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场上的部族民围着篝火,享用烤羊。但没过久,人们搬来的酒也没怎么喝,大家就陆续返回家中休息了。
尽管人们已经习惯了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但那是神灵降下的预言,还是让每个人的心中都笼罩着阴影。经过营地时,偶尔能听到路旁的屋子里传来争吵的声音,他们都在为未来而担忧。或者说,萨哈良的到来让他们一直试图无视的部族存亡问题再一次摆到眼前。
“实在不好意思,鹿神的代言者。已经许久没有其他部族来过了,玛法他也没有在这边留宿过,所以我们没准备给客人的房间。不过这间屋子也挺干净的,放了许多草药,不用担心有虫子。”
猎人把他们两个带到一间储藏室,地面上已经打扫干净,正铺着他们的被褥。
“没事的,这样就很好。您不要叫我鹿神的代言者,您可以直接叫我萨哈良。”那个猎人使用的奇怪尊称让萨哈良感到别扭,他不觉得自己可以为鹿神代言。
猎人没说话,他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帮他们关上门离开了。
看着身边沉闷的里奥尼德,萨哈良突然觉得伊琳娜姐姐还在的时候也挺好的。虽然里奥平常开心的时候像冬日里的太阳一样温暖,可一旦有了情绪,就变成了雨后山谷里潮湿的苔藓一样。
“里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虽然萨哈良已经把手洗干净了,但他感觉手指上还残留着羊肠上那些湿漉漉的触感。
里奥尼德此时正在盯着盛放草药的篮子后面,随意扔着几支步枪。和帝**队的制式枪支不同,那里放着的步枪更细更长,尤其是在弹仓的位置。
他听说远东的黑市里有许多来自各**队的装备,兴许也是从那边买来,用来防备他这样的罗刹鬼吧。
想到这,他更觉得无法面对萨哈良清澈的眼睛,只好背对着他,脱下身上的外套,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挂上,然后和少年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抱歉。”
萨哈良不懂里奥尼德在说什么,他没有类似国家这种族群观念。
“你在说什么?有什么好抱歉的?”
里奥尼德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搪塞了他的问题:“没事没事。对了,我想问问你,在萨满仪式,你们被神灵附身时会有什么感觉?”
萨哈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还从来没有请过神,都是鹿神在旁边指示,或者借由鹿神的神力传达信息。他回忆了一阵他看过的仪式,然后说:“大概是......愉悦?难以抗拒的愉悦。不过这也取决于请的是哪一位神明,如果是嗜杀的神明,我想应该不会是太好的体验。”
里奥尼德点点头,他又想起杜邦先生关于“记录”这件事的意见,因此没有拿出笔记本,只是记在脑子里。
萨哈良也脱去外套,靠着墙,蜷缩在被褥里。尽管时值初夏,但山区里的夜晚仍然很冷,猎户留给他们的是几块狍子皮拼接而成的毯子。
“那......在羊肠占卜开始之前,我闻到了来自童年的味道......你闻到了什么?”里奥尼德很想知道,萨哈良会闻到什么气味。
“我吗?我想想......”萨哈良看着桌子上那盏昏黄的油灯,火苗在墙壁上投下了影子,“我大概闻见了......冰雪的味道、部族里的长辈们鞣制皮革时的味道、来自阿娜吉祖母记忆中苦涩与甜蜜的味道,还有......”
萨哈良没说完,想到这,他耳朵都红了。
“冰雪的味道?雪还有味道吗?”里奥尼德不理解。
“有啊,你们的首都不是也在北方吗?反正在我们的语言里,有许多描述下雪的词汇。如果你经常在捕猎时,不得不用雪止渴,你就会知道雪是有味道的。它刚刚接触到舌头的时候,有一丝丝甜味,然后会有......旷野的感觉”萨哈良绞尽脑汁,想给他描述冬季在密林之中的雪。
里奥尼德也钻进褥子里,这样能离他近一些:“帝国首都比远东更靠北,在海边,郊区又有许多工厂,一年到头那些大烟囱都在冒出黑烟,确实没有人会去试着尝尝雪的味道。”
萨哈良点了点头,他已经见过镜镇的烟囱了。
“然后大概像现在的时候,首都那边的天还是亮的,它整晚都是亮的,凌晨的时候也只是相当于傍晚那样。”里奥尼德给萨哈良描述着记忆中的景色,以后可以的话,真想带他看看。
还没萨哈良说话,里奥尼德就接着说了,他想快点问问萨哈良说的味道都是什么:“鞣制皮革我知道,但是你说的阿娜吉祖母的记忆......那是什么?”
萨哈良看向一旁闭目冥思的鹿神,也许是因为在仪祭上消耗了神力,他身旁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
“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太好解释。”
里奥尼德知道部族也有不愿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但从萨哈良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阿娜吉祖母对于他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那最后一个是什么?就是刚刚你没说完的那个?”
“最后一个......”萨哈良低着头,他犹豫了一会儿,“就是你当时给我和伊琳娜姐姐买的那些......甜奶渣馅饼。”
说完,他又猛地抬起头给自己解释:“但我绝对不是因为馋!实在是......太甜了,我之前没吃过这种味道的食物,很喜欢。”
萨哈良看见里奥尼德没说话,他也像大萨满那样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好像在想什么。没过多久,里奥凑了过来。
“等等,你耳后那边......有刚才残留的血迹。”
里奥尼德指了指脸颊旁边的位置,萨哈良赶紧用手抹了几下。仪祭结束之后,是那位中年女人帮他们清洗脸上的鲜血符咒,也是天太黑了没看见吧。
但那些血液已经干涸了,里奥尼德从被子里爬出来。他拿起木制的舀子,从水缸里取了些水,把手帕沾湿,然后走到萨哈良身边,轻轻地帮他擦掉了耳后的血迹。
温热的手指隔着冰凉的手帕,碰到萨哈良柔软的耳垂,里奥尼德感觉像触电一样。
“啧——”鹿神这时候也睁开了眼,他只是盯着他们两个人,没说什么。
尽管深山里的夜晚,尤其是这间茅草屋,地面甚至向上泛着寒意。但那些动物皮毛隔绝了寒冷,里奥尼德感到了久违的舒心,睡的很舒服。
第二天一早,萨哈良就先行去和大萨满聊天了,他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毛皮卷起来放在一边,顺便帮里奥尼德盖好毯子,轻轻关上了门。
营地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了,那些猎人一大早就要去树林里回收先前放下的陷阱。看得出来大家的运气还不错,他们的腰间都挂着几只棕褐色的雪兔。而有的人则是到林地里去采野菜,他们的柳条筐里装着诸如泡茶用的桦树茸、黄金草,还有各种野草,比如说蕨菜、野韭菜、刺嫩芽、蒲公英等等,可以补充猎获的不足了。
当然,野山参也是这一带的特产,只是现在还没到季节。
萨哈良走到占卜小屋时,大萨满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看见那些猎人了吧,我让他们多捕出一段时间的猎物,然后就要出去寻找其他部族的踪迹了。”大萨满说着,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给萨哈良倒上桦树茸茶。
萨哈良捧起杯子,说:“您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这有什么,我们总不能在这干耗着。”大萨满说到这时,明显比昨天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但这也是冒险的选择,部族里没什么年轻人,那些猎人一走如果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比起刚下山时,萨哈良已经能想到很远了。
“没事,你们睡觉那间屋子里,不是还有枪吗?那玩意可比我们原来用的火铳强多了,都是玛法那小子给我们的。我打算到时候跟他商量商量,让他放几个年轻人回来。”大萨满的眼睛望向门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祭场,又燃起了对部族未来的希望。
萨哈良刚来的时候就想问这个问题:“放几个年轻人?部族的年轻人都被杜......玛法带走了?”
少年不知道大萨满会不会喜欢听见玛法的新名字。
大萨满没否定萨哈良的话,他只是说:“玛法那小子认为......他认为部族的未来在于学习那些罗刹人的技术,所以他开设了一所......他们叫做“学校”的东西。其实在见识过他们的武力之后,我也觉得他说得对,所以默许了他这么做。”
熊神部族比鹿神部族更崇尚武力,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但大萨满的话让鹿神感到很别扭,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萨哈良见识过那些罗刹人的神职人员,他更能意识到问题的本质:“那他们......他们在学校里,还相信神明吗?”
大萨满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相信啊,怎么会不相信?玛法那小子虽然一身罗刹人扮相,但我原来见过他腰间的皮带,皮带扣上还有熊神的纹样,他告诉我是专门找人定制的。”
那就好,萨哈良松了口气。
“你别怀疑他,他有他的考量。”大萨满就像担心家中晚辈的老人一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说起他的时候还是脸上带着骄傲:“要不是那时候瘟疫太严重了,怎么会舍得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扔到别人家门口?而且我听说,他父母也分不清田人城镇里住的都是哪儿来的,好像是交给一家子罗刹人养了。他们对这孩子并不好,我听他说过,他小时候没少受苦。”
对的,这和里奥尼德委托商会管事调查的结果能对上,萨哈良在心里默默想着,那就放心了。
紧接着,大萨满又接着说了,脸上还带着像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其实......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萨哈良吓了一跳:“您这话太重了,怎么能是请求呢?”
“不......真的是请求。从昨天仪祭时我就看出来了,鹿神爷他......是不是在你身边?”
少年不擅长伪装自己的表情,大萨满一下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大萨满扫视了小屋的四周,但依然看不见鹿神:“这是何等的殊荣......我甚至猜测过你是神明妈妈再次转世,但想想,不太有这种可能。我不知道还有哪位萨满能一直请神上身,还不影响到自己,也许阿娜吉可以吧......”
鹿神看着这位在部族走上末路时始终保持虔诚的人,然后,大萨满突然匍匐在了地上。
“鹿神爷,我想请求您,让我们供奉您吧......您看到那些背弃祖灵道路的人,在目睹神迹之后又回来了。人们需要神灵,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能抵御末日到来前的战争。”
在大萨满跪伏在地上时,萨哈良好像看到鹿神身侧的光芒亮了几分。
“萨哈良,告诉他,我同意他的请求。但是,别想萨满请神能请到我,我来不了。”鹿神想了想,这么直接说也不合适:“算了,你告诉他,我的神力在你身上。”
萨哈良起身扶起大萨满,说:“鹿神说他同意您的请求,但是......萨满请神他来不了,他说......他说他的神力在我身上。”
大萨满听到萨哈良的话,喜笑颜开,他说:“没事的,我知道鹿神爷有他的想法,我们有神灵庇护就足够了,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勇士敢于冒着危险向敌人冲锋。”
告别大萨满之后,萨哈良又回去找里奥尼德。
由于昨天晚上吃了太多烤羊肉,油腻让他们现在只想喝些蔬菜汤。所以两个人也没吃早饭,只是在营地里到处转转。
在萨哈良没注意的时候,里奥尼德已经画了许多速写了。有营地里那些房屋和装饰,昨晚的仪祭场景,甚至还包括精细描摹植被特征的水彩画。他和猎户要了一个动物的苦胆,用胆汁调和,作为水彩颜料的媒介。上面那些问荆草和石竹花,以及柳条筐里的野菜都被他画得栩栩如生。
甚至还有山下那些东瀛人的驻地,身为军人的那部分直觉让他只是觉得应该画下来。
“哎?这是我吗?”萨哈良和里奥尼德一起坐在草地上,他指着笔记本上的仪式场景。
在画里,炭笔的黑色将萨哈良以外的所有人都压了下去。只有少年身上,里奥尼德用白粉笔细细勾勒出高光,描绘着这位在月光下指引部族前程的年轻萨满。就像史诗中出现的场景,人们在少年展现出的灵气与神性中,重拾古老的信仰。
“我画的还是太差了,我认识那些美术学院的人画得比我强太多了。”一边说着,里奥尼德翻过那一页,不给萨哈良看。
“不不不,已经很好了,在这里面我好像一个法力高强的传奇萨满一样。”萨哈良看着远处的那些人,他们已经在雕刻鹿神的神像了。
里奥尼德的手很快,他已经将人们雕琢神像的场景画到笔记本上了。
很快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萨哈良答应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回来再看他们。大萨满因为身体不太好,没有走到营地入口送别,但还是托人给萨哈良带了一枚熊神雕像的挂坠。
雨季快要来了,今天的天气也变得阴沉。里奥尼德最后看了一眼山脚下的东瀛驻军,他们还是日复一日的按时操练,除此以外也看不出什么了。
杜邦先生比约定的要早,他们走到停放马车的那间小屋时,他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来得早,你们也来得巧。”杜邦先生说着,招呼那位仆从把马车驾过来,然后接着说:“少校,还好我昨天下山的时候注意到你的马车夫了。这兄弟太老实,不敢用你们的毯子,给他冻得够呛,我把我车上的给他了。”
“谢谢你。”里奥尼德走上前去和杜邦握手,那位车夫尴尬的笑着。
杜邦先生打量着萨哈良,问道:“怎么样?我们的年轻萨满?昨天的仪祭还好吗?”
“挺好的,大萨满接下来会去寻找其他部族的踪迹。”
杜邦听见萨哈良的话,眼睛朝旁边看了看,说:“是吗......那挺好的,一会回去的时候,跟我一块去吃碗面怎么样?我每次来都会去。”
看着里奥尼德迟疑的眼神,他又补充道:“没事,就在河口附近,咱们出关的那边,有好多帝国驻军的那里。”
里奥尼德又看了看萨哈良,说:“那也行......是南方帝国人喜欢的那种汤面吗?正好我们昨天晚上吃得有点油腻了。”
“哈哈哈哈,他们还真实诚,还真给你们选了只最肥的羊,”杜邦先生爽朗的笑声传向森林的四面八方,他接着说,“没错,就是那种面条,保证你们喜欢。”
回去的路上也许是少了许多新奇,总感觉时间要快上不少。
空气是清冽的,带着松针和附近河流的气息。远处白山的峰巅还积着不知几千年的雪,在阴沉的天气里也白得晃眼。
镇子被一条车辙深陷的土路分成两半,路东边,靠近海滨城的那一侧,有着高高尖顶的教堂刚做完上午的礼拜,身穿黑色长袍的牧师站在木门前,花白的胡子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几个农妇系着围裙,正从井边打水,木桶碰撞的闷响惊起了在灌木丛里啄食的麻雀。
路西边完全是另一番光景,青砖灰瓦的商号刚刚开张营业不久,穿长衫的掌柜捧着烟袋,站在柜台后打量着街面,手中的算盘一刻不停。隔壁茶馆的灶台已经烧滚,水汽混着茉莉花香飘出来,裹杂着南方口音的闲谈。有个挑担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担子一头是白底蓝花的瓷碗,另一头是帝国式样的印花头巾。
有些拿着抱着木盘子,衣衫褴褛的行人吸引了里奥尼德的目光,但很快就被杜邦先生的声音打断了注意力。
“到了到了,下车吃饭!”
可能是想到这家面馆的手艺,杜邦先生看起来很是开心。他招呼车夫把马车停到后院,别挡了往来的商队,然后带着一行人走进了面馆里。
杜邦先生坐在南方帝国的面馆里时,身上的派头都不一样了。
“老板娘,给这几个小兄弟介绍介绍,推荐推荐你们拿手的面。”
老板娘把洗净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给这两位新客人介绍:“看您这面相不是本地人,我们这有红菜汤面,也有肉酱面,鱼汤面,还有奶油蘑菇面,怎么样?”
里奥尼德瞥了一眼隔壁桌碗里那些被酱油染得颜色发黑的打卤面,心想选自己听说过的总不会出错。
“那我要......红菜汤面吧。”里奥尼德说着,朝老板娘笑了笑。
“那你呢小伙子?”老板娘看向萨哈良,给他介绍了另外一份菜单,“还有炸酱面,酸菜面,打卤面——我瞅你这小气质肯定爱吃这打卤面,拿猪肉、木耳加鸡蛋熬的卤子,还有上好的榛蘑,如何?”
老板娘说话热情,萨哈良也笑着回应她:“那我就吃这个打卤面吧。”
“老板您吃什么?”老板娘最后看着杜邦先生说。
“我想想......这别的我都吃过了,给我尝尝那个鱼汤面吧。”
“好嘞。”说着,老板娘走向后厨,把菜单递了过去。
杜邦先生靠在椅子上,用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对里奥尼德说:“少校先生,要入乡随俗啊,多尝试尝试新鲜事物。”
里奥尼德点点头,他在看着街上那些到镇子里寻欢作乐的帝国边疆驻军,说:“你说得对,下次有机会我试试别的。”
面馆的厨子手脚麻利,再加上卤子早就炒好放在盆里,只需要现擀面条就行了。很快,他们点的面条都端了上来。
由于今天是教堂做弥撒的日子,面馆里的客人也不多,大都是些往来的商人。老板娘便走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天。
“这位老板我认识,您老来我这,那这两位小兄弟是在何处高就啊?”
杜邦先生装作生气,和老板娘打趣道:“这都是道上的事儿,您少打听。”
“哎,是,是,您说得对。”她边说边看着萨哈良吸溜着面条,他和里奥尼德两个人都用不惯筷子,把酱汁甩得到处都是。
老板娘赶紧拿来抹布放在旁边,接着说道:“主要是我刚才打水的时候,看见你们从西边过来。要是冲着老金沟来的,还是算了吧。”
“老金沟?什么东西?刚才我就看见有人拿着大木盘子在路边。”老板娘的帝国语口音太浓了,里奥尼德听不太清楚。
“拿木盘子?那就对了,多半又那是帮要饭的叫花子跑去淘沙子了。”老板娘说起那些人的时候,神情鄙夷:“就是前两年下过一场暴雨,从山里冲出来好多泥淤在河口。那会突然就来了好多淘金客,天天蹲在河边淘那个淤泥,没钱吃饭了就上我这讨碗阳春面。”
杜邦先生点上一支烟,问老板娘:“有这好事怎么不跟我说?”
“您这一看就是体面人,淘金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弄不好要掉脑袋的。”老板娘做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接着和他们说:“反正就最开始来的那些人淘出点金沙,之后不管是帝国人还是东瀛人,都派专家来探过,就是找不到那矿在哪儿。”
杜邦先生把嘴里的烟气吐到一边,看向老板娘:“这可就说不准了,这白山绵延小两千公里,一下暴雨指不定从哪儿冲来的。”
“是啊,所以我刚才说,别费这劲儿了,人还是得踏踏实实过日子。”
说完,老板娘接着去招待客人了。
这家面馆的水平确实不错,里奥尼德和萨哈良两个人靠在椅子上,也许是吃太多了,感觉脑子微微发昏。
杜邦先生给他们每人都倒上了茶,说道:“喝点茶吧,消消食。”
街道上一趟接一趟的在跑着马车,或者是帝国巡逻的骑兵,也有些大白天就喝多了酒的士兵在路上摇摇晃晃。
这时候,杜邦先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忘掉的事情一样,和他们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今早去商会办事,管事托我告诉你们,伊琳娜女士给你们寄的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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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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