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的雨下得密，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行人的裤脚。沈清欢站在医馆里，看着屋顶渗下的雨水顺着桌腿往下淌，木盆里的水已经快满了，她正急得打转，院门外忽然传来张婶的声音：“清欢姑娘！你这儿漏雨了吧？我去跟景渊说声，让他来帮帮你！”
没等沈清欢应声，张婶已经撑着伞往巷口的武馆去了。
转天一早，柳巷的太阳就晒得人发暖，青石板路上的水渍很快干了，空气里飘着艾草晒干的暖香。沈清欢刚把药材摊在石桌上晾晒，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推车声——陆景渊推着辆小推车，上面堆着新割的茅草和几块木板，额角沾着薄汗，笑容却亮：“昨天听张婶说你家屋顶旧，我就找人要了些新茅草，趁天晴赶紧翻修，免得再变天。”
他搭梯子时，沈清欢递过帕子：“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找茅草。”
“邻里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陆景渊擦了汗，踩着梯子爬上屋顶，先把旧茅草一层层揭下来，每揭一块都仔细检查木梁，见有朽坏的地方，就用带来的新木板补上。阳光落在他身上，把玄色短打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动作沉稳又细心，连茅草的铺叠都讲究层次，看得沈清欢心里暖暖的。
沈清欢在底下递茅草，偶尔抬头，能看见他额角的汗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却没停过手。她刚转身去灶房倒凉水，就听见“嘶”的一声——陆景渊从梯子上下来，指尖沾着血，是被木梁上的碎茬划到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沈清欢赶紧拉过他的手，指尖碰到他掌心的厚茧，那道伤口正渗着血珠。她转身跑回医馆，拿了药和干净布条，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涂药。陆景渊看着她垂着眼睫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指尖被她的掌心裹着，软乎乎的，还带着点艾草的药香，心里忽然软得发颤。
“一点小伤，不碍事。”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沈清欢按住：“伤口虽小，沾了灰会发炎，得包好。”她缠布条时，指尖偶尔蹭过他的掌心，陆景渊的喉结滚了滚，低声应了句“好”。
等屋顶铺好新茅草，日头已经偏西。陆景渊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刚要说话，就闻见一阵面香——沈清欢系着蓝布围裙，正从灶房端出两碗阳春面，碗里卧着荷包蛋，撒着晒干的葱花：“尝尝，放了点紫苏叶，能解乏。”
陆景渊接过筷子，挑起面条咬了一口，面很劲道，汤里的紫苏香混着葱香，暖得他心里发颤。他想起以前家里的厨子做的面，精致却没什么温度，远不如这碗家常面熨帖。“比城里最好的面馆做的还好吃。”他抬头时，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吃完面，陆景渊帮着收拾碗筷，却在石桌前停住了——沈清欢正整理晒干的艾草，一片叶子落在他手边。他捡起来，指尖摩挲着：“以前祖母院子里也种过艾草，说能驱邪，还能治女子痛经。”
“你祖母一定很疼你吧？”沈清欢抬头看他。
“嗯，她以前总把艾草晒干，装在布囊里给我带在身上。”陆景渊的眼神软下来，带着点怀念，“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她就不在了。”
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响。沈清欢没再追问，只是把刚装好的艾草囊递给他：“这个给你，能驱蚊虫。”
陆景渊接过布囊，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他攥着布囊，忽然觉得，这柳巷的日子，好像比他以前过的所有日子，都要暖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