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少数人因赵沓说的话感到不爽,但他们也不会因此看好竺桢桢,有一说一,赵沓的个头比得上一个半的她。
在旁人看来,即使赵沓再怎么无赖,他也是个男子,力量上天生就比女子有优势。而她若是莽撞接受,断然只是他的手下败将。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二十余双眼睛看着她,几乎已经认定她不会答应。
竺桢桢扬声道:“可以。”
众人惊愕片刻,脸上皆是不信的神情。
赵沓也如此,随即哈哈一笑,顺势拍了个掌,他弓起背,脖子前倾靠近竺桢桢露出极猥琐的表情,本就小的眼睛眯起,道:
“好!姑娘性情中人。”
他眼珠转动,瞥向宋恒,嘴上不停,“可光是这样多没意思,敢不敢赌一下输赢?”
宋恒皱眉。
竺桢桢上擂台的脚步顿住,她黛眉微挑,问了句:
“你想赌什么?”
“我赢了,让你边上男子给我磕两个响头道歉,就说……赵大爷我错了。”
他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赵沓依旧对宋恒念念不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招打趴在地,什么揶揄心思登时忘到天边去了,他现在只想以牙还牙,让宋恒也体会一把在众人面前丢脸的滋味。
竺桢桢哪里不懂他的心思?他想借着自己的手去侮辱宋恒。
几乎是瞬间,就如同条件反射般竺桢桢回复了他:
“你还不够格。”
她在为自己出头,宋恒想。
她今日特意选了一件素白纱袍裙,头上系的红白双色丝绦,一根桃木簪勾起三千青丝,发丝勾着丝带缠上宋恒的指尖。
那点红顺着轻风递在宋恒手心,侧目望去,她有些许妖气的脸此时冷得吓人,唇不自觉地抿紧。
随着年岁的增长,美人胚子也逐渐长开,少时就能惊艳人的五官已彻底长成倾国倾城的模样。只不过与大晟人的普遍长相不同,她并不是温柔内敛,小家碧玉,而是美得极具侵略性,看久了莫名觉得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含着春水,如奇闻异志中的精怪般摄人心魄。
他莫名专注看着红唇张合,悦耳的音色传入耳畔。
“若是你输了,就……脱光衣裳学狗爬绕擂台三圈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女子看似柔弱但口气却不小,如此丢人下三滥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如稀疏平常一般,仿佛她天生应该如此。
艳丽的丝带从他指尖溜走,乖顺垂落。
竺桢桢往前一步步逼近赵沓,将他不自觉地逼退一步。
字字清晰:“敢是不敢?”
喜欢猥//亵,那就脱光了衣服任人观赏罢。
想折辱宋恒?没门。
答应是不答应?众人的视线于他来说就像无形压力。
赵沓不敢承认他有一瞬间的动摇,真的认为女子能打赢自己。
下一瞬他将这种想法甩出脑袋,定了定神答:“如何不敢?”
与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晋王府前厅内倒是压抑不已。
管家恭恭敬敬作着揖,眼睛不敢往上看,只得弯着身子,头都要低垂到面前人的腰腹了。
“世子爷。”
京城中谁人不知,世子爷最是厌烦视线聚集。
他那张脸,郎艳独绝。甚至不用去看,管家也能猜到那张脸上定然是不耐的神色。
可他偏偏又端的是那天人之姿,如鹤一般扬着脖颈仙气飘然,爱白衣,喜素食。
但他却不同于仙鹤。
曾经有一男子盯着他的脸许久不曾移开双眸,于是世子爷就将他双眼剜了出来,挂在晋王府前,风一吹来,随着房檐上的红灯笼摇曳。
新来的仆从好奇抬眼,却被边上的小厮按下了头,他的头低低,闭着嘴一句话不敢说。
“比武大会如何了?”散漫的声音从管家头上传来。
骨节分明的手卸下墨金外袍,随意丢在地,嵌着玉石的腰带彰显不凡地位。
每期的比武大会晋王从不亲自出面,都是由晋王的心腹看管整个流程。
但今年轮到他了。
管家弯着腰,气息有些许不顺畅,“按照往常那般,第一场比试应该接近尾声了。”
每年人数都控制在一定数量,所以时间很好掌控。
男人点点头,移步长廊。
他走后许久,小厮才敢抬起头来,缓着气,片刻,他朝边上人凶了句:“不要命了?世子爷是你能看的?小心你的眼睛。”
新来的小厮瞬间噤声。
云观鹤踏着步子,估算着时间。今日被琐事绊住了脚,赶来时,比试也要迎来尾声。
没算错的话,等他到地方应当完全结束了。
在比武大会中,死伤常有,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只需保证能在比试结束后,将前三名收入囊中。
这件事并不难,反而一年比一年容易,人人都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来。但就是如此的一件小事却能让晋王麾下的人抢破了脑袋。
比武大会并不只是外部选拔人才,而在晋王麾下,有机会能看管此流程的人意味着得到了晋王的信任。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是有血缘的至亲,却直到现在才……
他扯扯嘴角,目光直视前路,通往后院的回廊幽深,再穿过一片林荫,马上就能见到开阔的院子。
往届大会应该是吵嚷不已,打斗,咒骂声不绝,但今日十分反常,院中里安静无声,竟像是没有人在一般。
云观鹤的脸上带上了点厉色,快步迈出回廊,走入荫处。
略有些匆忙的步伐在看见眼前场景便慢了下来。
本应该染血的擂台上此时静静站着一个女子。
她身板挺直,垂首看向下方。
女子背对着他,看不见面庞,她素手轻抬,整理桃木簪的位置,腕部素白纤细,几息过去,凌乱的发丝被她重新捋顺。
而地上的男子与她亭亭玉立的模样相反。他皱着眉头,一脸生不如死,极为痛苦,像条熟透的虾弯腰蜷缩起来,双手捂住私//处。
云观鹤略微思索,便想起此男是谁。
赵沓,抚州人。本是偷奸耍滑的鼠辈,唯一胆大的事情就是侵犯了一名闺阁小姐,同时又是个怕事的,担忧事情败露引来世家仇恨,于是他活活掐死了小姐,逃之夭夭。
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便被高门追杀,除了官府的通缉令外,暗地里还有许多关于他的悬赏令。
只要一颗人头,便可领黄金百两,若是活捉,便是千两。
而赵沓能在外自由那么久,还是有一些过人本事在身上,而眼下的瘦弱女子似乎打赢了他。
云观鹤的目光在她与地上人来回巡视。在女子凭实力打赢和赵沓失误战败之间,他更愿意相信后者。
按照流程,战败一方下场,胜利的一方可入厢房休息。以往每结束一回合,擂台上的人疲惫不堪,台下的观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现下观众眼里也带着热情,不过似乎不是对战斗的渴望,而是些其他的什么。
云观鹤拧眉不解,众人的表情更像是见着了一出好戏。
他不知道的是,打赢战局之后,台上好戏才刚刚开始。
竺桢桢伸出手,还未触碰到赵沓,他便往后瑟缩了一下。
她的手落了空,让她有些不耐烦,随即用蛮力将他揪起。
赵沓神志不清般只顾捂着身下,眼神空洞失焦,他脸上痛苦惊慌的神色极大愉悦了她。
她那一脚的力度踹得正正好好。
竺桢桢的脸在赵沓面前放大,轻声问:“赵兄,还能站起来吗?”
立夏刚至,阳光正是温暖的时候,饱含关切的话说出,却让赵沓浑身颤着犹如身在一月寒。
那张美丽的脸此时在他眼里扭曲成一团,不能再让他起半分心思,他的脑子里充斥着竺桢桢如何对他的画面。
一开始赵沓便使出全力,旨在快速解决战局,但竺桢桢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使出的招数被她尽数躲过。只要她不想,赵沓根本碰不到一片纱裙。
至此,他的招数都成了空,但碰不到她不代表比试结束。赵沓越是心急,他的招数逐渐露出破绽,在竺桢桢的攻势下落入下风。
打到后面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怒吼一声,猛地爆发力度碰到了竺桢桢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喜悦进行下一步动作,就听到咔哒一声突兀响起。
痛感还未反馈到大脑,赵沓脸上刚露出疑惑神色,痛意便从腕部蔓延,瞬间席卷他的神智,他眼前空白了几秒,呆愣在地。
那一刻他只觉腕骨断裂,隐约间好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钻入手臂。
趁他还未喊叫出声,竺桢桢再次将他的骨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扭曲。
二次受创让他面色发白,喊叫出声,但由于她动作幅度不大,速度又极快,台下众人没有看清,只见赵沓捂着手腕不停喊叫。
一瞬间台下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染上了鄙夷。
虽不知女子在擂台上做了什么,但赵沓声名在外被她吓成这样也真的有够废物的。
而赵沓早已无心观察台下人的反应,他试着转动手腕,发现还能使用,松口气的同时却又面色难看。
因为他的手虽然还能转动,但每一次动作都是钻心的疼,简直像有一根针扎在里面搅动他的经脉。
摸爬滚打至今,什么苦没尝过?可这种疼痛实在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蓦地,他心里滋生出几分害怕,看向女子的眼神躲闪起来。
于是他只能听竺桢桢在他耳边挑衅的话语,却连反击都不敢。她前进一寸,他便后退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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