑冥帖来京?”
三人?听到这话竺桢桢当即认出这两人是谁,随即掏出了“珍藏”许久的绳索。
她将绳索绕了几圈在手掌上,另一只手扯住绳子的一端,用力拉了一下。
嗯,很结实。
这人声音还没停,“要不是前几日听信你所言,这么多天我都没出门检查一番,惹得我日日睡不安稳。”
竺桢桢从墙后探出半个身子。
她给前头的陆音打了个手势,指了指石臼后的位置。
陆音接收到她的视线,顿时明白。
那两人正是老岳和贼人。
陆音清了清嗓子,咳道:“后面那两人蹲在那干嘛呢,要看帖就来,不看帖就走远点,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老岳急忙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微微弓着腰点着头,那双腿行动自如,完全没有当日在宅中的跛脚模样。
“诶,好嘞,我这就拿给大人检查一二。”
说罢拍了一下边上人,示意他把帖子拿出来。
当日的小贼不情不愿地把两幅帖子递给陆音。
陆音接过手,拿在手中反复查看。
以往检查一副帖子只需要两秒,可他现在拿在手中反反复复,打开又合上,竟是不愿放手了。
老岳见状有些着急,催着掌心有些急促,小心翼翼地问:“大人……这帖子可有何不妥之处?”
“你别急,我再仔细瞧瞧。”
陆音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闭了嘴。
他手上拿着的帖子正是当日被窃走的那两副。
“这帖子……”他拖长尾音,快步走向巷子口似乎想借着街上的灯火看仔细了。
没多久,陆音走了回来,将手中物件递给他,遗憾告知:“假货。”
贼人喊了出来:“怎么可能!”
陆音操//着一口熟练的女声,语气微重:“怎么不可能,假的就是假的,难不成你这帖子还能是晋王当面发给你的?”
见那贼人还要犟嘴,老岳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不想和晋王的手下起了冲突,连忙认着不是,赔着笑:“大人息怒,这是小人的不对,我们这就走。”
老岳扯着不甘心的贼人离开。
陆音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将被冒犯的戏码做了个十成十。
倒是给暗中观察的竺桢桢比了个已得手手势。
竺桢桢立马跟上二人的步伐。
既已得手,那他们还剩下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邪恶桢攥紧绳子,既然这么好骗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
老岳拿着“黑冥帖”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要问当日他为什么能知道那三人手中有黑冥帖,原因很简单。
像他们这种混迹在各个城镇里,不断逃亡的市侩人,当然对黑冥帖略有耳闻。
但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黑冥帖,身旁的曾经熟络的人要么被抓入大牢要么拿到黑冥帖从此青云直上忘却以往狼狈种种。
铁窗寒狱和金枝玉叶的贵人,是个人都偏心向后者。
思考良久,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在比武大会开始前夕,得到黑冥帖。
至于是偷是抢是争他们都无所谓。反正他们这种人,本就不需要什么好名声。
决定之后便早早抵达京城等候那些在这个节骨眼来的人。
这不,一下就让他逮住了三位看起来极为奇怪的年轻人。
为首的女子虽坦言家道中落,面上还一副嫌弃相,但凭借他在市井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女子与他乃是同类人。
竺桢桢说的话在老岳这里便少了几分可信度。
于是老岳借机将他们引出,独自在宅中搜寻,还真让他找到了心心念念之物,还是两副。
老岳叹了口气。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手头的黑冥帖为假,这意味着他们又要再次去寻。
他正深思着,边上的人却顿住脚步没有跟上。
老岳皱着眉回头刚要发问,却见他只看着眼前不吭声。
回头一看,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袍人正站在远处。
早已夜深的街道空无一人,莫名出现一个人平添几分诡异。
这装束他知道,方才巷子里女子的护卫。
老岳立马堆砌出笑,上前几步,笑容堆出褶子来:“可是大人误判了?”
竺桢桢不语,一味地装神秘。
没让他们等多久,她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冲了过来。
两人初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由于她速度太快直到一根绳索捆上他的双臂,这才双双反应过来,在她手下动弹着极不安分。
弹指间,二人已经被捆成肉粽,竺桢桢提溜起垂到地上的一根绳索,将他们扯着往前几步。
许是绳索捆得有些紧了,二人背靠背站着,一扯就站不稳当要摔倒的样子。
这下跑是跑不掉了。
太阳快升起之时,衙门口前来接班的人打着哈欠站到岗位上。
他的眼中还盛着困意的泪花,看向平静祥和的街道。
五更天的活计最是好干。
视线朦胧间,他似乎见到有在人街上走着。
衙役收回视线,继续发呆,不曾想,那人竟直直朝他这边走来。
一柱香后,衙役目露呆滞地接过她手中的麻绳。
面前女子贴心地补充:“这两人为非作歹许久,乃是偷奸耍滑之辈。”
“按照大晟律法,衙门应当给我点赏钱。”
衙役便牵着人去确认身份了。
留竺桢桢独自在外发呆。
前两日已经收到燕归云传来的消息,晋王要让比武大会提前开始,这日子应当就定近来在五日内。
有些仓促但也并不奇怪,经他们一闹,京中近来多生事端,黑冥帖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不提前开始反而会让事情继续发酵。
最终竺桢桢提着二十两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回宅中简单休息了一下,再起来时便到了日中。
眼下已将帖子寻回,而巷子中的业务也即将结束,现在倒是给她落个清闲。
这几日趁着有空,她便在京中好生逛了逛。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珉月楼,雕梁画栋,朱漆金匾,以金箔包裹的牌匾框十分惹眼。
单是从这引人注目的牌匾便能看出往日里这里是多么的辉煌,生意红火,食客不绝。
但今日奇怪得很,一改往日的热闹样,大堂里连人影都没有,安静不已,那日晚间热络招罗客人的店小二也早已不见。
如今恰好是饭点,珉月楼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人?柜台上也不见人影,竺桢桢爱热闹的性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空无一人的桌上还留有许多没动筷的菜。
更像是看见了什么之后被吸引了过去。
竺桢桢站在外头只能看见大堂,眉头一挑,见状不由得心生好奇。
罢了,那就入内顺道买个枣子糕回去。
穿越前,她不懂得什么是亲情,什么是挂念,每次下了任务回了空荡荡的家倒头就睡,白天起床时继续往复。
一个人刷牙洗脸,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发呆思考着要吃什么,没有任务的时候,她可以在沙发上坐着发呆一整天。除了任务,她似乎没有别的事情能做。
想到这,她不禁扬起一个笑,不过现在不同,她有了亲人,他们一起在院中玩闹,生病时,迷糊间她能听到宋恒在身旁刻意压低的声音。
竺桢桢跨步进入,本以为进来就能见到人,但她四处张望也没见着店家。
倒是把内里布局看了个一清二楚。
屋顶暴露出来的木椽皆刻上了镂空纹样,再辅以各色彩绘垩漆将纹样修饰得栩栩如生。
地面铺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地毯,踩上去竟和云似的,毫无声响。
只是大厅的屋顶和地板就已经如此华丽,更别提二楼雅间里是什么一副奢靡样了。
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也是直到现在竺桢桢才发觉,原来大厅内还有一人。
方才在外头视野受限看不到全景,此男坐在角落独自吃着饭。
那人年岁不大,估摸着略比竺桢桢大个两三岁。
他用玉箸夹两口菜又要放下来喝口茶。
癖好有些独特,竺桢桢想。
左右四下也只有他一人,竺桢桢自来熟的性子便发光发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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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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