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长,谢谢您的好茶。”
楚映薇走后,白宥临笑意盈盈,语气比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分量的多。
“凌家刚公开景耀,这又是跳楼又是**泄露的,他也分身乏术,不然也不会亲自飞过来又飞回去,而且,我今天能过来也说明他非常上心,所以,要尽快啊。”
捏起茶杯碰了碰黄院长的,他径自喝下,没有多留。
密闭性极好的法拉利上,电话刚接通,白宥临调侃:“哟,懒觉王一秒接电话啊!”
“说事。”
男声慵懒,肯定没起。
按海安的时差,这会儿澳国已经傍晚了。
“临哥出马,使命必达,估计要不了几天就有眉目了,对了,你猜我今天碰着谁了?”
“倒时差,不猜。”
白宥临拉长音调,正想卖关子,就被切断了。
嘴上鸟语花香双拳乱挥问候凌湛晞,又有电话进来。
他看也不看,张嘴就撅人,“几点了还睡,你猪啊!”
“……”
静默几秒,就听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白宥临!翅膀硬了?敢这么跟你爹说话?!”
“老白?”白宥临抖了抖,立马讨饶:“老白,息怒!这不以为凌湛晞嘛!”
那头一听,立马熄火,“下个月你妹妹生日,没几天了,赶紧滚回来帮着拾掇拾掇。”
“临临。”末了,一道温柔女声补充:“晞晞要是不忙,就让他也来,正好也有事儿想跟他说。”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每年都来,比我还准时,放心吧,他再忙都会来的。”
“你还骄傲上了,好意思吗?”
“哎哎哎,你们另一个好大儿来电话了,我先挂了。”
赶在老白说教前,白宥临电话挂的干脆,这次是凌湛晞。
“晞哥打来,是又想知道我今儿看见谁了?”
“不然呢?”
‘不然呢’白宥临撇嘴,滔滔不绝。
“当然是楚映薇啊!人小小一个,气势可不小哦,上门就要你联系方式,周周可是跟我说过看楚映薇眼熟,还问我她是不是跟你房里那把断掉的小提琴有关。”
没有承认没有否认,一声叹息,似无奈,似遗憾。
这么不干脆,里面肯定有事!
“凌湛晞。”白宥临吸气捂嘴,收起他的不着调儿,郑重其事,“你别告诉我那人是楚映薇啊!”
“你猜。”
两个字扔过来,白宥临被气笑了,是凌湛晞,又觉得合理,对不想说的事,石头都没他嘴硬。
“你才回来几天又飞回去,不怕露馅啊?还是说,景耀哥那边有眉目了?”
“嗯。”
凌湛晞还带着鼻音,仰头灌下去半瓶水,“他结婚了,有一个孩子。”
“什!么?!”白宥临惊掉下巴。
“宋祁打听到的,签了保密协议,除非他本人,没人知道他妻子和孩子在哪,是谁。”
医院告一段落当天,他启程飞回澳国,只稍作休整就去和宋祁的警局朋友见面。
回到酒店,身心俱疲,就睡到现在。
“你确定是景耀哥?凌景耀?不是李景耀张景耀?”
“确定,身份信息、笔迹,都对得上。”
白宥临差点被口水呛到,“景耀哥一贯隐忍守礼,说话都不会大声,这么个人,你跟我说他结婚生子了?!”
“宋祁有渠道,等他来,就能知道了。”
澳国时值寒冬,凌湛晞穿着黑色真丝绒睡衣,站在窗边。
窗外亮起的霓虹灯在白雪上折射出光感,五光十色,每闪一处,就想起一段回忆。
凌景耀这个心狠的胆小鬼。
偷偷改专业去学指挥的是他。
选在澳国结婚难,离婚更难的地方秘密结婚生子的,还是他。
如果不是那封演奏会邀请函,强势如凌家,也找不到他人。
那个向来内敛、低调、不张扬的凌景耀大事做尽,如今音讯全无,不知道阴郁的躲在哪里。
想逃避作为凌家长子的责任,没关系。
想抵抗父亲忠于自己,没问题。
可那么想要一个家的人,为什么抛妻弃子,下落不明?
隐姓埋名的这些年,他又是怎么过的呢?
“凌湛晞?”白宥临在那头喂了两声。
想到宋祁,他瞬间笃定:“凌湛晞!别告诉我你又要顶着景耀哥身份去看什么保密协议吧?”
‘凌总,楚医生想要探讨一下关于聊天记录的事,二十分钟后海外分公司汇报会议,十点是吉姆先生家的晚宴,宋队长明早抵达,下午是香山医院股东大会,晚上十点到十一点空闲,需要安排和楚医生通讯吗?’
拉回凌湛晞思绪的,不是白宥临的精准预测,而是谷阳发来一封邮件。
“不说了,我这边有事。”
那头留下一串忙音。
“这哥,真不留情。”
白宥临发动车子,摇头,一脚油门飞走。
今天被连环震惊,他得去找个地儿消化下。
...
带着安安在外面解决了晚饭。
车上,楚映薇脑袋猛的一下鸡叨食,彻底精神过来。
“妈妈,你今天上班是不是太累了呀?”
安安本来拿着汽车玩具嘟嘟嘟的配音,见她这样,小脸满是关心,“回家我给你捏捏肩!”
“嗯!真乖!”
楚映薇欢喜应着,冲散了大半困意。
方麓抽手摸她额头,还好,没中暑。
“锄头,不是我说,这才多久你就着急,把自己当个人好吗?又不是机器,机器工作长了还要上点油休息一下呢!”
楚映薇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闲下来就想的多,想的多问题就多。”
“你呀!”
三人回到家,方麓做去下级医院讲课的PPT。
楚映薇穿着家居服,用安安画笔把头发盘在头顶,带着黑框眼镜,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对着手机修修改改,终于按了发送。
“妈妈,你的声音打扰我画画啦!”
安安在她旁边画画,小嘴一嘟,礼貌抱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玩了。”楚映薇安抚,调了静音。
这头,嗡嗡两声,她立马拿起手机。
‘凌总已经预留时间,楚医生记得关注一下邮箱。’
回复简洁,附件是几张图片。
她明白过来,这是网上被秒删的部分。
毕竟等她延迟反应再去搜索,连残渣都不剩,跟没出现过似的。
把图片打印下来,开始逐句揣摩,每句都做了标注,有分析有问题。
虽然内容承接不上,但这人在对丁晚的喜恶、学校生活、兴趣爱好等惯用反问式,亦真亦假。
而丁晚的强烈反应恰恰验证他的反问每一个都对上了号。
基本可以锁定是校内人员,但还需进一步深入学校。
邮件连同她标注过的内容一同发送,几乎同时,就显示了已读。
字迹有棱有角,连笔流畅。
凌湛晞细细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
当目光落在不小心入境,有着熊猫头的人字拖上,他不合时宜地笑了。
谷阳敲门进来提醒他会议就要开始,凌湛晞懒坐在皮椅上,深棕色的头发顺着,银边眼镜将他衬得温文尔雅。
对他这副模样司空见惯,谷阳拿着平板过来,中肯评价:“这位楚医生,真是细致严谨又传统。”
现在都无纸化办公,手写,他是静不下来,还提笔忘字。
“法务和财务对基金会的初步章程已经确定,合作医院、委员会名单、预算等同时在进行,您刚接手就要建立这么大的公益项目,董事会肯定不会轻易审批,医院目前正在进行人员约谈,丁家父母这边,由凌氏出面,正在积极协商…”
谷阳一条条说着,凌湛晞听着同时将他的头发梳上去,又变回了那个疏离、克制、隐忍、守礼的,家族需要的‘凌景耀’。
…
所谓的预留时间不明确,楚映薇咬着指甲,有些急迫。
方麓的话言犹在耳,平复过后,确实觉得自己操之过急。
短短两天,无论是她、医院还是凌氏,都顶着巨大压力。
如今有了方向,凌景耀那边也是她不可多得的资源,已经超出预想太多了。
“妈妈,老师说了不能咬指甲,咬指甲是缺钙,要喝牛奶!”
安安完成一幅画,兴冲冲拿给她,小手伸过来抚平她微蹙的眉毛,眉心一阵温热。
算了,难得的亲子时光,确实应该先好好休息。
“那你要把牛奶让给我喝吗?”
把费时耗力的脑力工作暂时搁置,楚映薇捏着安安粉嫩的脸,眼里满是期待。
“嗯……”
安安仰头,两颊微微鼓起,葡萄般的大眼滴溜转着,想给又不想给。
“安安。”
楚映薇把小家伙抱进怀里,“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如果别人想玩你的玩具,你要问问自己,是想给他玩?还是不想给他玩?”
安安点头。
“如果想给他玩,那你可以跟他一起分享,如果不想,就要告诉他你不想,还要捍卫你的玩具,妈妈也是一样。”
楚映薇语重心长,在他掌心亲了一下,“就算妈妈来要你不想给的东西,你也要问自己,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东西是你的。”
她不想安安违背甚至牺牲自己的感受,于是又问了一遍。
“那现在,你想要把牛奶让给我吗?”
“不想!”
安安这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因为他最爱喝牛奶。
“乖儿子!”
嗅了嗅自家儿子,她一把抱起,“走吧,该洗澡睡觉了,周末想不想出去玩?”
“想!”
“好,明天再上一天幼儿园,咱们就去游乐场,让干妈请客!”
光亮透过门缝照在安安熟睡的脸上,楚映薇欣慰笑笑,这才关上门。
一转头,方麓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眯眼。
“刚才好像有人又想敲我竹杠来着?”
“谁?我?”她假装一脸诧异,指着自己,“才不是我,是你好大儿。”
两人相视笑开,又回到客厅坐下。
茶几上,安安画好的画静静躺着。
画中,两个大人一左一右牵着中间的小朋友。
在家时,方麓标志的及肩卷发,额前刘海会用草莓皮筋扎成小揪揪,安安给她对称的添了一个。
她黑框眼镜左眼下的泪痣,换下的衣物总是看不到正面,人字拖里的脚被安安画上袜子。
玩偶玩具们围绕在安安周围,有断腿让她给胶布缠好的钢铁侠、有掉了尾巴让她缝补蹩脚的皮卡丘……
每一处细节,是安安的留心观察,是她都不曾在意的。
这种经典表达,是孩子的内心世界。
而安安的画,用色明亮丰富,描绘繁多,是对家庭和自我感受的认同。
有关安安的片段在脑中闪回,墙上的照片板也记录着安安的成长。
沉重又温暖的一击让酸涩感自下而上,侵蚀了鼻腔眼眶。
楚映薇再也克制不住连日积攒的情绪,流下泪来,打在属于她的那个小人下面的‘妈妈’两字上。
方麓几度哽咽,沉默着挪近楚映薇,揽过她靠在自己肩头,脑袋抵着她的,任由她无声抽噎,打湿肩膀。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作为发小、朋友无法分担就算了,甚至有人蛐蛐,都是她出头,自己帮不上一点。
如果位置调换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会辩驳,会一了百了,直接坐实那些无中生有的热搜。
可楚映薇抗住了,不仅抗住了,安安也在她的呵护下正向阳光健康长大。
原来的她是那样耀眼璀璨,却成了如今这样。
方麓心疼地拥她更紧。
不管未来如何,楚映薇的骑士就只能是她方麓!
要是以后有人再敢让她娘俩掉一滴眼泪,管他楚家凌家,老娘都给他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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