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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瑞士的雪会记得北斗

温言在整理书架时,发现了那瓶抗抑郁药。

白色药瓶藏在《天体物理学导论》后面,标签上的开药日期是三个月前,剂量却几乎没有减少。他跪坐在书架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药片在塑料瓶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某种隐秘的嘲笑。

浴室的水声停了。温言慌忙把药瓶塞回原处,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相框——那是他们在青海湖的合影,玻璃裂开一道细纹,正好横亘在两人微笑的脸之间。

"怎么了?"周予安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温言把相框藏到身后:"没...事。"

周予安挑眉,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手。"

温言摇头,却还是被周予安抓住了手腕——掌心被碎玻璃划了一道口子,血珠正缓慢渗出。周予安的表情瞬间凝固:"药箱呢?"

"厨...房。"温言小声说,看着周予安匆忙离去的背影,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本《天体物理学导论》。

周予安回来时,温言已经自己用纸巾按住了伤口。消毒水沾上伤口的瞬间,他疼得缩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怎么弄的?"周予安捏着他的指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某种易碎品。

温言垂下眼睛:"相...框...掉...了。"

周予安转头看向书架,目光在那本《天体物理学导论》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下次叫我拿高处的东西。"

温言点点头,突然说:"你...的...药..."

周予安的手顿住了,棉签悬在半空:"......看到了?"

"为...什...么...不...吃?"温言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周予安的胸口。

浴室的水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周予安放下棉签,突然摘下眼镜擦了擦——这个动作毫无必要,因为他脸上根本没有水渍。

"副作用。"他最终说,"手抖,影响实验数据记录。"

温言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起身走向书架,抽出那本《天体物理学导论》。药瓶掉出来,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周予安脚边。

"撒...谎。"温言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尖锐,"三...个...月...前...的...药。"

周予安捡起药瓶,指节发白:"......我不想依赖药物。"

"我...也...吃...药。"温言指着自己胸口,"每...天。"

这个简单的对比像一记耳光,让周予安猛地抬头。温言的眼睛在晨光中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某种他无法直视的情绪——失望,愤怒,还有最深切的担忧。

"我试过。"周予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上个月,连续吃了两周,结果......"

"结...果?"

"梦到青海湖那晚,你不见了。"周予安攥紧药瓶,"我醒来时,你就在旁边睡得很熟,但我就是......"

温言突然扑上来抱住他,力道大得惊人。周予安能感觉到他在发抖,单薄的身躯像风中摇曳的芦苇。

"笨...蛋。"温言的声音闷在他肩头,"我...在...这...里。"

周予安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在温言背上:"......我知道。"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轮廓模糊而脆弱。

美院开学第一周,温言收到了油画系的特别邀请——为校庆创作一幅主题作品。

"星空?"周予安翻看着邀请函,"很适合你。"

温言摇摇头,指向附页上的主题要求:"《家》"。

这个简单的词汇让两人都沉默了。对温言而言,"家"曾经是父亲醉酒后的咆哮和母亲离去的背影;对周予安来说,则是永远缺席的父母和冰冷的转账提示音。

"你想画什么?"周予安轻声问。

温言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拿起素描本,画了两个简笔小人站在星空下,中间是一只小猫的轮廓。

"我们和星辰?"

温言点点头,又在画面上方加了一颗特别亮的星星,旁边写着"北极星"。

周予安喉结动了动:"......需要模特吗?"

温言眼睛一亮,立刻开始翻找画具。周予安却按住他的手:"周末吧,今天你该吃药了。"

温言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自从发现周予安偷偷停药后,每次服药都变成了一场无声的抗议——他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周予安,直到对方避开视线。

"我去热药。"周予安起身走向厨房。

温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一...起...吃。"

周予安的脚步顿住了:"......好。"

中药的苦涩气味很快弥漫整个公寓。温言捧着碗,盯着周予安面前那杯清水和半片抗抑郁药,固执地不肯先喝。

"幼稚。"周予安叹了口气,率先吞下药片。

温言这才满意地喝光自己的药,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周予安塞给他一颗水果糖,却被他推开:"你...也...吃。"

"我没喝中药。"

"糖...给...你。"温言固执地举着糖果,"苦...的...是...心。"

这句话像一支箭,精准地刺中周予安最柔软的部分。他接过糖,指尖微微发抖:"......从哪学的这些话?"

温言指了指书架上的《小王子》,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周五下午的素描课拖堂了。

温言看了看表,已经错过了末班校车。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给周予安发消息——今天北航有重要的实验汇报,周予安为此准备了三周。

地铁站人潮汹涌,晚高峰的闷热让人窒息。温言攥紧胸前的北斗吊坠,跟着人流挤进车厢。空调冷气扑面而来,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像是有人在他胸口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

"下一站,航天桥。"

广播声惊醒了他。温言勉强站起身,眼前的黑斑却越来越多。他摸索着按下吊坠上最大的那颗星星,随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温言!"

恍惚中,有人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那个怀抱带着熟悉的薄荷香气,还有一丝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味。温言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呼吸,慢慢呼吸。"周予安的声音在颤抖,"药呢?"

温言指了指背包侧袋,随即被一阵剧痛攫住了呼吸。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最后的意识里,是周予安惨白的脸和周围人群的惊呼声。

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闯入感官。温言眨了眨眼,看到周予安趴在床边睡着了,右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窗外是浓稠的夜色,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他试着动了动,周予安立刻惊醒:"别乱动,在输液。"

温言的喉咙干得像沙漠,只能做口型:"实...验..."

"结束了。"周予安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陈医生说是轻微心肌缺血,休息两天就好。"

温言看向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十七分。实验汇报应该是在下午五点,周予安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我请了假。"周予安似乎读懂了他的疑惑,"看到你的定位突然出现在医院,就......"

他的声音哽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言的指节。监护仪的导线在两人之间蜿蜒,像某种无形的羁绊。

"对...不...起。"温言艰难地说。

周予安摇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盒——是他的抗抑郁药,现在已经换成了便携分装盒,每个格子里都整齐地放着药片。

"我预约了心理门诊。"他轻声说,"下周开始规律服药。"

温言眨了眨眼,突然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周予安用拇指擦去那滴泪水,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睡吧,我在这儿。"

监护仪的波形渐渐平稳,像潮汐抚过沙滩。

住院观察的第二天,陈医生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国外有个新的心脏手术方案。"他翻着检查报告,"成功率比传统方法高20%,但需要去瑞士做评估。"

周予安的表情瞬间凝固:"风险呢?"

"比你现在的情况风险小。"陈医生直视温言,"当然,决定权在你。"

温言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突然问:"多...久...?"

"评估两周,如果符合条件,手术加恢复期大概三个月。"

三个月。温言下意识看向周予安,后者正死死盯着窗外的梧桐树,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你们商量一下。"陈医生留下资料,"不急这一时半会。"

门关上后,病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温言伸手去够水杯,却被周予安抢先一步:"我来。"

温水递到唇边,温言却摇了摇头:"你...说...话。"

"......什么时候发现的?"周予安突然问。

温言疑惑地眨眼。

"心脏。"周予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陈医生说你的指标比上次复查差了很多。"

温言沉默了。他确实隐瞒了几次夜间心悸,也偷偷调整过药量——为了完成那幅校庆作品,他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如果......"周予安攥紧了床单,"如果瑞士那边......"

温言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不...会...死。"

这个直白的词汇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两人之间。周予安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去买午饭。"

温言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比心肌缺血时还要疼。

周予安直到傍晚才回来,手里拎着温言最爱的那家粥铺的打包袋。

"迷路了。"他生硬地解释,眼睛红得吓人。

温言知道他在撒谎——从医院到粥铺步行只要十分钟,而周予安的方向感好得能在陌生城市凭星图找路。但他没有拆穿,只是接过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资料我看完了。"周予安突然说,"手术成功率确实更高。"

温言放下勺子:"你...呢?"

"什么?"

"三...个...月。"温言艰难地说,"你...的...药..."

周予安愣住了,随即苦笑出声:"......这种时候你还想着我的药?"

温言固执地看着他,直到周予安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我会按时吃,每天视频给你检查,行吗?"

这个承诺让温言稍微放松了些。他继续喝粥,突然发现碗底藏着一颗话梅——是他每次喝完药后周予安会给的那种。

"陈医生下周一才要答复。"周予安收拾着餐盒,"周末我们回家好好商量。"

温言点点头,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不...告...诉...学...校。"

"为什么?"

"会...担...心。"温言指了指周予安,"你...的...实...验..."

周予安的表情瞬间软化:"......好。"

他俯身抱住温言,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温言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像是某种被困住的小动物。

"我害怕。"周予安的声音闷在他肩头,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言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星辰。窗外的梧桐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预示着夏天即将结束。

出院那天,温言在病房门口捡到了一片梧桐叶。

叶子已经半枯,叶脉却依然清晰,像某种精密的血管网络。他小心地把它夹进素描本里,准备带回家做成标本。

"出租车到了。"周予安拎着行李袋走过来,"星辰想你了。"

温言微笑着点头,突然指向医院花园的长椅:"坐...一...会...儿。"

阳光很好,长椅被晒得暖融融的。温言靠在周予安肩上,眯着眼看天上的云朵。不远处有个小女孩正在追鸽子,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我查了瑞士的气候。"周予安突然说,"冬天比北京暖和。"

温言眨了眨眼,突然掏出手机打字:【你会来看我吗?】

周予安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每个月一次,如果实验不忙的话。"

温言又打字:【带着星辰的照片】。

"嗯。"

【还有你做的饭】。

"......好。"

【不要哭】。

周予安猛地别过脸,喉结剧烈滚动。温言轻轻扳过他的下巴,发现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红得像落日。

"笨...蛋。"温言用拇指擦去他的泪水,"我...会...回...来。"

周予安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那温暖的掌心:"......约定?"

温言伸出小拇指,像他们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约...定。"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洒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片叶子飘落在周予安肩头,像一只疲倦的蝴蝶,终于找到了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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