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微风好似一位无形的助手,轻巧地拂过树梢。绿叶在它的助力下挣脱了树枝的怀抱,在空中翩然起舞,最终悄无声息地落于地面。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陆卿颜那还略显白嫩的脸庞上,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睁开那双仍带着些许倦意的眼眸,刚刚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仿佛这一觉睡了很久。
突然,“砰砰”的敲门声清脆悦耳地响起。陆卿颜站起身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面孔——溪瑶。只见她小脸微红,身上穿着稍显狼狈的围裙,一看就知道是下过厨房了。以陆卿颜对她的了解,她可是从来不会做饭的,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陆卿颜定要调侃几句,可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溪瑶看着手中卖相不佳的食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虽然做得不太好,但也尽力了。”那是一碗白粥,不过微微有些发黑,明显是糊了。陆卿颜笑着接过,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看起来很特别呢。”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喝了下去,粥的味道有些苦涩,还带着粘稠感,但却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溪瑶把托盘放在桌上,看到陆卿颜的膝盖有些不对劲,连忙拉住她的手,话语里带着责备与心疼:“你呀,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上心。”说着便去拿了药酒过来,然后将陆卿颜扶到床榻上,拿了枕头叠起来让她靠着坐下,轻柔地掀起她的裙摆,到膝盖处时格外小心。随后,她用棉球浸在药酒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陆卿颜那有些青紫的膝盖。
冰凉且略带刺痛的触碰让陆卿颜下意识地微微颤抖,溪瑶见状不禁轻轻吹了吹。陆卿颜低声说道:“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不知道仇人是谁,但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出那个人,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找办法。”溪瑶点了点头,安慰道:“那你去吧,我一直都会把肩膀借给你依靠。”
溪瑶为陆卿颜仔细擦完药后,抬眸看向她的眼睛,轻声问出两个字:“疼吗?”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如石子投湖,在陆卿颜心中泛起涟漪。她明明也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怎会不知疼痛?然而此刻,她眼含热泪,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故作轻松地说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娇气?我可不开心了,快出去吧,店里的事情还等着你去忙呢,我才不会帮忙。”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像是在掩饰内心的触动。
溪瑶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即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包沉甸甸的盘缠递到她手中,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这一路上,盘缠是必不可少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陆卿颜低头看着掌心那份厚重的盘缠,手指微微颤抖,眼眸垂下时努力压制住眼中的湿润。窗外的清风似乎也停了下来,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她指尖轻抚盘缠时细微的摩擦声。片刻之后,她忽然站起身,将溪瑶紧紧抱住,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最终化作一句低低的道谢:“谢谢,溪瑶。”
溪瑶的眼眶同样溢满泪水,满是不舍地回望她。她知道,这条路终究需要陆卿颜自己走下去,但她依旧坚定地说:“只要你愿意,我的地方永远都是你的家。”
目送溪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陆卿颜缓缓坐在床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这锦囊自她得到时便一直令她心生疑惑,终于忍不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令牌和一张地图。令牌由一种特殊金属打造,触感冰凉却坚韧无比,普通的尖锐物品难以划伤分毫。令牌表面雕刻着简朴却不失威严的花纹,正中一个“令”字赫然入目,背面则刻着“凌云仙境”四字,笔力遒劲,令人肃然起敬。
陆卿颜凝视着令牌,眉头微蹙,低声喃喃:“父亲生前究竟藏着怎样的身份?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凌云仙境能够解答。”她的声音轻若耳语,却透出深藏的疑惑与决心。接着,她展开那张地图,纸张早已因岁月的侵蚀显得陈旧,泛黄的表面布满灰尘,某些地方字迹模糊不清。她轻轻擦拭边缘,隐约辨认出一条通往远方的路线。攥紧地图的手微微用力,关节泛白,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毅。
陆卿颜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手中的锦囊,似乎想透过它窥见父亲未解的秘密。“仅凭我一人之力,报仇太过艰难。既然父亲留下了这些东西,他的身份必定不简单……我必须借助身边的势力,为父母讨回公道。”话音未落,她的视线转向房门,神色柔软而矛盾。短短片刻,眼中已满是感慨与不舍。
最终,她提笔留下一封信,字迹清秀而沉稳:“溪瑶,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的恩情我永记于心。若有幸存活,他日定当全力报答。”写完最后一笔,她将信折好置于桌上,毅然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溪瑶推门而入,看到桌上的信时怔住了。她缓缓拆开读完,眼底浮现出一丝红意,唇角却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祝你好运。”她低声道,语气轻柔如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妖族
回到房间,上官夜趴在床上,裸露出的后背满是狰狞的伤痕,血肉模糊间透出令人窒息的痛楚。那曾经白皙如玉的肌肤,如今已被一道道鲜红的鞭痕覆盖,触目惊心。这样的折磨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此刻的他,却显得更加虚弱。嘴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青筋暴起,呼吸急促,仿佛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会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此时,“咔嚓——”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寂。门缓缓打开,一个妖娆而危险的身影迈步走进来。她手中的烟斗随意地把玩着,脚步稳健却充满压迫感,每一步都让地板发出清脆的回响。她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眼底却带着几分戏谑与残忍,目光径直落在上官夜伤痕累累的后背上。随后,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渗血的伤口。这一触碰,令上官夜的身体猛然一颤,本能地往里缩去,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青筋凸起得更加明显,整个身躯不住地颤抖着。
镜妖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自己沾染鲜血的手指,神情冷漠而淡然。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如同在审视一件工具,而非活生生的人。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将房门狠狠关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镜妖挑起上官夜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双眼。她的声音冰冷,语气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你的身份,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我亲手调教的‘兵器’,若是胆敢反抗,你就会像外面那些昙花一样,转瞬即逝。如今你也二十一岁了,该好好为我所用。我可以允许你出去历练,但永远别妄想逃出我的掌控。”
话音未落,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肆意与张狂。随即,她故意将烟斗内尚未燃尽、滚烫的烟灰洒在上官夜的伤口上。剧烈的灼烧感瞬间席卷全身,上官夜紧咬牙关,眉头深锁,下意识地啃咬住枕头,脸色涨得通红,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镜妖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漠而又残酷的背影。房门再次被风推动,缓缓闭合,而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在寂静中久久回荡。
这三日,时光仿若被拉长了一般,日与夜交替轮转。待夜幕降临,陆卿颜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所标记的村庄。夜空中,那轮圆月宛如一盏明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辉,驱散着黑暗,为大地带来一丝光亮。群星闪烁,不时似金色丝线般在夜色中穿梭游走。
此村庄名为凌玥村。正值黑夜,村庄一片寂静,诸多小店已然关门歇业,唯有几盏昏暗的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陆卿颜在路途中耗费了大半盘缠,如今仅余几枚铜币。她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嘴唇已冻得发白,身上单薄的衣物难以抵御寒冷。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还未打烊的面馆,原本满怀希望,却因面馆的价格而感到一阵失望。
店内,有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约莫四十一二岁年纪,面容略显富态,却给人一种温暖之感。一头黑发用布简单地盘起。她也看到了门外陆卿颜年轻的脸庞,于是走出门外,温声询问道:“小姑娘,怎么不进来啊?外面这么冷,可别冻坏了。”
陆卿颜看了看自己手中仅剩的三枚铜币,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中年女子听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这有啥,没钱也得吃饭,年纪轻轻的,吃饱了就行,没事。”没等陆卿颜回应,便拉住她的手往店里走。
面馆内的装潢十分简单,只是由普通的砖瓦建成。馆内摆放着几张桌子,桌上有一盏灯笼点亮着周围的环境。
中年女子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陆卿颜,触碰到她冰冷的手时,不禁缩了缩手,眉头微微皱起:“你啊,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找地方暖和暖和。”
陆卿颜被弄得不知所措,此情此景让她有些想家,鼻头微微发酸,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没有言语。
中年女子转身走向厨房,手法娴熟地揉捏着面团。锅里的水在火焰的舔舐下翻滚起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陆卿颜注视着这一幕,眼眸微微抬起,带着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呢?”
她的手没有停歇,一个普通的面团在她掌间仿佛有了生命般延展、拉长,无论是抻还是拽,都透出多年练就的韧劲与从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吃饱饭是人生最基本的事,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活下去?”中年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实却温暖,“姑娘,我这家面馆虽不大,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来吃,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见外。”
陆卿颜攥紧了拳头,愣怔片刻后低声问道:“可您这么做,不就没法挣钱了吗?”
“我姓钟,开店不过是为了陪在凌云仙境内学艺的女儿罢了。”钟阿姨笑了笑,语调柔和却坚定,“钱多钱少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你来了,就是缘分。以后啊,就叫我钟阿姨吧,别这么客气。”
话音未落,锅中的热水已开始咕噜噜地沸腾,她顺势将擀好的面条轻轻滑入锅中,细长的面线瞬间被滚烫的水吞没,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很快,一碗飘着热气的鸡蛋面被轻轻放在了陆卿颜面前。钟阿姨将一旁的筷子递给她,柔声道:“来,慢慢吃。”陆卿颜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接过筷子时不自觉地抬眼看了钟阿姨一眼,随即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然而,那熟悉的口感却让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曾经,她的父亲最爱吃的就是鸡蛋面,每次煮好后总是把仅有的鸡蛋留给她们母女,而自己只喝点清汤。那时的面虽然简单,却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如今,这碗面依旧带着无尽的温暖,却也唤起了她对逝去时光的深深怀念。父母的离世仿佛就在昨日,可仇人至今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钟阿姨注意到她神色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卿颜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缓:“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钟阿姨顿时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慈祥:“我说呢,没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历练累了,随时回来吃一碗热乎的面,这才是最舒服的事情。”
夜风轻拂,蝉鸣声此起彼伏,宛如夜晚难以驱散的背景音,虽嫌嘈杂,却又无可奈何。陆卿颜停下筷子,抬头看向钟阿姨,语气坚定而温润:“钟阿姨,谢谢您的款待。您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钟阿姨犹豫片刻,终究点了点头,叮嘱几句:“别太累着自己,姑娘。”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待钟阿姨离开后,陆卿颜默默吃完剩下的面条,然后开始仔细收拾面馆。从桌椅到地板,每一个角落都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蚂蚁都无法稳稳立足。她洗好碗筷,最后将身上仅剩的三枚铜币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微微鞠了一躬,悄无声息地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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