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空气干燥,能刮得喉咙生疼。
公路尽头,孤零零矗立着一座酒店,像是被遗落在黄沙中的水晶盒,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沙丘和稀疏的低矮仙人掌,在烈日下投下斑驳的影子。阳光炙烤着地面,热浪扭曲了远处的地平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微微晃动。
下午三点,太阳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
季安拖着他的银色行李箱走进酒店大堂,迎面而来的冷气瞬间包裹住他,让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堂的装潢带着上世纪拉斯维加斯赌场式的浮夸,金色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晕,镜面墙壁反射着来往行人的影子,红木镶嵌的酒柜后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瓶,散发着奢靡的气息。
服务员穿着笔挺的制服,笑容殷勤,递过一张房卡,声音甜美得像在念广告词:“季先生,欢迎入住,您的房间是1006号。”
季安接过房卡,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镜面内壁映出他的模样——黑色衬衫微微敞开,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眉眼间带着旅途的疲惫,却掩不住那份沉稳的锐气。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额角,眼神却依旧清冷,像深不见底的湖。
十层走廊铺着厚厚的猩红色地毯,踩上去软得几乎吞没脚步声。推开1006号房的门,一股清凉扑面而来,中央空调低鸣着送出冷风,窗帘半掩,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在木地板上画出几道金色的光斑。
季安随手把行李箱扔到角落,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烈日白得刺眼,沙丘在热浪中起伏,像一片金色的海洋。泳池在楼下闪耀着湛蓝的光,仿佛沙漠里唯一的绿洲,水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水中央,一个男人正在游泳。
他修长的身形在水里划出流畅的弧线,肌肉线条紧实而匀称,每一次划水都带着一种凌厉的节奏感,像是某种原始的野性在水中释放。阳光映照在他的皮肤上,泛出金色的光泽,水珠从他的肩膀滑落,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他没有穿泳裤,整个人像是与水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大胆、无畏又带点挑衅的气息,仿佛在向整个沙漠宣示自己的存在。
季安怔住了,喉咙不自觉地发紧。
他不算保守,波士顿的剧场圈子里也见过不少大胆的表演者,但这样肆无忌惮的姿态,还是让他心跳漏了一拍。男人浮出水面,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像慢镜头电影里的画面,阳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硬朗的轮廓。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睫毛上挂着水滴,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幕,像烙铁般深深印在季安的脑海里。
他迅速拉上窗帘,试图隔绝那耀眼的光和那道身影,心跳却迟迟无法平复。他转身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蒸汽氤氲,模糊了镜子。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皮肤因为热水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情绪——是好奇?还是某种更危险的冲动?
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衫,他下楼来到三楼的酒吧。酒吧的灯光昏黄,柔和得像一层薄纱,空气里飘着酒精、柠檬和淡淡烟草的气息。
吧台后,调酒师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玻璃杯,几位工作人员在角落低声交谈,笑声断续传来。季安在吧台边坐下,点了一杯低度的莫吉托,薄荷叶的清香混着朗姆酒的微甜,让他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没多久,吧台另一侧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微微松垮,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牛仔裤随意裹在腿上,裤脚还有些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他的是湿的,想是胡乱用毛巾擦了头。他的步伐松弛而自然,带着一种天生的自信,仿佛这片沙漠、这家酒店,甚至整个世界都属于他。
他在季安旁边的吧台坐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对调酒师扬了扬下巴:“长岛冰茶,谢谢。”
那一瞬,季安认了出来——正是泳池里那个男人。
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干净却带点狡黠的笑。他的眼睛深邃,瞳孔里映着酒吧昏黄的灯光。“你也是剧组的?”他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刚运动完的慵懒,尾音却有种让人放松的亲和力。
季安点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住心底的微妙悸动:“是。刚到。”
“果然。”男人笑了笑,伸出手,掌心还带着湿意,微凉,“我叫蒲星之。这部戏里,只有两个主角是亚裔,你大概就是我的搭档吧?”
季安愣了一瞬,才伸手与他相握。对方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分明,掌心的凉意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季安。”他答道。
“早听说你了。”蒲星之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长岛冰茶,杯壁凝着水珠,他抿了一口,眼神似笑非笑,“制片那边说,你是从波士顿飞来的?那路途可够折腾的,得七八个小时吧?”
“还好。”季安举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叮”声。冰块在杯子里碰撞,薄荷叶微微颤动。
他们的对话从天气聊到酒店,再到剧组的琐碎,话题随意却不失亲近。蒲星之不像媒体报道里那样高冷难以接近,他说话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亲和力,语气轻快却总能精准地抓住对方的情绪,把气氛调到恰到好处的舒适频率。
“明天要拍一场重要的戏。”蒲星之忽然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季安几分。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柠檬的味道,混杂着某种让人心跳加速的磁性,“原本安排在后面,但因为场景租期有变,临时调到明天。我们得快点进入状态。”
“哪一场?”季安问,声音平静,眼神却不自觉地锁住对方。
“最后一长,爆炸戏。”蒲星之的目光闪了闪,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导演希望效果更真实,所以不会用太多替身。场景是在沙漠里的一个废弃仓库,你……能行吗?”
“当然。”季安答得干脆,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举杯,一口饮尽。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冽的刺激。
蒲星之起身,拍了拍季安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的白色T恤被灯光勾勒出背部的线条,松弛而有力,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季安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酒吧的转角。
他低头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酒杯,杯底的薄荷叶被压得皱巴巴的。他忽然意识到,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泳池里那道**的身影——水珠滚落的光泽,肌肉在阳光下的流畅起伏,仿佛一场炽热而危险的幻觉。
而他,已经开始在这幻觉里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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