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白山山脉阴晴不定,随时都可能会下起暴雨。尤其是行走在原始丛林中,听着那些枯萎的枝干在头顶上吱呀作响,不堪风雨的摧残,砸落在地上。如果不小心挨那么一下,可就难受了。
尽管已经习惯了山下的生活,但不知为何,当里奥尼德或是伊琳娜不在身边时,萨哈良看着那些罗刹人,或是他们呼啸而过的火车,还是会感到害怕。
在经过远东铁路支线时,萨哈良走过旁边的密林,附近稀稀拉拉的散落着许多新坟。那些坟头上的封土堆还不瓷实,经过暴雨之后洗刷出许多沟壑,只剩下顶上压着的大石头。像是一个个瘦老枯干又忘记带伞的行人,脚下就是他们乱葬孤坟被冲下的泥泞。
想想也知道,这都是被强征来建设铁路的劳工。
“您说,里奥他什么时候能来找我们?”萨哈良弯腰查看着一棵大树上新鲜的伤口,上面还有深深的爪痕,那是不久前被黑熊蹭出来的。
鹿神看着旁边的坟包,体会着黑土下那些森森白骨的气息,缓缓说道:“也许,不久之后吧。”
随着天色渐暗,萨哈良追踪着那只黑熊的脚印,找到了被它废弃的冬眠洞穴。那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蝙蝠粪便留下的腥膻气息。在他们到来前,就有人在这里居住过,岩壁已经被烟火熏得乌黑,墙面上还用木炭写着萨哈良看不懂的字。角落里堆积着干枯的苔藓和朽烂的树枝,如今被他们仓促地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萨哈良升起火堆,他解开湿透的外套,水珠滴落在烧热的石头上,腾起一阵白雾。
他把湿衣服摊开在火堆旁的岩石上,羊毛袜子和皮靴冒着热气。洞外的雨还在下,从洞口垂挂的藤蔓缝隙里,能看见黯淡的天空和绿色的林海。
“你在看什么书?”鹿神卧在旁边,盯着萨哈良手里捧着的那本小说。
他缩在毯子下面,借着火光辨认着书上的字。
“就是那天在咖啡厅的时候,没看完的小说,”萨哈良看得津津有味,他接着说,“我看到这个故事里,说世界上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平凡的人,一类是不平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熟悉,就像里奥在镜镇教堂与那个伊瓦尔神父辩论时一样。”
“那您说,我是平凡还是不平凡的人?”萨哈良抬起头,询问着鹿神。
鹿神只是笑着和他说:“你是人。”
“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这个主角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不平凡的人,就去砍死了那位放高利贷的老太太。您当时在地下拳场的时候,觉得那位拳场老板该死吗?”萨哈良疑惑的指着书中的章节。
“要不是你们在,那种人,我早就让他人头落地了。”鹿神用毛茸茸的蹄子垫着自己的头,小声嘟囔着。
听见鹿神的话,萨哈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您说,罗刹人的故事里,为什么成为不平凡的人要以这种方式证明呢?难道不是应该去挑战更不平凡的事物吗?就像阿娜吉祖母和乌娜吉奶奶猎杀那头巨熊一样。”
“你说得对,所以你们才是受神明庇护的人。”鹿神只是伏在地上,望向天上翻滚的乌云。
夜深了,雨也停了,一轮残月从云朵间探出头,照亮了湿漉漉的森林。没过多会,鹿神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原来萨哈良已经睡着了。
然而那位在海滨城新任的中校军官,可得不到这片刻的宁静。
里奥尼德坐在出租马车上,在宽敞的大街中疾驰而去。他给足了钱,足以让车夫不在乎路边的警察,只为更快赶到索尔贝格商会。
尽管他已经在镜镇见识过索尔贝格的奢靡,但如果这就要治他的罪,未免还是有点过了。里奥尼德见过比他更奢侈的贵族,更何况比起欧洲那些发达的国家,这里的贵族几乎像乡下的富绅一样。
更让里奥尼德在意的,是自己胸前的勋章。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一个比喻,皇帝为他颁发勋章的仪式,就像一位平民家的女儿嫁给了大贵族,而这场婚姻是没有婚礼的。
里奥尼德轻轻摩挲着勋章上的镀金,不管怎么说,他要证明自己拥有与之相称的能力。
索尔贝格商会前已经门可罗雀,几位近卫军士官在那边无趣地聊着天。里奥尼德看到商会那扇气派的雕花大门已经紧锁,有几个士兵拿着毛刷蘸取浆糊,准备贴上封条。
而从侧门里出来的,是皮埃尔和商会管事。
出租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梧桐树荫下,里奥尼德把马车门打开一道缝,伸出手示意皮埃尔和管事上车。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皮埃尔脸上的淤伤已经好了不少,他看到里奥尼德的礼服军衔和勋章,惊叹道:“您升军衔了,还得到了骑士勋章!”
“昨天皇帝接见我了,不过这没什么。所以商会是怎么了?为什么被查封了?”里奥尼德没有再多提勋章的事,他只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皮埃尔和商会管事互相对视了一阵,然后他们都叹了口气。
“您不必担心,昨天宫廷侍从长来找过我们了。他的意思是,许多老牌贵族对现在的新贵族不满,认为他们让帝国变得乌烟瘴气。尤其是陛下敕封老爷为伯爵,又任命财政部长,这让反对派更不满了,所以......”皮埃尔望向窗外,那些士兵已经贴完封条,站在门口,“所以需要暂时避避风头,配合税务检察官的工作。”
里奥尼德疑惑地问道:“可索尔贝格商会不是刚刚派出过矿产专家,勘测出金矿吗?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您还记得,您病倒那阵子,我说的话吗?就像您动用私权越过司令部的体系寄出论文一样,我不知道老爷的考量,但也能理解,他一定是想趁陛下来到远东时,将发现金矿的消息上报给他,作为我们商会为帝国的付出。”商会管事为里奥尼德解释着。
这时候,皮埃尔也继续补充:“但我们也只是猜测,商会越过矿产部门私自前去中立地区勘探的行为可能让一些人忌惮......可勘探矿产原本就是索尔贝格商会的职责所在。”
里奥尼德点点头,但他也很清楚这不会是真正的原因,然后他说:“但......我听说,昨天晚上宫廷侍从长也密会了朝中的一些大臣,他们在谈话间表露出要惩戒索尔贝格商会的意图......甚至也谈到了伊琳娜,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勒文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皮埃尔只是摇摇头,他说道:“索尔贝格商会的发迹与帝国在远东的扩张脚步息息相关,陛下登基快十年了,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动作。我认为多半还是警示那些主战派的贵族,养精蓄锐,依托远东铁路的全线贯通,稳扎稳打,而不是依靠花费巨大的战争获得胜利。”
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尽管里奥尼德仍然觉得有许多疑点,但也只能姑且相信。
“对了少爷,如果有机会的话,您还是和勒文元帅聊聊。两大家族联姻百年,不该因为一些事情就损害同盟关系,尤其是当前的紧要时刻。”皮埃尔管家语重心长的和里奥尼德说。
但里奥尼德回想起父亲想安排安娜与自己结婚,估计是有意放弃与索尔贝格家的联姻了。他想了想,然后和皮埃尔管家说:“这件事......我父亲的态度还好,但伊凡叔叔他似乎不这么想。”
皮埃尔看了看管事,叹口气说道:“老爷他确实冲动了,但也能理解,那毕竟是他的女儿,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去新大陆,看样子也不打算回来......唉,我不该同意的。”
“还有我,老爷他罚了我一年的薪水。”管事做出难过的表情,和里奥尼德说。
里奥尼德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用不用跟我一块走?”里奥尼德还没给出租马车付费,不如把他们也带过去。
皮埃尔说:“少爷,不麻烦你了,一会还得去整理一些杂物带走。然后我们要返回镜镇,看看封条有没有贴到那边。”
告别皮埃尔和商会管事之后,里奥尼德就返回了酒店。他在等司令部发来新的命令,或是直接派他前去部族营地谈判,也许谈判结束后可以拥有一阵子假期,那样就能到圣山去找萨哈良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里奥尼德都在计划着谈判细节。他翻阅了帝国历史上类似情况的先例,想从中提取出可参考的经验。
终于在一天清晨,大约五六点的时候,司令部的传令兵到了。
“勒文中校,司令部收到了首都方面发来的电报,要求您准备启程前往河口镇驻地,与原住民谈判。”
说着,传令兵将那封印着双头鹰徽记的简短电报展示给他看。
里奥尼德快速穿好军装,整理仪容,尤其记得带上了笔记本,那上面记录着他整理出来的谈判方法细则。做完这一切后,他对传令兵说:“那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传令兵面无表情,机械地执行上级派给他的任务:“您到了河口镇驻地后,会给您安排副官,他会和您交接。”
里奥尼德最后检查着腰间的佩枪,和肩膀上崭新的中校肩章,一想到要再次与熊神部落的大萨满见面,他拿上了提前准备的伏特加作为礼物——也许那些信仰熊神的粗壮汉子会喜欢这种猛烈的酒,尤其是经过化学家改良,更是纯净。
司令部为他准备了马车,由于没有像杜邦先生那样提前协调驳船,只能绕过金角湾,走陆路抵达河口镇驻地。
不过也没过多久,他就远远望到了那些淘金者正在河口的沙滩上淘着沙子。或许是走漏了风声,也许是这群精明的投机者注意到索尔贝格商会派来的矿产专家,此时蹲在河边淘金的人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
里奥尼德快步走进驻地,有几十名士兵已经全副武装,列坐在操场上等待中校到来。
“报告中校!我是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苏霍洛夫上尉,步兵连连长,此行担任您的副官和翻译官。”
司令部为里奥尼德安排的副官看起来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从他报告的样子也能看出来,严格执行着军人的行为规范。
里奥尼德以军礼回敬他,然后问道:“我们有必要带一个连的人去吗?八十个人行走在林间小路里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
“报告!有两则信息我需要提前和您汇报,”副官拿出地图,上面已经表示出部族营地的位置,然后他指着山下画出红圈的地方说,“我们怀疑,索尔贝格商会在山区的勘探工作引起了东瀛人的注意,他们最近正在山下以演习的借口缓慢靠近部族营地,原因不明。因此司令部认为,为了避免发生冲突,我们有必要以帝**队的名义前去谈判,给予足够的威慑,同时受国际法与和约保护。或者一旦东瀛人偷袭,也要保证能保护您全身而退。”
里奥尼德看着那些在烈日下热得冒汗的士兵,说:“我能理解,还有什么信息?”
“同时......在索尔贝格商会大致确定金矿储量之后,他们知会过远东军区司令部,所以已经派人去进行一次谈判了。目前那些原住民......态度有些强硬。”
听完副官的报告,里奥尼德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被踢到他手里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此时刚上午九点,现在立刻出发还能到上次的面馆吃碗面条。如果急行军,大约午后两点就能赶到部族营地。
里奥尼德最后抽出了脖子上的挂坠盒,看了看照片上的萨哈良和伊琳娜,然后面向那些士兵说道:“那就出发吧!”
这只步兵连不足百人,但提前休整得当,训练有素,在前往部族营地的路上整齐地行进着。
两名军官在队首,骑着两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一旁经过的农民或者商队停下脱帽示意,但也有些本地人小孩子,看见他们便惊慌失措的逃开。
里奥尼德转过头,扬起马鞭,对他临时率领的步兵连下达简短的命令:“保持警戒,收起刺刀。记住,我们是皇帝传递和平意图的使者。”
士兵们立刻原地立正,刺刀收回的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枝上的麻雀。里奥尼德对他们的训练程度很是满意,这样一支军队足以让东瀛人艳羡,或是放弃与帝国争霸远东的野心。
“上尉,你知道先前那次谈判,司令部开出了什么条件吗?”骑行路上闲着无聊,里奥尼德决定向副官询问一些细节信息。
但副官好像对这些也很迷茫:“不瞒您说,我们作战部队一般不执行谈判任务,所以不知道细节。我也是听说,一般都是按照最低限度的补偿给,勒令限期搬离。”
那也难怪他们会情绪激动,拒绝沟通了。
军队行进的速度远比预想要快,时间还没到正午,他们就抵达先前那家面馆所在的小镇了。
里奥尼德看了眼身后的士兵,询问上尉:“上尉,我们在这吃碗面再走,怎么样?”
倒不是因为饿,他只是想尝尝先前萨哈良吃的那种面条。
“可以,但士兵人太多了,不便在小镇里停留。我让各排排长带他们到小镇外的空地上休整,等吃完饭我们再过去。”说着,副官便和排长们做出指令,让他们自行前去休息了。
副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里时不时就会经过商队,时不时还有些追跑打闹的小孩子。而且人多眼杂,许多脑袋都从两侧商户的门里探出来,想看看这是哪儿的军队,去执行什么命令。
也许是因为军官身份,里奥尼德分明感觉到老板娘已经认出他了,但却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把菜单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
这片小镇本就是驻军常来的地方,副官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第一次来。但他还是选了红菜汤面,里奥尼德则是选了萨哈良上次吃的打卤面。尤其是想想试试少年吃过的食物,这种念头蹦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细微的刺痛,又像是心慌。
“你拍一,我拍一,黑龙泣血鹰啄心。
你拍二,我拍二,红日坠在熊脊背......”
里奥尼德和副官正坐在小面馆的条凳上,等着老板娘上菜。他听见门口那些正在打闹的小孩,好像在唱着一个奇怪的歌谣。
“年年岁岁有因果,大鹅叼了海东青。”
里奥尼德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些小孩也不怕人,只是冲着他笑。
“上尉,你能听懂吗?那些小孩子在唱什么?”他只好询问副官,毕竟他也负责翻译。
副官思考了一会,说:“没什么,中校,只是儿歌而已。”
里奥尼德突然觉得有点不喜欢这个副官,他办事一丝不苟,可话总是说不清楚:“帮我翻译成帝国语。”
“好......好的。”副官扭头看了眼那帮小孩,说:“其实真没什么,只是本地蛮子爱好血腥童谣罢了。大概就是说,一条黑色的龙在吐血,一只老鹰在啄食心脏,一轮红日坠落在熊的后背上,最后原因和结果倒转,一只大鹅杀了一只老鹰。”
里奥尼德想起杜邦先生说,东方人偏好谶纬学说的事。出于他作为学者对符号的敏感,立刻察觉到了异样。于是他扶正了军帽,严肃地对副官说:“上尉,我们帝国的徽记是什么?”
上尉好像突然明白了里奥尼德的意思,他有些紧张的把手摸向佩枪:“是......双......双头鹰......中校,我去把面馆的老板和这帮小孩抓了吧。”
里奥尼德伸手过去拍了拍上尉的肩膀,他笑着说道:“上尉,别紧张,我只是出于学者的敏感才胡乱解释的,说不定那是人家本地人之间流传的寓言故事。别动不动就要抓人,我们是出于和平目的才来的。”
当那些榛蘑与猪肉,混合着酱油的香气在面馆里蔓延开来时,里奥尼德再次感到胸口的刺痛,甚至变得更强烈了。他的眼前开始浮现起少年坐在他身边,两个人笨拙地使用着筷子,将打卤面里的酱汁溅得到处都是。
回想到这里,里奥尼德又觉得有一股暖意,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去圣山了,去那个在传说中,能荡涤一切过错的地方。
吃完饭,这支谈判队伍就继续前进了。
到达山脚下时,比预想的速度至少快了一个小时。由于树木茂密,里奥尼德还没看见那些正在演习的东瀛人,只是隐隐能听到他们的口号声。
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那间山脚下的狩猎小屋附近,系着许多五彩的布条,树干上也刻着咒文。
里奥尼德和副官将马拴在小屋旁边,随后他低声命令道:“把步枪背在身后,未经命令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做出命令以外的动作,最大程度表明我们的善意。”
士兵们动作迅速,立刻就收起了原本托在手中,随时准备进入战斗姿态的步枪。
但当他们缓慢向山顶上移动时,里奥尼德拿起望远镜,向山下望去,才发现那些东瀛军队甚至在林间空地上开挖出战壕,正在列阵集结。
他移动望远镜,甚至还看见了他们炮兵营,正在调试野战炮和榴弹炮。
“中校,我认为应该留下一个排作为哨兵,避免我们背后受敌。”这名副官作战经验丰富,时刻防备着身后的敌人。
“好,就按你说的办。”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东瀛人的军队,里奥尼德也感到有些紧张,好在司令部给他安排了精干的副官。
当剩余的士兵行进到山腰那处瀑布旁边时,里奥尼德看见那里原本生长着的问荆草与石竹已经遭到破坏。这多半是商会的矿产专家所为,他们在这里取了很多土样,挖开一些岩层观察土质情况。
而通往部族营地的路上,那些熊神部族的人们用削尖的圆木插在地上,作为拒马抵御敌人。里奥尼德抬起头,正看向山上的方向时,一声浑厚而凄厉的战吼响起了。
无数枪口正指着他们。
这一章……聊聊伊琳娜和她的父亲伊凡部长,以及这个索尔贝格家族吧。
同样是来自于普鲁士,索尔贝格家族的设定是在女皇执政时期,帝国招商引资的时候搬来的。我想突出一种皈依者狂热的感觉,所以选索尔贝格这个姓比勒文还要德味儿,但伊琳娜的父亲却叫伊凡这种非常常见的名字,他给女儿起名伊琳娜也是非常帝国的名字。
身为商业家族,索尔贝格早期依靠燃料生意,在帝国进入工业化之前也只是平稳发展,直到工业革命,依靠煤矿突然发家。
但索尔贝格家族始终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就是缺乏贵族底蕴,没有世袭的爵位。因此他们的策略就是:为勒文家族提供资金支持,两家高度绑定,同时生一堆孩子到处联姻。
这也导致伊琳娜的思维逻辑也会倾向于解决实际问题,在前面的故事也能看出,她不会像里奥尼德一样陷入宏观的抽象概念挣扎,而是专注当下。
所以我觉得她也是故事里最不内耗的那一个。
然后她的新大陆梦想,一方面是历史原型上的移民潮,一方面是,她很清楚在父亲的功利主义思想下,自己早晚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也许之后会有关于里奥尼德和伊琳娜小时候的番外,伊琳娜其实非常喜欢在里奥尼德他家呆着,因为他那位元帅父亲经常不在家,而里奥尼德那位疯癫的祖父正常的时候也很慈祥,这让伊琳娜有了家的感觉。
虽然她父亲始终有种自卑感,但伊琳娜没有,她经历了一种微妙的成长,就是在目睹矿难之后。因此她始终保持着在茶杯里放三颗方糖的习惯,其实是只有那些记得她这个小小习惯的人,真正在矿难惨剧面前,保护过她。
最后谈谈权贵对这个家族的看法:无疑是一只最好拿捏的肥羊。前文中皮埃尔提到过,远东的木材生意并不归商会负责。那是因为远东始终不在勒文和索尔贝格两大家族的控制范围里,它是那些主战派勋贵的地盘。
这也是商会急于勘探金矿的原因,以此为锚点,可以逐步蚕食远东市场,让自己也像军功贵族那样缴纳“血税”,真正与帝国绑定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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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泥沙俱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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